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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家天下 第329节

“这是我大匈奴撑犁孤涂武沐单于,特来与汉朝太尉周亚夫商议军情。”

“尔等还不赶快带路!”

“呸!”一个年轻的骑兵不屑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朝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小声说道:“匈奴人已是穷途末路,臭架子倒还不小!”

挛鞮武沐等人见状,登时怒目而视。

那伍长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他别乱说话。

“吁~”

一拉缰绳,停了下来。

那伍长抱拳道:“来使请稍候,待某请示过太尉,便引领诸位前往大营。”

“你…!”

破六韩奴气急,自己堂堂大匈奴左大将,一个小小的哨骑竟敢为难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破六韩奴恨不得现在就抽出刀来宰了他。不过,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

冷哼一声,把头扭向一旁不去看他。

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寒风中,夹杂着阵阵雪花,更加寒冷。

不知等了多久,挛鞮武沐只觉得浑身都要被冻僵了,汉军中才有一队人马缓缓脱离大队,走了过来。

只见那队人马,人数众多,装备异常精良。战甲齐备,旌旗蔽空,端的一支精锐之师。

大纛上,一个周字,赫然在目。

挛鞮武沐瞳孔一缩,脸上寒霜渐起。

“驾~”

一拉缰绳,缓缓朝高坡有去。

周亚夫见此,止住想要过去的将士,轻笑道:“他挛鞮武沐到底是个人物,还算有些胆识。”

“全军驻扎,不可妄动。”

“诺。”

身后诸将轰然领命,声音在草原上不住回荡。

两人走向前,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来者可是匈奴武沐单于?”周亚夫随意一拱手,开口询问。

挛鞮武沐目光冷冽,还了一礼:“有劳太尉亲迎,正是本单于。”

“大单于客气。”

周亚夫拉着缰绳,明知故问:“武沐单于来此何为?”

匹夫!

挛鞮武沐心中憋屈无比,碍于形势却不得不答:“应大汉皇帝陛下要求,特送袭掠云中右大都尉,交由…大汉处置!”

虽然离得有些距离,右大都尉还是能听个大概。听到这话,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好的由大单于稍加惩治一番便可,现如今怎么把自己交给汉朝人了?

你这…你这不对呀!

第375章 不妨让他活着

惊慌失措看向破六韩奴,右大都尉满脸紧张问他:“大…大单于只是和汉朝人玩笑,并不会真把我交给他们。”

“是不是?”

说罢,满脸真挚看向他。

破六韩奴瞥了他一眼,忍着笑意附和一声:“右大都尉所言不错,正是这样。”

右大都尉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却丝毫放不下心,反而心悸的厉害。

心,砰砰直跳。

“把右大都尉押过去!”

挛鞮武沐僵硬挥了挥手,负责看押的士卒闻言,应声而动,牵着马缓缓朝汉朝人那边走去。

“不,不不…不不不!”

右大都尉惊恐万分,冷汗直流,不住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然而,被绑的跟个粽子一样,又能跑到哪里去?

“大单于,您不会把卑将交给汉朝人,是不是?”

“大单于!”

右大都尉凄厉的吼叫声,如同受伤的孤狼,是如此凄凉。

然而,并未得到回应。

挛鞮武沐只是在马上坐着,一言不发。

右大都尉什么都明白了,悲伤化为愤怒,使得整张脸狰狞无比。

“我为大匈奴立下赫赫战功,却被如此对待。”

“黑龙神在上,挛鞮武沐,你不得好死!”

押送右大都尉的马匹缓缓从挛鞮武沐身旁走过,右大都尉兀自叫骂不已。

双拳紧握,指节吱吱作响。

挛鞮武沐心中狂吼:耻辱,这是我大匈奴的耻辱!

本单于早晚必报此仇!

“武沐单于深明大义,陛下得知,定然欣喜。”周亚夫脸上露着笑意抱拳一礼,挥挥手让将士将还在咒骂不止的右大都尉押下去。

挛鞮武沐死死盯着周亚夫,脸色铁青,从牙齿挤出一句话来:“本单于信守承诺,将袭掠云中之人送来。”

“太尉,该放本单于离开了吧?”

周亚夫眉头一挑,眼中透出一丝笑意,抱拳道:“奉大皇帝陛下旨意,本太尉在上谷演练兵马到此结束。”

说罢,拔出佩剑往后一挥。

原本在后正在不住奔腾的万千将士,开始重新集结成。

号令声不断传来,围在四周演练的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动,复立于高坡之上。

大军如山岳,岿然不动。

将佩剑插回剑鞘,周亚夫冷冷看着他,高声道:“武沐单于,请自便吧。”

挛鞮武沐钢牙咬碎,脸色狰狞放下狠话:“周亚夫,本单于会记住你的!”

周亚夫虎目微睁,居高临下看他一眼:“不单单是你武沐单于,本太尉相信,今后所有匈奴人都会记得。”

“非但会记住本太尉,还会记住我大汉万千儿郎!”

“临行时,陛下有句话要本太尉转告武沐单于,望你谨记在心。”

“讲!”

挛鞮武沐脸色一沉,倒想听听他汉朝皇帝想要说些什么。

周亚夫大喝一声:“明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身后大军,亦是齐声呐喊:“明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声震寰宇,在天地间不住回荡。

惊的匈奴人坐下战马,不住嘶鸣。

宣室阁内,刘荣负手而立,看着殿外一片苍茫,轻笑一声:“挛鞮武沐倒是识时务。”

“竟然亲自将那费连贺加交了出来,壮士断腕,有胆有识呀。”

窦婴跟在身后,笑道:“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大军缺衣少粮,不能久持。再在上谷耗下去,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转过头,刘荣看向窦婴:“丞相觉得,朝廷该如何处置此人?”

窦婴抚了下胡须,略微思索,沉声说道:“臣以为,策略有二。”

瞅了眼刘荣,窦婴笑道:“不知陛下想用哪个?”

“说说看。”

刘荣不动声色,示意他说下去。

窦婴道:“其一,令廷尉公开典刑,传示匈奴,表明大汉维护边关的坚定立场。震慑边关,使匈奴人从此不敢妄动。”

点点头,刘荣不可置否:“杀一儆百,令敌人为之胆寒,应有之意。”

“先生另一策呢?”

窦婴笑笑,道:“兵法有云: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吏士之罪也。”

“挛鞮武沐令费连贺加出兵攻打在前,却无端锁拿于后。于情于理,都无法服众。”

“想来,匈奴人此时已经心有不满。”

“今日他挛鞮武沐可以放弃一个费连贺加换取和平,明日也可以放弃其他人。这就使得匈奴将领,人人自危。”

“因此,臣的另一策便是将费连贺加压缚河朔草原,让他在那同其他匈奴人犯一样,进行劳役。”

“让他活着!”

刘荣听到这,不禁笑出声来。

窦婴这人,有些意思。

踱步在殿中,刘荣思虑片刻,停了下来:“费连贺加背信弃义,杀害我大汉忠良。”

“按理当死。”

“然,被捉之后幡然醒悟,有悔改之心。发配河朔草原,永不宽赦,以惩前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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