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我的时代 第24节
迅哥儿没料到这话竟被说反了,又接着道:
“那你倒是出门去,凭白窝在家里不见人。我看你这院子,我跟德潜不来,怕是要长杂草,生蜘蛛网的!”
汤皖把盒子放下,也给自己满了一杯茶,严肃道:
“咦!长杂草,生蜘蛛网可要不得,你俩可得常来,管好嘴巴,别凭白惹了事故,我朋友不多,少了一个都是天大的损失!”
话说到这,气氛稍显凝重,人生在世,世事难料,又有谁能说的准明天会在哪里?俩人知道这是汤皖在警告自己,不要当出头鸟,免得遭报复。
若是前几日,钱玄定然会大声反驳之,不过此刻,却是一句话没有,怕给即将远离之人增加烦恼,只是一口一口饮着茶水。
汤皖把盒子放到房里,让大牛上菜,除了中午的一些剩菜,晚上又炒了几个蔬菜,自己去把那一坛黄酒搬到院里,正准备封泥。
却被迅哥儿拦住了,指着酒坛子说道:
“今晚不喝这个,留作日后庆贺用,中午的酒不是还剩了么,那个就行!”
汤皖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迅哥儿的用意,明日远行,今晚不宜多饮,却也还是打趣道:
“嫌酒差的是你,嫌酒好的也是你,莫非好话坏话,任由你口而出?”
把酒坛子又搬回屋内,拎着中午的半瓶酒,逐一满上,就听见迅哥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今日我借钱于你,便是债主,自然由债主说了算的!”
汤皖笑了笑,便好奇的问道:
“不知听没听过一句话?”
迅哥儿面露疑惑之情,问道:
“什么话?”
汤皖面色戏谑,笑言道:
“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
“哈哈哈哈.......”
俩人却已是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
迅哥儿摇头苦笑道:
“好你个汤皖之,歪的给你说正了,死的给你说活了!”
随即站起身来,竟双手抱拳,一脸钦佩道:
“论套路,你居首位,名副其实!”
汤皖也站起身来,学着迅哥儿双手抱拳道:
“你居第二,也很优秀,咱们老大不说老二,共同进步!”
钱玄看着面前俩人,故作姿态,实在忍不住,也学着俩人的模样,双手抱拳笑道:
“两位如此才华横溢,必将一飞冲天,到时候,莫忘记提携一二!”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就都又笑了起来,气氛也随之一乐。
酒至三杯,饭至半饱,三人皆停下筷子,明日即将远离,也不知一去多久。这年头毕竟不像后世交通发达,可一日千里,更何况这兵荒马乱的年头,生怕出事情。
钱玄略显情绪失落,微言道:
“你这几日虽出尽了风头,但也没到落荒而逃的地步吧?”
迅哥儿同样投来疑问的眼神,见此,汤皖整理了一下思绪,正视道:
“不瞒两位,一方面确有刻意避开之意,另一方面却是真有事情要出门一趟。”
既然说到这里,汤皖也就索性不瞒了,浅酌一口,正色道:
“我出生于南洋,从小便耳濡目染,受父母所托,归于祖国,然却一直对徽州老家念念不忘。父亲在我小时常与我说,老家在大河之畔,长江之滨,鱼米之乡,风景秀丽,所以一直想回老家看看!”
随即把大牛回家和四斤死讯的事情也说全盘托出,凝重道:
“大牛十二三岁便随同村长辈出门闯荡,同行五人,四人已去,如今一心想回家,看望老母,告之死讯,免得同村父母连自己孩子死于何处而不得知。”
“刚好我与大牛乃徽州老乡,老家离的也不甚多远,这孩子身无分文,若是一路靠双腿走回家,千里之距,不知要走到猴年马月,况且恰逢乱世之秋,能否安然到家都不一定,所以我俩刚好一路同行,相互照料!”
钱玄听完,只是右手用力的往桌上一拍,面色激动,随即长叹,却也无可奈何。
一时久久无语,大牛和四斤他们俩是认识的,之前在龙泉寺的时候,俩人的经历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却不曾想,短短一月而已,那个大口吃羊肉的腼腆少年已经不在了!
倒是迅哥儿,突然举杯仰面一杯下肚,愤慨道:
“我原本以为这个世道不过是吃我们这般人等,没想到已经开始吃大牛,四斤之类,久而久之,如何自处?”
“五之去四,真乃心痛,不过孩子而已,他们懂个什么?回家也好,免得遭这个世道吃!”
钱玄像是爆发的小火山,站起来愤怒道:
“这个世道好不讲理,连小孩都要吃,都吃完了,以后就要饿死。想我堂堂华夏,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不齿于列邦,被轻于异族,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又岂能不思.......”
汤皖猛地起身,一把捂住钱玄的嘴巴,硬生生的把那两个字给摁下去,随即呵斥道:
“隔墙有耳,你忘记前几天全聚德那件事了?”
院内气氛随之一冷,钱玄挣开捂着嘴的手,生着气,一脸愤怒之情,溢于言表,闷头坐下,一言不发。
迅哥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下,眯紧着双眼,久久不愿睁开,而后又叹气道: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汤皖也给自己满了一杯酒,转头就看到厨房里的灯光映射出大牛低着头,坐在墙角的孤单身影。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只萌萌哒的小兔子站在大门前,看着里面的老鹰,熊,鸡,牛等在大声吵着,瓜分地盘的图像,苦笑道:
“百无一用的何止是书生啊?”
随即话锋一转,质问道:
“但总有些人不畏艰巨,披波斩棘,哪怕逆着光也要前行不是么?”
