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有我在，何人敢言灭秦 第33节
于敏听完赢文所说，赶紧点头，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虚汗，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虚惊一场。
谁也不没注意到，赢文满是笑意的眼角下，透露出来的一丝杀意和厌恶。
赢文依旧是笑吟吟的表情，脸色没什么变化，对着身后众人，道：“于县令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新修缮的县衙，还是让受伤的百姓休息吧，咱们以天为顶，以地为堂，可好？”
“诺！”
众多官员纷纷行礼，没有一丝不敬。
赢文起身站在一处碎石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都是我大秦的基石，是这些百姓的衣食父母。”
他明白，要想稳定住郑县的情况，首要就要稳定住这些官员的人心。
赢文继续道：“水患来势汹汹，朝廷也知道各乡，各亭的困难。不出意外，两日后，朝廷大批的赈灾钱粮就会运抵郑县。只要诸位能稳住情况，待朝廷支援到达，我郑县百姓便可以度过这次危机。”
话语间，顿了顿，赢文目色郑重，抱拳行礼道：“在此，我赢文替郑县百姓，谢过大家了。”
这一个谢字，瞬间砸在了这些地方乡老的心头，顿时跪倒一片，各个眼眶泛红，甚至有人已经热泪盈眶，默默抽泣起来。
赢文没有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也没有咬文嚼字，很多的是贴心之语。
让这些乡老县官感到了心中从所未有的温暖。
他们这些官员，很大一部分是土生土长的郑县人，受灾的百姓中也有他们的妻儿父母，亲戚朋友。
本以为赢文只是一个朝廷安抚人心的表面过场，但这一个谢字，都让这些地方官感受到了赢文的心意。
这些乡老跪在地上，连叩三首，激动道：“谢小公子，陛下万年，大秦万年啊！”
赢文也是单膝跪地，双手朝着咸阳的方向，高呼道：“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随后，他又单独找了各个乡亭的属官，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水患。
在了解情况的过程中，赢文敏锐的察觉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郑县的实际人口，应该远远不到一万余户。
但他并没有直接询问，因为目前形势紧迫，赢文也没时间过于细究。
等挨个询问完这些乡老，赢文便让他们先行返回各乡亭，处理灾情应急。
诸多乡老都散去后，赢文看着于敏，道：“郑县赈济灾民的粥场，应该已经建好了吧？”
于敏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缓过神来，好半天才点了点头，谨慎地看了一眼赢文，颇为心虚道：“回小公子，粥场已经建好，小公子不必挂怀。”
看着于敏样子，赢文微微皱眉。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赢文知道问也问不出来，去粥场一看便知，道：“按秦律，粥场这个时辰应该还未休息，你陪我到粥场看看，顺便核计以工代赈预留将士的数目。”
“小公子……”
“怎么？你要拦我去粥场？”赢文话锋窦然一转，目光似剑，凌厉逼人，直盯于敏。
于敏刚才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赢文如刀的眼神，只能躬身行礼，道：“诺。”
见他答应，赢文脸上也是淡笑道：“麻烦于县令为我准备一份灾民的饭食，忙活这么久，还真是有点饿，吃完再去粥场转转。”
见赢文坚持要去粥场，于敏眼中慌乱不已，犹豫了一下，只能咬牙道：“诺，小公子我现在就让县尉张烁准备。”
赢文看着遍地灾民，心中沉重不已，又感到自己肩上似有千斤重担。
在这种时代，没天气预报，没化肥，没生产工具，这些百姓几乎是靠天吃饭，小灾不过温饱，大灾便会颗粒无收，
像这样的一场水患，便让十几个郡数十万百姓无家可归，无田可种。
归根到底还是社会的生产力太低，对天灾人祸的抵御能力太差。
若是可以提高生产力，或许到那时，百姓便不会再如此脆弱。
需要自己做得事，还太多太多……
此时，阿鸾带着捡到的那个孩子走了过来，已经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眉眼之间之间透露出一股英气。
阿鸾行礼道：“小公子，现在只知道他叫裴枫，并非是郑县人。”
赢文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蹲下身子，柔声问道：“裴枫，我可不可以问问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啊？”
裴枫也许知道面前的人对他并没有恶意，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赢文，肚子咕噜咕噜的动静传出。
赢文摸了摸了裴枫的头，挥手对着阿鸾道：“你去车上把干饼和热奶拿来，给这个小家伙。”
“诺！”
