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抽象天命,你千古一帝 第62节
而且以汉室如今的情况,压根没有不投降的理由,能陪着汉室退守琼州城,也就是求名望而已,方便日后晋身。
朝中甚至有不少人,都开始考虑以后出仕东胡后,要走哪一部族的门路往上爬了!
还真等着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不成?收复琼州都费劲!
“伏甲,你是老夫的关门弟子。”
杨仲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波动,语气非常平淡:
“虽然颍川陈氏在南方,并不如北方时显赫,但也是一郡郡望,门生故吏遍布,而你更是其中少有的英才。”
“老夫本来属意你,来当接班人。”
五朝老臣,当朝太师的接班人,对常人来说可望不可即,陈伏甲却没那么在意:
“老师,当今汉室,哪还有接班的必要,大汉未必有老师您活得久!”
“若说是朝中世家门阀的代表,我陈氏一脉倒是当得。”
“伏甲!”
杨仲些许动怒,拍了拍桌面:
“以前没必要,现在有必要了。”
陈伏甲不解:
“就因为皇帝打赢了两场?”
“一地孤城,就算赢了三场、四场又如何?”
“东胡南军十万兵马,更兼有琼州三郡补员供应粮草,即使是拖,也能把大汉拖死!”
杨仲将手中茶水喝完的瓷杯,侧放在桌上。
稍稍用力一推,那瓷杯便直直往前滚去,最后滚出桌面,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杨仲眼神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调转不了头,只能一直往前,然后粉身碎骨。”
陈伏甲若有所悟,但又不太敢相信:“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仲叹了口气,盯着陈伏甲,轻声道:
“岳少保,接到陛下急令,已派遣兵马,驻守琼州三郡。”
第61章 生子当如刘雉儿
“驻、驻守琼州三郡?”
陈伏甲心中震惊不已,眼睛瞪的老大,修剪整齐的指甲,因为太用力而磕在了瓷杯杯身,几乎要翻开。
“老师?”
陈伏甲不由得唤了一声,但见着杨仲并不似玩笑神态。
他猛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瓷杯从手中掉落,陶瓷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
汉室列位先帝,真就倒欠昭武两斗气运呗?
杨仲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陈伏甲打碎的瓷杯碎片拾起,而自己打碎的那个,却未动半分。
碎片划破了手指,也浑然不觉:
“伏甲,可还记得陛下在临行前的朝会上,所言的天下?”
“天下?”
陈伏甲一怔,试探问道:“四姓家奴之言?”
杨仲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陈伏甲这才皱眉道:
“天下姓刘?”
杨仲缓缓点头:“天下若不姓刘,能姓什么呢?”
“东胡!”
陈伏甲脱口而出,而他看见的,却是杨仲那张不苟言笑的老脸。
“东胡,姓什么?”
“乞颜?”
陈伏甲刚开口,就意识到不对劲。
当今东胡大可汗出身乞颜部,却并不代表,整个东胡都姓乞颜。
往前推几代,由乞颜部首领担当大可汗,也仅仅传承了三代。
东胡依然是由八部共治。
东胡既然权分八部,难道天下,也要冠以八个姓氏吗?
放在几年前,可能还真是这样,但现在,局势不同以往。
也许从左贤王乞颜构死后,这一切就注定了。
等到东胡南军连战连败,甚至丢了琼州,退守高州的时候,天下,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任由蛮夷蹂躏冠姓的天下了。
杨仲沉声道:“大汉天子姓刘,天下亦姓刘。”
陈伏甲默认了。
不得不承认,收复琼州之后,刘氏天下确实占了那么几分气运。
本来以为皇帝在朝会上发癫,是耍耍小孩脾性一吐心中不快,好让世家重臣们把手收一收,以便安插心腹。
没想到只是以发癫的形式,道出了一个事实。
“那老师是想”
杨仲摇了摇头,轻声叹息:“老夫没什么想法。”
“老夫只是对东胡了解的更多一些,除了乞颜部之外,八部之中位高权重者,便是普六茹部。”
“乞颜构身死,南军又遭逢大败,丢了琼州,病重且年迈的大可汗,并不一定能节制普六茹部,如此便会稍微放权,以便缓和内部矛盾。”
“除却这些因素,普六茹部经营南方,多造舰船,而高州与琼州之间,仅有部分陆地相连。”
“东胡人想要继续维持对大汉的威慑,保留日后继续进取的可能,大可汗必然会令普六茹部调动舰船,封锁琼州附近海域,以限制大汉海贸,同时阻止大汉向南、向西扩土。”
“普六茹部定会借此上位,而余下六部,哪个又会甘心?”
陈伏甲做思索状,道:
“这么看来,大汉如果以琼州据守,力抗东胡,少说也还能再苟且三年。”
杨仲伸手比出五指:
“少则五年。”
“攘外必先安内,以东胡目前的情况,大可汗会与大汉求和。”
“那”
陈伏甲试探着问道:“那咱们要答应吗?”
杨仲笑了两声:“不是咱们答不答应,答不答应,得看陛下的意思。”
陈伏甲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之前的情况,是要么当狼要么当狗,基本没有求和的机会,皇帝才能领兵出战。
如果东胡一方主动求和,甚至在妥协中让出部分利益,即便皇帝不答应,朝中大臣多半也有心思。
说不准军心也会思动,毕竟只要言和,那些上了年纪的士卒,就有了归乡的可能。
而且在陈伏甲看来,根本不用即便。
这种情况下,但凡皇帝有点脑子,都会答应。
不答应,难道真要用一州之地反攻天下?
反倒是答应了,便可以修生养息,甚至与东胡约好,大汉出海,往南走走出一片天地。
以皇帝表现出的能力,未尝不能在海外做出一番成就。
“伏甲。”
杨仲的声音将陈伏甲从思绪中拉回:
“请老师指教。”
“老夫没什么好教的,若君主有能,为人臣者,不要有太多心思。”
杨仲缓缓闭上眼睛,伴着鼻间的草木香,打起了盹:
“老夫老了,老了。”
“东胡大可汗,也老了。”
——
“老了,本汗确实老了。”
乞颜思烈在未央宫中,一动不动的盯着铜镜。
铜镜中的自己,额上布满皱纹,眼皮下垂,微微泛红,满是岁月的痕迹。
但乞颜思烈并没有惊慌无奈,也未曾感叹过世事变迁,只是稍稍皱眉,依然如年轻时那般威严、自信。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后,拿出了一封奏疏。
“张淮阳败了啊。”
乞颜思烈并没有多少表情,微皱的眉头,也为之一松:
“胜败乃兵家常事。”
“毕竟是灭国之战,哪有百战百胜的道理。”
“只是构儿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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