第36章 津浦线
次日,天蒙蒙亮,汤皖已经收拾好行李,不过几件衣服而已,吃完早餐,和大牛一起前往火车站。本来叫了两辆人力拉车,大牛非不坐,跟着车后面一路跑到火车站,这时天已经快亮了,东方天边红彤彤的。
买好车票,上了火车,等到了平津已经是大中午了,虽说这十月底的天气不似那么热,但是架不住火车空间小,又是人挤人,下车时倒是热的满脸汗。
来不及吃饭,便又买了去金陵的车票,由于三等座实在太差价,只好多花了些钱买了二等座,至少空间大点,坐的舒服些,至于一等座实在太贵,足足几十块大洋一张票,想想就离谱。
趁着离火车开动还有二十来分钟,汤皖让大牛去车站里的商店买了几个大馒头,路上吃,自己则在原地四处打量起火车站。
虽然票价昂贵,但坐车之人着实不少,津浦线作为南北运输大动脉,流量巨大,人来人往。汤皖把背在背后的包袱横置在胸前,双手紧紧扣住,毕竟全部家当都在里面。
不久,大牛就提着袋子回来了,足足买了六个大馒头,汤皖靠着柱子啃了半个馒头,就听见车站公作人员扯着嗓子大喊:
“前往金陵的火车要开了,快来检票!”
汤皖只得把馒头放进袋子,紧抱着包袱,和大牛随着人流往检票口缓慢移动,又等了一小会才登上车,找到座位坐下,这才安安心心的啃另外半个馒头。
二等座明显好多了,座位也干净很多,汤皖坐在靠窗的座位,大牛则坐在过道的座位,一直紧张兮兮的盯着过道来往的人,生怕钱被偷了。
汤皖看到大牛如此紧张,不禁安慰道:
“瞧你紧张成什么样,这都坐在座了,还能被偷了?”
大牛鼓囊个嘴,也不回话,依旧精神高度集中,盯着过道,见此,汤皖无奈的笑了笑,只得掏出半个馒头,接着啃。
不多久,座位上就陆陆续续坐满了客人,随着火车启动的巨大轰鸣声响起,汤皖也刚好啃完了半个馒头,只是口渴的要紧。
火者龟速启动,慢慢提速至平稳,汤皖盯着窗外看,沿途慢慢后退的景色,忍不住心里蜚语道:
“这火车真慢,还是高铁带劲,动不动飙到300km/h,首都到金陵也就几个小时!不知道这玩意需要多久才能到!”
其实汤皖已经困了,早上起来的早,又着急忙慌的赶车来平津,热了一路,这会实在是太渴了,不然早睡了。
又等了会,才看见服务人员过来了,这才买到了水,顺便买了份报纸,解了口渴之急,还解了困乏之意。火车已经开动一会了,车厢里渐渐有了说话声,前排是两个男的在交谈着最近发生的大事情,一副指点江山的意思,大概四十多岁,头发依旧健在。
过道对面的则是一对母女,女孩子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头短发,英姿飒爽,不甚讲话。靠窗的是女孩母亲,打扮得体大方,用手倚着下巴,盯着窗外看,回过头来,看见女孩把笔记本摊在腿上,写写画画,说教道:
“侬一回家就笔不离手,一天到晚写呀也不知道写什么东西哦!”
女孩也不搭理她母亲,自顾自的在本子上写着什么,就又听到她妈妈说道:
“侬老大不小,二十多了,不嫁人非要去北京上学,阿拉沪市不也有大学么!”
女孩估计是听的心烦,索性夹着笔,合上笔记本,往后一靠闭着眼,装作没听见一样。
“湘灵啊,侬到底有没有听唔讲话?”
她妈妈见女儿不愿搭理自己,只得叹口气,又转而看着窗外,默默无语。
汤皖不禁感慨,果然无论哪个时代,父母对子女的唠叨和子女对父母的反抗都存在,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前面俩个男的这会正聊的火热,左边的男子愤怒着说道:
“他辜汤生果真名不副实,连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都比不过,这回丢脸丢大了!”
右边的男子顿了一下,反驳道:
“人家谈的是理,不是骂大街,阐述过去,论述未来!”
听到有人议论自己,汤皖立刻支起耳朵,仔细聆听,就又听见左边的男子说道:
“理与不理,先不管,但就结果而言,辜汤生肯定是败,不然怎会在家闭门一月不出?”
右边的男子再次解释道:
“辜先生在家闭门不出,乃是为了参悟道理,哪里是因为败了才闭门不出的,到了他们那个程度,不存在败与赢!”
汤皖其实挺赞同右边这名男子所说的话,论战的结果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把理阐述明白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议论的最终目的也不是为了输赢。
哪知左边的男子不服气,道:
“败了就是败了,没有那么多理由,现在的年轻人懂什么,老祖宗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皖之先生没有说不要,只是白话文更符合现在趋势发展而已。”
“老祖宗一直用下来的东西多着呢?怎么文言文就不行了?”
..........
聊了好一会儿,右边男子眼看解释无望,摇了摇头,干脆闭口,懒得理。
汤皖默默叹了口气,表示对左边男子无语,分明是不讲道理,只知道胡搅蛮缠,估计连报纸都没看完整,凭借着自己的臆想,就定下论调,这种人估计是社会上的大部分。
收起了心思,汤皖吐了口气,就又看到那个女孩又拿起笔在写写画画,忍不住好奇想看看写了什么内容,结果刚好被大牛直挺挺的身子挡了个全部。
大牛依旧精神高度集中的注视了车厢内的一举一动,身体立的笔直,右手紧紧按住了两人之间的包袱,神色紧张。
上一篇:大明:五年狗县令,震惊朱屠夫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