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家天下 第278节
韩安国搁下书简,扶须而笑:“遇事不乱,敢作敢当。你张宰,是个聪明人。”
“改日有机会,老夫会提携于你。”
张宰高兴的眼都看不见了,连忙躬身拜谢:“仆,谢侯爷。”
韩安国笑笑,看向窗外:“老夫以礼相待,他们却如此放肆。当真不可救药!”
转过头问他:“人呢?”
张宰拱手道:“禀侯爷,都已全部拿下,正要听候侯爷处置。”
韩安国眼睛一眯,没有下结论,而是问他:“你觉得,此事老夫如何处置较为妥当?”
张宰脸色连连变换,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侯爷您以礼相待,他们却不识抬举。”
“对府中家仆大打出手。”
“按理说,该交由廷尉曙,让廷尉发落。”
冷哼一声,张宰阴恻恻说道:“要是交给廷尉,按朝廷律法。对侯爷您不敬,那是死有余辜!”
“不过,”张宰笑的真诚,对韩安国说:“侯爷您做事向来仁慈,凡事都会给他人留些颜面。”
“所以,仆斗胆建议侯爷,不妨通知各府,让他们自己过来处理较为妥当。”
说罢,张宰再拜:“仆放肆了,侯爷明断。”
韩安国满意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赞赏:“凡事不要做过,哪怕对待犯人,也留有一丝仁慈之心。”
“孔夫子曾说: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既然夫子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办吧。”
收起笑容,韩安国对他说:“派人通知时,记得有礼数。要大度,不可小家子气。”
张宰拱手一拜,更加倾佩:“侯爷放心吧,仆定会办好。”
…
“听说,今日蓝田候那很是热闹。”搁下朱笔,处理完奏章,刘荣站起身随意般问单丘一句。
单丘笑眯眯低下头,道:“是的陛下,白天是各府家宰前往。而这晚间时分,则是各位王侯将相亲临。”
负手而立,刘荣轻笑道:“久在宫中,朕待的身子都僵了。正好,朕也去瞧瞧热闹。”
第314章 还是不服气
说着站起身,活动了下坐了一天,有些僵硬的身体。
轻笑一声,刘荣摇摇头:“准备车马,同朕一起看场戏。”
单丘抬起头,疑惑不解询问:“陛下,什么是看戏?”
刘荣笑笑,没有回答,让他赶紧去准备。
负手走到殿外,但见外面秋风飒爽,阵阵袭来,好不惬意。
抬头看时,因为连日大雨,天空竟没有一丝云彩。繁星点点,映在天幕上。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看着外面怡人秋景,刘荣忍不住低声感叹一声。
“陛下好诗文,定当传颂千秋。”
单丘在旁,不着痕迹拍了个马屁。
刘荣哑然失笑,没有解释的意思。来到大汉几经年,似真似幻,似假似真。
有时候,觉得好似云里雾里。
分不清,辩不明,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没事总喜欢瞎想,到最后,徒劳给自己平添烦恼而已。
“阿嚏~”
刘荣光顾着感慨,全然没注意秋季夜凉如水,有些着凉了。尴尬摸摸鼻子,刘荣笑着拾阶而下。
…
蓝田侯府,堂下异常安静。
虽然宴会十分丰盛,可却没一人下手,全都坐在那里呐呐无言。
场面,有些尴尬。
韩安国坐在主位,如同老僧入定,半眯着眼似睡似醒,全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终于,还是赵信先忍不住,开口道:“卑将多谢蓝田侯设宴款待,敬您一觞。”
韩安国睁开眼,风轻云淡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丝笑意:“长治亭侯客气了,老夫已经不是领兵的将军。”
“而是一个闲散之人。”
“长治亭侯自称卑将,老夫不敢当。”
赵信脸色登时被这话,噎成了猪肝色。端着的羽觞,放也不是,饮也不是。
李广冷笑一声,嘲讽赵信道:“长治亭侯深夜前来,不应该先把你那家宰领回去教训教训。知道长幼尊卑之后,再和蓝田侯饮酒吗?”
“身为奴仆,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在别人府邸大打出手,长治亭侯平时好家教!”
李广这话,不但赵信拉下了脸,屋内其他人同样脸色难看至极。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当着一众家主的面如此说,李广瞬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精光。
赵信,更是怒不可遏。
啪的一声将羽觞扣在案上,赵信看向李广:“李将军不在军中训练士卒,倒有闲情雅致来到蓝田侯府。”
“张口教训,闭口家教。”
“管的也太宽了吧?”
边郡暂无战事,李广难得清闲。听闻有人为难韩安国,气愤不过,星夜前来。
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豹子胆,敢为难曾经的太尉。
不曾想,赵信这毛头小子率先开口。本就对于匈奴人不太感冒的李广,登时就忍不住了。
李广为自己打抱不平,韩安国老大开怀。不过,此事与他无关,韩安国并不希望他殃及池鱼。
连忙用眼色制止住他。
李广本想回怼,见韩安国不让自己出头,不好再说。
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韩安国笑呵呵端起羽觞,看向赵信:“关内侯向来率直,长治亭侯不必动怒,且满饮此觞。”
韩安国给了台阶下,赵信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举觞共饮。
饮罢,韩安国扫视一圈,心中有了计较。
“诸位此来目的,应该和长治亭侯一样。想来,都是来接人的。”韩安国笑呵呵看着他们,缓缓开口。
转过头,朗声吩咐:“张宰,将人带过来。”
袁盎安然就座,打断韩安国:“人就不必带来了。”
只顾低头把玩羽觞,并未抬头:“老夫管教不严,竟让家仆做出这等丑事,实在是无颜相见。”
抬起头,眸中透着清冷:“蓝田侯给老夫留有颜面,怎好再给扔在地上?”
“这家宰,就不必带上来了。”
田亩别院被淹,派来的家宰又被人设计拿下。连发难的理由都找不到,韩安国老谋深算呐!
当真,让人窝火。
韩安国不着痕迹挥挥手让张宰下去,笑着对袁盎说:“袁公既然不想见,那就随了袁公的心意就是。”
袁盎拱手一拜,眸子里带着清冷:“那就多谢了。”
说罢,站起身来。
“老夫身体不适,无福消受蓝田侯此宴。”
“告辞了。”
敷衍般拱拱手,就要离开。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起身,托词要走。
韩安国知道,这个梁子恐怕是结下了,解不了了。
心里叹了口气,起身相送。
一行人默不作声来到府邸门外,刚出门,便发现各自家宰早已等候在旁。
袁盎看着马车旁的刘德勤,气不打一处来。
抱拳一礼,瞅着韩安国的腿:“听闻蓝田侯腿脚不便,今日一见才发现不过以讹传讹而已。”
“韩公腿脚如此利索,哪里是像不便之人?”
其他人正愁一肚子气没地方撒,见袁盎奚落他,纷纷开口,表示赞同。
“是啊,韩公一口气跑到东郡瓠子堤。心不跳气不喘,腿脚利索着呢!”
“还不知道吧,韩公到了那不曾休息片刻,便亲自渡船南岸,跑的比谁都快!”
…
韩安国听着他们怨气冲天的嘲讽之言,不悲不喜,只是从容不迫看着他们。
等声音渐渐消失,这才缓缓开口:“老夫虽然腿脚不便,然,为国为民者大。”
“老夫纵有千难万难,亦得以天下安危为己任。”
“百姓大于天!”
听他这样说,众人纷纷面露嘲讽,嗤笑不已。
匹夫,说的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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