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 第162节
天色将暗,晚霞纵横数十里,横亘在天际。
将半边天色,渲染成一片血红。
望着周亚夫远去的背影,刘荣负手而立,思绪万千。
周亚夫治军,相当稳妥。
刘荣抽空去了多次,经过他周亚夫的调教,现在上林苑的骑兵,确实是一支强军。
唯一可惜的是,土炸弹少府没有做出来,这次战场上,是用不上了。
“陛下,外面天凉,您还是回殿里吧。”单丘为刘荣披上皮裘,劝说道。
刘荣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最近,诸侯各王那,情况怎么样?”
“禀陛下,还算平静。”
“平静?”
刘荣极目远眺,扫视四方,像是要看透整个大汉。
“朝廷收了铸造钱币的权限,又将淮南国收归朝廷,置了郡县直接管辖。”
“表面天下安安,四海臣服。实际上,底下波涛汹涌,暗潮迭起。诸侯各王,多有怨言。”
“恐怕,早就对朕,对朝廷心存不满。”
“平静就怪了!”
“传朕旨意,宣诸侯各王进京朝觐。”
“朕要和王叔们,好好唠唠家常。”
汉廷每每用兵,必宣诸侯各王来朝。
一为敲打,二为安抚。
让他们在对外用兵时,老实点。
别添乱。
这已经,成了历代汉家帝王惯用的手段。
单丘作为宫中老人,看的分明,低头谦卑回道:“诺。”
“对了,这次大试学子,朝廷对他们的任命,都拟定好了吧?”
“是的陛下,丞相会同诸曹,拟订了章程,写成奏章,已经送到您龙案上了。”
“就等陛下朱批过后,便可任命。”
刘荣回头向内看去,脸上透着笑意:“三日休沐期,丞相依旧忠于理政,并未休息。”
感慨一声,刘荣眉头一挑:“位居三公,尚且如此,难得。”
窦婴为了窦家人,真是操碎了心。
知道往后,窦家人在朝会愈加艰难,豁出一身剮,也要赢得圣心眷顾,自己这个先生。
不论在朝在野,也算鞠躬尽瘁了。
堪称,一代贤相。
“该到晚膳时分了吧?”
刘荣好似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单丘赔笑回答:“陛下若是饿了,仆这就让太仆传膳。”
刘荣淡然一笑:“不必了,在宫中许久,好久没出去了。准备一辆马车,朕出宫一趟。”
“仆斗胆相询,不知陛下要去哪里?”
“去看看朕的先生。”
“魏其侯。”
……
崇仁里,窦府。
自从遣散了门客,窦婴府邸,清净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喧嚣。
虽然窦婴当了丞相,位居三公。窦家人来的很少,不再依附于他。
窦家人打心底里埋怨他,不肯为宗族出头。事事都要请示皇上,处处都要迎合天子。
第186章 你办了好大事,以为朕不知道吗
将宗族利益得失,抛之脑后。
多有怨恨。
轻易不来。
朝廷公卿,见太皇太后退居幕后,不再主事。而窦家人不待见他,也开始慢慢孤立他。
可以说,现在的窦婴,成为了真正的孤臣。
庭院里,窦婴、灌夫二人举觞互饮。饮罢,灌夫见窦婴郁郁寡欢,不由开口询问。
“侯爷如此寂寥,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看了眼大咧咧的灌夫,窦婴摇摇头:“没事。”
“只是遥想当年,”四视庭院,窦婴有些悲凉:“往来之士不绝,侯府上下热闹非凡。”
“现如今,有点不习惯罢了。”
“你知道,老夫平生喜好交友,尤好热闹。”
“故人不在,庭院里影影卓卓。”
低头饮了一觞酒,窦婴沉默不语。
灌夫嘿的一声,笑道:“我道是什么事!”
“侯爷想要热闹,再把人请回来不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您还是当今丞相,三公之首,当今皇上的先生。”
“找些人喝酒,还不简单?”
窦婴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这直人,不懂啊!”
“这有什么不懂的?”
灌夫脸色微醺,混不吝般开口:“不就是那群白眼狼的关系吗?”
“侯爷你处处帮他们,处处维护他们,可他们却没一个念您的好!”
“我听说,他们最近,正在到处游走,好像在密谋什么。”
窦婴看的分明,哂笑道:“密谋?”
“哈哈!”
趁着酒意,窦婴笑的肆无忌惮:“要说他们密谋,你是抬举了他们。”
“在老夫看来,不过是几个不甘心就此隐退的老家伙,无奈的挣扎罢了!”
“他们所为,注定是徒劳无功!”
灌夫不太明白,疑惑看向他:“侯爷此话怎讲?”
窦婴深邃的眼神里,透着冷意:“在朝在野,要知进退,晓是非,明大义。”
“若是看不清、分不明,不论爵位高低,到最后都难以善终。”
又饮了一觞酒,窦婴接着说:“得之易,失之难。”
“取舍有道,方得通透。”
“揪住不放,不肯放手,到头来不过一场空罢了。”
夜色降临,仆人在四处点起油灯。
庭院里,无边风声在耳旁响起,吹拂脸庞,灌夫不觉有些冷意。端着羽觞,小声对窦婴说:“侯爷,起风了。”
“要不,咱们进去再饮?”
摆摆手,窦婴没有进去的意思。
“朗朗乾坤,浩瀚星河之下畅饮,喝的畅快,喝的洒脱!”
“进去作甚?”
“不去,就在这喝!”
灌夫见他如此,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没有再劝。
将觞中酒斟满,灌夫双手举起:“侯爷,没什么大不了的,来,满饮此觞。”
窦婴说出心中苦楚,冷静了许多。叹了口气,知道此时,不是发牢骚的时候。
自己再是困苦,窦家人再是不理解,为大局计,该做的还是得做。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
窦家倒了,只剩自己,又能如何?
端起羽觞就要饮下,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窦婴举起羽觞的手,停在半空。
“窦相好雅致,当空对饮,饮酒赏月,好不快活呀!”
窦婴转过头,看向门外。
只见不知何时,刘荣已到了院中,正满含笑意看着自己。
手一抖,觞中酒洒落一地。窦婴连忙起身,躬身行礼:“臣拜见陛下,陛下今日怎有闲暇,驾临寒舍?”
灌夫虽然憨直,平时大大咧咧,见皇上到了,不敢托大,同样连忙行礼。
弯腰行礼时,不忘紧张的四处乱瞅,唯恐方才的酒话,被刘荣听到。
“丞相做了好大事,以为朕不知道吗?”刘荣高声对他说了一句,吓得窦婴,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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