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测字天师 第124节
等着春闱的严世藩,此时已经满足了杀戮的欲望,从那些魂不附体的女子中,又挑了一个带去前厅伺候了。
一番蹂躏之后,严世藩在最高潮时仰天长啸:“萧风,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九十八章 罪恶难掩
这是萧风第二次进顺天府的停尸房了。被脱光了衣服的女孩儿,和之前的兰女相比,身上少了伤痕,却更白皙瘦弱的让人心碎。
女孩的年龄和兰女差不多,萧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落选秀女。之前经过朝廷颁旨,锦衣卫追查,大部分落选秀女都被释放回家了。但仍有一部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锦衣卫并没有偷懒,但时间久,人数多,很多线索追查到最后就断了,他们能追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少数几个藏匿不报或已经杀人灭口的人被抓住了,以其他罪名处理了,轻的流放,重的抄家。这种威慑力已经是历史上极其罕见的了。
因为这些人的罪名基本都是捏造的,锦衣卫因此也背了黑锅,民间都传说锦衣卫抓人不用有罪,随意捏造个罪名就行了。
可锦衣卫也是万分委屈的,不是我们想捏造罪名啊,实在是这些人的真是罪名说不出口啊。皇帝不让说,锦衣就背锅。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明灭亡,从不例外。
萧风又找来了顺天府的画师,那个画师这次学乖了,自从听说郭鋆病了,就没敢出去干私活,因为他知道郭鋆大概率还会找萧风来断案,而萧风大概率还会让他照着死尸画活人。
活人画像画好,围观捕快们都表示惊叹,还有这门手艺呢?画师也颇为自豪,扬言古往今来,能把死尸画出活人样的,自己算是开宗立派了!
这名声很快就传出去了,一个权贵闻言大喜,立刻派人把画师请去了,一见面就眼泪汪汪的。
“先父因为……这个这个……误服药物,导致家中猝死,因为家父不喜欢画像,认为提前画像是催命符,不吉利,因此多年来从未画像。还请画师施展丹青妙笔,给家父画一张遗像。”
画师欣然同意,准备好笔墨颜料,然后问:“令尊大人遗体何在?请容在下观摩一下。”
权贵将画师领进一个装满冰块的密室,画师顿时就蒙了。
“令尊大人这……这是误服何药啊,怎么这个表情啊……”
权贵也知道实在是为难画师了,倒也十分客气。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能画出活人的感觉来就行了。”
画师无奈,只好勉力为之,可这死尸的表情也太生动了,尤其是表情死后凝固在脸上,实在很难从印象中去除掉。
因此最后画出的人像,倒是活灵活现,只是这一脸的笑容,怎么看都是色眯眯的淫笑。好在那个权贵也还算讲理,虽然不太满意,但也照价付钱了,只是一再叮嘱画师嘴要严一点。
画师拿着钱出了权贵的府门,抹了把冷汗:“这是吃了什么药啊,估计是马上风死的吧,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这边萧风把少女的画像交给了陆炳,这是光明正大的差事,陆炳立刻派锦衣卫去搜集线索。张天赐这边各地的商业伙伴自然也被发动了起来。
这次找人,可不想上次那样偷偷摸摸的了,光明正大,而且还有锦衣卫参与,效率很高,很快就找到了女孩的家人。
女孩只有一个寡母在时,看见女孩的画像就痛哭失声。她自从听说宫里要放出一批秀女来,就天天在期盼着,想不到盼来盼去,只盼到了一张女儿的画像,和女儿去世的噩耗。
这个寡母的心里支柱崩塌了,她病倒了,如果不是锦衣卫花钱给她请了医生,恐怕这世上又会多一条冤魂。
女孩叫烟儿,是十一岁那年被带走的。当时的知县已经当上了知府,可惜去年暴病身亡,因此这个县的落选秀女去向,也就在知县这里断了线索,想不到现在又接上了。
知县虽死了,当年的师爷还活着,锦衣卫抓住师爷,刑讯逼供。师爷那几根排骨架子,哪里禁得起锦衣卫的手段,鬼哭狼嚎的交代了他知道的一些事。
师爷说,当时他负责帮知县征选秀女,确实有两个女孩是被知县单独带走的。当时知县神神秘秘的,说要送给一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能帮他升官发财。
锦衣卫逼问师爷,这个大人物究竟是谁,师爷一边嚎叫着,一边表示他真的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个大人物肯定是京城的。
锦衣卫将师爷的口供送到京城,复件很快就送到了顺天府萧风的面前。这口供虽然不确定,但其实已经足够用了。
那个得病暴死的知县是严党官员,这一点很清楚。京城的大人物,又能左右知县升迁的,用脚指头都数的出来。再加上那身绣着“严”字的仆从衣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问题是,这些都只是旁证,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严府堂堂相府,也绝对不能随便搜查。要搜查就要请旨,但请旨搜查相府,是何等大事。
且不说嘉靖未必答应,就是嘉靖真的下旨了,若是查出什么还好,若是一击不中,那不但萧风收不了场,就连嘉靖都下不了台。
鉴于这样严重的后果,萧风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孤注一掷。直接的证据,莫过于查到仍有其他落选秀女藏在严府中,但不搜府,又如何能获得直接的证据呢?
