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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我是假太监,你还让我侍寝 第274节

酒馆大门被重重推开,有一壮汉手持雨伞踉跄冲了进来,身形不稳,在地上打了个滚,想要爬起身来,但已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喘着气。

大门被推开,风雨一瞬灌满小酒馆,惹得不少人想要怒骂,但见到来者,皆咽下了怒火。

老者正是方才众人调侃王寡妇口中提到的刘大猪。

刘大猪,康县唯一的杀猪匠,原名刘大柱,相熟的人唤作刘大猪,平日里些许是杀生太多,沾染了浓郁的杀气,加上块头大,虎背熊腰,心肠好但易怒的性格,康县的人大多敬畏他。

此刻刘大柱身上的短褂已湿透,头发披散凌乱,雨水不断淌落,他重重喘着粗气,有人给他提来一个小泥炉子,他席地坐在旁边,眸子四望,先是在身姿丰满的王寡妇身上停留几眼,随后平缓了心绪,才沙哑着嗓子道:

“林先生死了。”

酒馆大门已被关上,可杀猪匠刘大柱话音刚落,大门又被重重推开,这一次不是人,是风雨。

赵无疆敏锐的感觉到,酒馆内的百姓闻言皆一震,应该是心神受到了震颤,而面前的王寡妇,更是收回了眸子,眼神攀满不敢置信。

紧接着,喧哗四起。

“林先生怎么会死呢?”

“谁干的?老子要弄死他!”

“我家娃儿怎么办?谁来教书?”

“......”

杀猪匠口中的林先生,是康县的三位教书先生之一,整个康县的孩童,基本都受过他的教诲,在康县百姓中,林先生是个很值得尊重的人。

听着众人不出意外的喧哗,杀猪匠接过小酒倌递来的一杯苞谷烧,一饮而尽,嘴唇有些颤抖:

“又是...自尽而亡...”

又是......赵无疆眉头一挑,赵小胤捧着小酒杯,也抬起了头。

“嘶...”

酒馆内响起一片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不少人脸上抹上了一丝惊恐。

“康县最后一位先生,也没了...”

杀猪匠刘大柱眸子陡然立起,撑着雨伞站起身来,壮硕的身躯极具压迫感,他随手抓起就近的一杯酒,再次一杯酌酒入喉,如野兽般嘶哑地哈了口气:

“不行,老子还得去县衙公廨看看,他妈的,怎么可能又是自尽,定然是河西安县的人搞得鬼!”

他话音刚落,不少汉子拍桌站起来,借着酒气狠狠道:

“我们也去!”

同时也有不少汉子想要站起来,被身旁的婆姨瞪了一眼,便悻悻地坐了回去。

十数号人气势汹汹拉开酒馆大门,跑入滂沱的大雨中,教书先生接二连三的死去,县里的孩童没有学堂上,不是个事儿,必须得解决。

赵小胤拉了拉赵无疆的手,父子俩心意相通,赵无疆起身,牵着他的小手,撑开油纸伞,亦是步入天雨中,消失在酒馆众人的眼里。

......

县衙公廨。

停尸之处。

县令与县尉带着几名小吏,正在与十数位壮汉对峙。

康县县令是个须发皆白的长髯老者,看人时双眼眯在一起,脑袋往前凑,显然视力不好。

他佝偻着背,背负双手,被执杖小吏护在身后,慢吞吞道:

“你们贸然闯入大唐康县公廨,扰乱肃静,置大唐律法于何处?一帮刁民!”

“你!”

杀猪匠刘大柱杀气腾腾,毫不客气抬手点指老县令,更是伸出手来,去摸别在腰后的杀猪刀,若不是被身后同伴拦住,估计他早冲上去了。

“刘大柱,林先生是服毒自尽,本官已查明清楚,你等不要再胡搅蛮缠!”老县令身旁的县尉亦是冷声道。

“一个是服毒自尽,两个是,三个也是吗?明眼人都看出都蹊跷,你们草草结案,莫非是瞎了不成?”

杀猪匠刘大柱一声怒吼,身后的汉子们跟着激昂起来。

“放肆!本官断案自有章法,本官说他是自尽,便是自尽!整个康县,本官就是天!”

县令抚着胡须,仰起身板,原本就并不慈善的老脸,在此刻更显凶恶。

“哼,你个糟老头才不是呢?”

一道清脆悦耳带着稚气的声音飘进公廨,一个小小少年小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温文尔雅,气质满身的青年。

第363章 河西,安县

......

赵小胤闯入公廨,小小少年脸上都是不屑,不屑于康县老县令的作为。

康县老县令皱纹丛生的脸皮一抖,杀猪匠凶恶,在他眼中是愚民,不屑于他,他能忍。

百姓要公道,要好好审查教书先生等人的自尽之事,闯入公廨,他也能理解。

但如今一个小孩子也跑进来,直接不屑于他刚才霸气心生的话,让他有些忍不住了,连小孩子也讥笑,他着实挂不住脸。

“来人啊,谁家的孩子,目无法纪,私闯一县公廨,给我将他压起来,本官替他父母好好教育教育他,什么叫王法!”

小吏们畏惧于杀猪匠刘大柱的满身煞气,对峙了一会儿,但一个小小孩童,他们还是能随便拿下的,正好出出气,也好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他们立马尊令,执杖围向了赵小胤。

刘大柱等人也围了过来,想要护住赵小胤,这毕竟是个孩子。

哪知他们眼中的孩童丝毫不惧,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爹!”