阿鸾随即拿回食物递给了裴枫，眼中带着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赢文对这个男孩如此上心。
裴枫拿过干饼，先是犹豫了一下，眼神慌乱中，将整张饼直接塞进了本就不大的嘴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赢文正准备让阿鸾好好安顿裴枫，却听见塞满干饼的嘴里，传出来含糊不清的童声：“呜，在那还有我的很多伙伴，我们是一起逃出来的。”
闻言一惊，赢文将热奶喂给裴枫后，又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有听错了后，双眼微眯。
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赢文的警觉。
很多孩子！
逃出来的！
顿时让赢文联想起，祖龙交代给他的那件事。
此时也来不及细想，语气急促，对阿鸾道：“马上带人去那片树林，动作要快！”
阿鸾摇了摇头，开口道：“小公子，属下的任务是贴身保护小公子，并非……”
赢文无奈，知道这是祖龙的命令，只好让蒙毅带队前去。
不多时，张烁端着一盘稀汤走了过来，恭敬的递给阿鸾。
“小公子，按您的吩咐，所食同百姓一样。”
赢文端过细汤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这……这就是灾民吃的吗？
不敢有丝毫浪费，赢文一饮而尽，目色坚定道：“走，去粥场看看。”
“诺！”
张烁见于敏迟迟没有反应，直接应答一声，躬身上前领路。
赢文身形顿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对着阿鸾道：“你将我带出来的那些食用之物，多带上些，或许会用得上。”
阿鸾闻言，迟疑了一下，道：“那您的身体？”
“无妨，按我说得做吧。”
“诺！”
第0040章 尸横遍野，饿殍满地
赈济所设的粥场，在郑县的东南角一隅。
刚到这里，眼前一幕，让赢文感到震惊，甚至是难以想象。
临时用木头围起来的粥场，北面架起了四口大鼎，里面是几乎看不见粟米的粥。
但粥场的里面外面，都排满了衣衫褴褛的灾民。
赢文走到煮饭的大鼎旁，一名满头花白的老人拿着只剩一半的瓷碗，打了一碗粥。
用肉眼很难从里面，看到一粒粟米。
可是，这名老人却没有一句抱怨，看着碗里眼中露出了生的希望。
小心翼翼的护着那碗清澈见底的粥，向后走去，老人走路不稳，但手里的粥却不曾洒出半分。
此时，一个还没有煮粥用得鼎高的小男孩，面黄肌瘦，却努力将手中的碗高高举起。
赢文从官吏手中接过大勺，狠狠得向下面挖去，希望能多给这个男孩，哪怕一粒粟米。
可，勺子中的依旧是清汤寡水，少有几粒粟米。
小男孩小心的护着手中的碗，迈着小短腿，一边小心的看着碗里的粥，一边高兴的的大喊。
“奶奶，奶奶，粥来啦。”
稚嫩的声音在这片杂乱的粥场里，分外清晰。
传进赢文耳中，心中满是阵阵疼痛，现在这些场景，是他一个来自后世的人，不敢想的。
目光再次望去，男孩小心的在粥场人群里穿行，直到门口的一处角落里，一个老妇仰着头，双眼紧闭。
男孩把手中的粥送到奶奶的嘴边，可这名老夫面色苍白，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男孩不得不将自己的黝黑的小手伸进碗里，抓挠半天，才从粥里舀出仅有的几粒粟米。
周边的流民看着小男孩手指间的几粒粟米，双眼冒光，若不是在粥场，恐怕早已上去抢夺。
小男孩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四周贪婪的目光，赶紧用小手将几粒粟米送到老妇的嘴边。
可是……
这一次，老妇依旧没有张嘴，男孩有些不解看向躺在上，脸色惨白的奶奶，稚嫩的童声再次响起：“奶奶，奶奶，你怎么不吃粥啊？奶奶，快吃吧。”
伫立在一旁的赢文，鼻腔只感一酸，强忍住双眸中夺眶而出的眼泪。
走向小男孩，清了清嗓子，赢文试图用最平稳的声音，开口道：“孩子，你自己吃吧。你的奶奶已经死了。”
话语间，数次哽咽都让赢文强行忍住。
男孩手中的粥，瞬时落地，溅起一阵水汤。
他并没有哭，而是紧紧地趴在他奶奶身上，低声喃喃道：“奶奶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睡着了。我不能哭，会吵到奶奶睡觉的。”
一旁的官吏看到，一个人将孩子抱走，另外两个将老妇的尸体搬进一个大坑之中。
里面横七竖八的尸体摞得老高，周围的人对这种事情早已麻木。
浮尸遍野，饿殍满地，这哪里还是人间，这分明就是炼狱！
赢文心痛不已的同时，更是满腔怒火。
在路上的时候，阿鸾就接到了黑兵台的密报，说郑县粮库账目有误。
赢文本想抓到证据，再一并处置相关官员。
但眼前的一幕，让赢文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抓住于敏的领口，一把薅到面前，低吼道：“即便朝廷没有全额调配钱粮，但每日都有赈粮直接派送到粥场，那些粮食在哪？”
于敏眼神闪过一抹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小公子，每日朝廷的赈粮都在大鼎当中啊。”
“呵呵，于县令，你可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