这个死循环让萧风苦恼无比,他几次想强行给自己测字,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屁用没有,只会让他啥尽人亡。
他也想像之前那样,找个托,诱导他绕过天书规则,指出一条可行之路。可惜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是隔壁老王生死攸关,所以天书认可这是老王的事。
但这次女子死在萧风门前,不管郭鋆还是安青月,破案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丝毫谈不上什么有什么密切关系。何况这案子还是嘉靖点名交给了萧风的,无论如何,天书都不会认为这是别人的事。
萧风回到府里,闷闷不乐。巧娘看出他心情不好,约束后院的三人一狗,不许去打扰老爷,然后贴心的给萧风准备了他最喜欢吃的猪头肉和其他小菜。
萧风一个人喝着闷酒,眼前却一直在闪着那个女孩的脸。那是一张比兰女更生动,更真实的脸。兰女的眼睛中都是绝望,但她的眼睛里还带着希望。
她确实离希望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她能再跑快一点点,她就能冲进萧风的府里,那时即使是严世藩,也拿她无能为力了。
她可以把严世藩的罪行说给自己,她可以带着自己去拯救那些仍然在严世藩魔掌中的姐妹们,她可以帮自己彻底搬倒严家,为大明铲除这个毒瘤。
一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萧风抬起头,才看见是兰娘。萧风看见她只有一个人,不方便招呼她进屋,就走到门前,微笑着询问。
“大嫂,有什么事吗?”
兰娘显然是刚刚哭过,眼睛微红的看着萧风。
“大人,那个女孩儿……倒在咱们府门前的那个女孩儿,和兰儿是一样的吗?”
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的,但萧风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也明白兰娘是为什么而哭了。他点点头,眼睛有点躲着兰娘的目光。
“大人,我给她折了些纸钱,等她下葬的时候,我想去给她烧点纸。我听安姑娘说,女孩儿的母亲病倒了,没法来京城了。”
萧风的嗓子像哽住了一样,兰娘的话就像条鞭子,抽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么多天了,案子破了吗?”
兰娘低下头:“这是大人们的事儿,我不懂的。我相信大人,大人能给兰儿洗冤,也一定能帮这孩子的。”
兰娘转手走了,萧风目视这她的背影。她明明只有四十一岁,背影却像五十多岁一样畏缩,那是多少苦难和悲伤压垮的呢。
萧风忽然拿起酒壶,一口气全都灌了下去,然后他将桌子上的盘子向旁边一扫,铺上一张纸,提起笔来,用尽力气写了一个“冤”字。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强行测字
萧风盯着这个“冤”字,酒劲一阵阵的上涌,掩盖着他脑袋里的阵阵抽痛。
这个字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像遇见知己一样向他倾诉自己知道的一切,反而像仇人相见一样,冷冷的看着他,据他于千里之外。
萧风越是用力,那个字就越是抗拒,到最后,已经不仅仅是冷冷的看着他了,简直要拿起咸鱼来往他脸上狠狠的拍。
萧风确实像感到有又硬又重的东西在一下下抽着他的脸,砸着他的头。他头痛欲裂,两手紧紧的抱住脑袋,闭上眼睛。
眼睛刚一闭上,头痛立刻就减轻了,过一会儿甚至完全消失了。萧风知道,这是天书的规则在警告他:珍爱生命,远离自测。
萧风当年看小黄片时,也收到过类似的警告,只是一字之差而已。那个萧风能忍得住,这次萧风却忍不了。
全京城都知道自己在查严府的案子,没准过几天全天下都知道了。就算全天下萧风都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不面对兰娘的眼神,不能不面对那个扑倒在他门前的女孩的眼神。
萧风睁开眼睛,再次看向桌面上的字。然后,头痛变得愈加剧烈。但纸上的那个字仿佛也在颤抖,它的抵抗也是有极限的。
萧风咬着牙,抖得比那个字还厉害,但就是不肯再次闭上眼睛,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一阵阵的泛起又甜又腥的味道。他不知不觉中将桌子上的碗碟杯壶都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终于,在剧痛和眩晕中,一些混沌的文字散乱的出现在脑海里,不由自主的从萧风的嘴里倾泻而出。
“‘冤’字有‘冕’之形而少‘二’,冕者,王之冠。王之下,为相,相之下,次辅?