小吏挥舞的木杖向着赵小胤落下,汉子们正要去阻拦,只见这些县中小吏手腕一转,木杖挥舞出呼呼风声,重重落在身后的县令与县尉身上,登时哀嚎四起。

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众人,他们这才注意到,一名衣着朴素难掩儒雅气质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孩童的身后。

“身为父母官,不为民众着想,遇案不作为,只图一时轻便,愧对你们这身官服。”赵无疆眉宇冰冷。

“哪来的乡野刁民,本官想怎么断案,就怎么...啪!”老县令怒声开口,才说到一半,身旁小吏的木杖又不受控制拍在了他的老脸上,打得他牙齿松动,口鼻沁血,他捂着腮帮子: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老爷我也打....哎哟...”

小吏眼神惊恐,手中木杖挥舞,不断拍打老县令,板子声不绝于耳。

短短一个呼吸间,老县令终于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并非本官不想,是实在无力,没有更多的断案线索...

不少人都看到,林书生他们吞服砒霜,然后顷刻间暴毙,这种情况下...谁能查得出线索嘛....”

身旁的县尉也挨了不少板子,此刻脸庞都是委屈,帮腔道:

“是呀是呀,这种情况下,怎么查嘛,而且康安两县,历年来死去的人不少,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就是想不开呢...

我可听说县南的王寡妇与林书生有染,说不定就是不堪忍受众人的...的非议而服毒自尽了嘛...”

“放你娘的狗屁!”杀猪匠刘大柱立马炸了锅,就要冲向县尉。

“本来就是,你们自己看,就在那边,林书生的尸首完整,脸上没有痛苦,明伤没有,暗伤也没有勘验到,又有不少人看到他吞服毒药,不是自尽是什么?”

县尉心中唤了一声刁民,有些畏惧地看向赵无疆,刚才诡异的一幕,在他眼中是赵无疆的妖术,招惹不得,等明日去河西安县借些人手,定人能拿下这妖人。

赵小胤闻言,钻出人群,向着一旁停放的教书先生尸首跑去。

尽管停着不少尸首,但很容易分辨,既然教书先生德高望重,必然品行不错,这种又有儒士气质又和善之人,极为显眼。

很快,赵小胤来到林先生的尸首旁,小小的脸蛋上并没有丝毫畏惧,他先是微微弯身鞠了个躬,随后好奇的眼眸开始打量。

“嘁...”老县令昏花的老眼一瞥,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了一声。

林先生是个中年男子,模样中正,身着灰衫,尸首旁放着一把油纸伞。

赵小胤小手在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薄如蝉翼的手套。

这双手套,是勘验案件现场及尸首时所用,他从大理寺带出来的,而这种手套的研制者,正是他爹爹赵无疆。

赵无疆效仿后世,让工部制作了这种勘验手套,赠与了刑部与大理寺,方便狄仁杰等人断案。

赵小胤小手抚过林先生的外衫,这是一件浅灰的外衫,外衫整体湿透,让灰色更重了一个色号,他又拿起尸首旁的油纸伞,发现伞面干爽,只有一点点水汽,在伞柄处,刻有两字“婉儿”。

他确认过这是林先生的伞后,思索一番,才缓缓开口:

“首先,林先生带有伞具,但衣服什么的都湿了,这就很古怪。

今天从午时末到未时初,开始一直下雨,一直下到现在都未停歇,林先生有伞不撑,是为什么?”

众人一愣,隐隐觉得是这么回事。

赵无疆淡淡一笑,小胤经常初入大理寺,与狄仁杰审查案件,小小年纪对于查案推理一事,已熟于心。

赵小胤拿着油纸伞反复观看,看向了自己爹爹,发现自己爹爹肯定的目光,他笑脸扬起笑意:

“此事必有蹊跷,有两种可能,第一,周围的环境不允许撑伞,第二,这伞是个了不得宝贝,林先生不舍得撑。

第二首先排除,因为这柄油纸伞有使用过的痕迹,并非全新,既然带出门,如此大雨又怎么可能不撑伞?

那只有第一种,周围的环境不允许撑伞,导致他拿着伞,又不撑开。”

看着摇头晃脑,有理有据侃侃而谈的小小少年,老县令昏花的老眼眯得更深,脑袋往前倾。

糟了,要长脑子了......小吏们挠了挠头。

“雨大风也大的时候,撑伞没用,所以不撑。

有人胁迫,不让撑伞之时,不撑。”赵小胤继续说道,越想越清晰:

“林先生面色安详,没有痛苦,无明伤,发丝凌乱但衣衫整洁,应该在死亡这段时间没有人胁迫他。

所以,应该是风大。”

“啊哈哈哈哈,半天就推出个风大...”县尉哈哈大笑,满脸不屑,身旁小吏的板子又是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

“我与爹爹在山上看过康安两县的地势,此处平原,康县面环有高山,而安县一方地势屋舍蔓延入西南方的山脉出口。

近风口,康县大雨风小,而安县...雨大风大...

林先生,应当是从安县归来,他...去了安县。”

“去了安县...能证明什么?”县尉小声嘟囔,怕再大声,要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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