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 第196节
“正是因为如此,臣觉得更应该奇袭河朔。”
“兵者,诡道也!”
“不破不立。”
“跳出固有的作战方式,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批亢捣虚,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龙城大捷,就是最好的例证。”
韩安国没有反驳,而是反问他:“条候觉得动用多少兵马,可以达到你所说的效果?”
伸出五根手指,周亚夫自信开口:“五万精骑足矣!”
韩安国感觉周亚夫不是疯了,就是极度膨胀,才敢说出这样的话。
“条候七国之乱时,以弱胜强不假,可那也是以梁国睢阳为饵,吸引吴楚联军死打硬拼挫其锐气的情况下才能取胜。”
遥想当年,自己协同梁王死守睢阳城头,拼尽了梁国守军,才堪堪抵挡,为以后决战赢得时机。
可他周亚夫离得如此之近,就是不肯派出援军协助。
想到此处,韩安国依旧恨得牙痒痒。
语气里,也多了几分调侃。
“可河朔地区就大不相同,茫茫草原,敌人拥军十几万,而条候只用五万骑兵,就想拿下河朔,恐怕不太现实吧?”
周亚夫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单单只靠骑兵自然不够,这其中还需太尉率领大军配合才是。”
韩安国还想再说,被刘荣制止:“河朔地区,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拿下了河朔,长安就不用再受到威胁,反而可以以此为契机,反攻匈奴。从战略上来看,条候此议不错。”
说到这,刘荣看向韩安国,笑道:“当然,太尉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边关的稳定,敌人的窥探。”
“时时刻刻都存在诸多风险。”
“可事情总得有人去做,有人去解决才是。”
“把问题留给后世子孙,自己安于现状,这不是一个君王该做的事情。”
“丞相,你说呢?”
刘荣的话,两人不由得纷纷看向窦婴。议论许久,窦婴作为丞相,一反常态并未开口。
两人不由得有些好奇,窦婴会如何选择。
窦婴恭敬行了一礼,不徐不缓开口:“有汉几十载,我大汉备受匈奴欺凌,时常受到威胁。这种情况,边关最甚。”
“臣清楚记得,七国之乱时,匈奴人趁我大汉内部叛乱朝局不稳,不断袭击边境。”
“而出兵之所,正是河朔地区。”
“陛下方才说,不该把问题留给后世子孙,臣极为赞同。不过,也应当考虑方方面面。”
窦婴低头再拜,说:“陛下圣明灼照,自有定论,请陛下定夺。”
“你好滑头啊。”
对于窦婴的话,刘荣忍不住调侃一句。
摇摇头,刘荣对他们三人说:“河朔之地非同小可,既是匈奴人进军的基地,又事关我大汉都城的安危。”
“早晚得下。”
“匈奴人没有防备,正是大好时机。”
“此事到此打住,就不再议了。”
“诺。”
“诺。”
“诺。”
“此事眼下还只是商讨阶段,仅限你我君臣四人知晓。诸公,需要心中有数。”
“陛下放心,万无一失。”
刘荣沉吟片刻,对窦婴、韩安国说道:“有关事宜,两位公卿提前着手先去准备。”
“等待时机成熟,便行进军。”
“诺。”
“诺。”
刘荣点点头:“此议就到这,太尉留一下。”
窦婴和周亚夫对视一眼,躬身行礼,退出殿内。
待两人走后,刘荣看了眼有些郁闷的韩安国,笑着开口说道:“韩公可是在想,为何朕不采纳韩公主张?”
韩安国拱手道:“陛下圣明灼照,臣只是有些…”
“有些不大明白,陛下为何要进军河朔?”
“陛下,敌军势大,不可轻易出军。一旦有失,悔之晚矣!”
韩安国是防守老将,对于主动出击匈奴,打心里就不赞成。
“韩公多虑了,”站起身,刘荣负手而立:“朕早已调查清楚,楼烦王、白羊王,再加上一个左谷蠡王。”
“拥兵不过十万人上下,且毫无防备。”
“再者,他们三人本就不合,且多年不习战事,只是驻守河朔在此养马而已。”
“可倘若匈奴主力驰援,该当如何?”韩安国随之站起身,焦急询问。
刘荣轻笑一声,灼灼目光看向他:“这就得看太尉的了。”
韩安国作为沙场老将,瞬间明白了刘荣的意思,失口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臣声东击西,进行佯攻,调动匈奴主力?”
“太尉到底是老将,看的深远。”赞叹一句,刘荣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韩安国思索片刻,有了决断。
“不知陛下打算让臣如何做?”
周亚夫原本就是太尉,眼下正得重用。自己再不主动争取,那周亚夫重归太尉一职,不过是早晚的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第224章 暗中密谋(上)
刘荣沉吟道:“上次匈奴人大举进攻渔阳、右北平等地。朕看,太尉不妨以渔阳等地为跳板,率军佯攻。”
“做出要大举进攻左贤王部的姿态,吸引敌人主力。”
韩安国再拜:“臣明白了,臣遵旨。”
……
庄青翟意兴阑珊坐在马车里,随意看向窗外。和自己郁郁寡欢相比,长安城里坊之间依旧热闹非凡。
小商小贩卖力在路两旁吆喝着,招揽来来往往的行人,希望人们能够暂停脚步,被吸引过来。
百姓并不会因为朝堂之上发生什么事,而改变自己的生活。
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当做闲暇时间街头巷尾闲谈之资而已。
毕竟,自己过日子最重要。
“阿翁,妞妞要吃米糕。”
一个孩提指着卖力吆喝的小贩,馋的直流口水。
“不是才用过饭吗?”老翁半蹲下,刮了下她的琼鼻,慈祥笑着问她。
“可是…可是妞妞想吃嘛。阿翁您就给妞妞买吧,好不好?”扑在老翁怀里不住撒娇,惹得老翁哈哈大笑。
“好,阿翁给你买。”
老翁笑呵呵哄着她,对小贩说道:“店家,来一块米糕。”
“待老夫赋闲下来,这样生活似乎也不错。”看着马车旁这美好的一幕,庄青翟不禁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想起家中稚子,庄青翟露出笑意。
“好嘞,您老稍等。”
小贩熟练的切了一块,笑眯眯用荷叶包了,递给老翁身旁急着伸着两手去接的稚子。
笑呵呵看着她吃的香甜,老翁慈祥的摸了摸稚子小脑袋,递过两文钱。
小贩眼中满是精明,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好叫您老得知,小人米糕是三文钱一块。”
“您还得再加一文。”
老翁诧异问道:“不是两文吗?怎么成了三文?”
小贩瞪着眼说瞎话,指向木刻的价格:“您老看好,三文一份,童叟无欺。”
老翁年龄大了,本就老眼昏花,再加上不识字,明知道他作假,却无从反驳。
小贩见他还不给钱,两眼一瞪,作势将切米糕的刀握在手中,威吓于他。
稚子被吓得不住啼哭,米糕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躲在老翁身后。
老翁无奈,只得从袖中再掏出一枚铜钱,递了过去。
小贩得意哼哼两声,伸手就要去接。
庄青翟见小贩使诈,怒斥道:“竖子尓敢!”
小贩被庄青翟的话吓得一哆嗦,正要接钱的手猛一缩。
见他车马不凡,衣着更是讲究,知道这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连忙松开手里的刀。
不过,到手的钱财没有不要的道理,羞恼般朝庄青翟开口:“尊驾为何坏某家买卖?”
庄青翟见他敢质问自己,冷哼一声:“我且问你,你这米糕作价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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