不对,是小阁老,严世藩!没错,就是他!我知道是他,可我怎么才能找到证据,抓住他啊!
‘冤’字有‘兔’之形而藏‘穴’之下,兔者,狡诈之辈,穴内藏兔,证据就在严府之内啊!
‘冤’字以‘冠’而‘免’,放屁!为王为相,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杀人无罪吗?
我要抓住他,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才能抓住他!不用你告诉我这些屁话!”
萧风在酒精和剧痛的双重刺激下,神志混沌,狂暴之极,昏迷中感觉自己身上好似挂着重物,手脚无比沉重,动弹不得,只有大脑仍在疯狂旋转。
“‘冤’字有‘晚’之形而无日,天晚无日,夜间行动。动如脱兔,可入穴内。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萧风哈哈大笑,然后感觉全身一凉,头痛也消失了,神志慢慢清醒过来。
那个被萧风强行蹂躏并抽干了灵气的“冤”字,此时软趴趴的蜷缩在纸上,看起来确实很冤。
然后萧风才发现自己的左腿上抱着巧巧,右腿上抱着王迎香,左臂上挂着张云清,右臂上挂着巧娘,张无心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腰。
迎面站着的是战战兢兢的兰娘,手里还拿着铜盆,铜盆还在往地上滴水……
“大人,是她们非让我泼你的……”兰娘讷讷的解释着,心惊胆战的样子。
萧风这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身子这么沉,他叹了口气,感受着顺着脸往下淌的凉水。
“放开吧,我没事了。”
众人将信将疑的放开了他。萧风看起来确实不像没事的样子,他看起来至少是大病初愈,脸上满是凉水,都挡不住不停冒出的汗水。
巧娘赶紧去找出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来,让萧风进屋换上,众人在外面心惊胆战的等着,不知道萧风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们是被碗碟打碎的声音惊扰赶来的,一眼就看见萧风抱着头狂踢狂踹,状若癫狂。她们几个扑上去想控制住萧风,但萧风身体健壮,力气很大,她们被甩了好几个跟头。
幸好此时张无心也听到了声音赶到,以他为主力,总算是控制住了萧风,然后兰娘在大家的催促下,兜头一盆冷水,总算将萧风从癫狂中唤醒了。
等萧风出来,虽然很虚弱的样子,但眼神清澈,没有癫狂的迹象,大家都松了口气。
巧巧摸着额头撞出的包,担心的问:“老爷,你没事了吧,刚才你好凶啊!”
萧风摸摸巧巧的额头,疼得巧巧一咧嘴,再看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女人,各个衣裙带土,鬓乱钗横的,想来自己刚才挣扎的确实很激烈,忍不住也咧咧嘴,却不是因为疼。
“我没事了,你们别担心。无心,我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深夜,张无心一身夜行衣,蒙着面,轻轻攀上严府后墙,然后立刻趴伏墙上,就像一块一动不动的石头。
足足半刻钟的时间,张无心一动不动。即使刚才有人看见墙头似乎有个黑影一动,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肯定也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张无心沿着墙滑到墙根,他当然可以用更潇洒的动作跳下去,但那样无论如何会有一点声音,还是这个壁虎滑墙的方式更隐蔽。
张无心的动作极小,就像再用脚指头而不是脚掌移动一样。张无心站在暗处,仔细的听着周围的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呼吸声。
最南面的房子里,传出来的是两个人的呼吸声,应该是一人熟睡,一人似浅睡,熟睡之人的呼吸粗重一些,功力略浅。这应该是胭脂虎姐妹。
最中间的大房子,形状奇特,似乎是多间小房子被改造连接成了一片,成了一栋巨大的房屋,隔音极好,几乎听不到任何呼吸声。
剩下的十来间屋子中,从呼吸声来听,都是没有内力的熟睡之人,应该都是严世藩的妻妾或女性奴仆。
最可疑的,显然就是这个最大的房子了。
张无心缓慢的像大屋子移动,寻找入口。可这房子的构造古怪之极,竟然没有明显的门户,只有窗子。一个没有门的大房子,人们要如何进出呢?
只有一个可能,密道!这样一来,不但能确保外人难以窥探,里面的人也很难出去。要想出去,只能通过一条密道。只要这密道的出口有锁,那大房子里的人进出就全在拿钥匙之人的掌控之中。
张无心出身武当,也曾行走江湖,对这种机关密道一类的东西并不外行。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大房子周围,把目光集中在了跟房子相连的墙上。
这墙厚的过分了。虽然相府的墙本身就厚的过分,但这边的墙明显要更厚很多。如果有密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地下当然也可以挖密道的,但张无心觉得萧风说的对:以严世藩的性格和自傲,他不太可能像土拨鼠一样每天从地底下钻来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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