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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醒,我的时代 第52节

一想到四斤惨死在平津,汤皖本来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就消散了,大牛则是低着头,拎着菜篮子和腌菜坛子,亦步亦趋的跟在汤皖身后。

向守卫提交了凭证后,一行才得以入内,先是穿过大殿,走到后面厢房区域,再走过一条长廊拐个弯就到了太炎先生居住的小院。

一行人还未进门,就听到太炎先生已经骂了起来:

“汤圆呢?赶紧端上来,他什么时候身死道消,我就不吃这汤圆!”

“等到那天,老夫亲自掀他的棺材板!!”

........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听着太炎先生中气十足的叫骂声,汤皖笑道:

“今天这骂声比上一次来,要响亮不少,看来先生日子过的不错!”

但迅哥儿却是沮丧道:

“我等愧为先生弟子,没有继承先生的优良传统,惭愧呀!”

汤皖轻轻拍了拍迅哥儿肩膀,安慰道:

“豫才啊,毕竟太炎先生独一位,其他敢如此的都去喝茶了,留着有用之躯,来日另有他用的。”

推开门便看到太炎先生正坐在桌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吃东西。

见学生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勺子,难得的露出笑容,招呼道:

“哟!!来啦,皖之也来啦,赶紧坐。”

一行人先是郑重行礼,然后才开始落座,待汤皖走进一看,这不就是元宵么,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太炎先生吃这个干嘛?

见汤皖迷糊的盯着汤圆看,钱玄道:

“元宵没见过?”

“见过啊,元宵不是正月十五才吃么?”汤皖疑惑道,刚说完就立马反应过来,“元宵”通“袁消”,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钱玄直接笑骂道:

“皖之这半吊子水准,也不知道怎么当上北大教授的!”

“我教的国际关系,又不是咬文嚼字,能听懂就行。”

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空气中干燥的很,院里两旁的树叶也都变黄,开始下落,倒是把院墙边上都染上了黄色。

来人一进门就开始拌嘴,倒是让平时“清净”的小院顿时变得颇有生机,连带着太炎先生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着自己的弟子们欢笑打趣,太炎先生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没有了年轻时的心高气傲,也没有敢把天捅破的胆气了。

正当太炎先生感悟时,便听到钱玄说道:

“作为北大教授,水平虽不能出类拔萃,那也得登堂入室,乃是基本功。上回程含长是历史系教授,让你占了便宜;要是像豫才这般的,怕是要出丑。”

虽然明知道,被钱玄嘲笑了一番,但这些话句句都是直指要害,汤皖想说些什么,又无可奈何,只得闭口。

太炎先生招来侍者道:

“沏一壶茶。”

然后若有所思道:

“皖之在北大的事,这几天报纸我都看了,说的极好,国际关系一科有其独到之处,于国之责任者而言,更是重中之重。”

“我们这些咬文嚼字的,真正于国难当头,却是丝毫帮不上,百无一用是书生呐!!”

第75章 麻将桌上无师徒

太炎先生一开口,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百无一用是书生,看似是自嘲,何尝不是对现实的无可奈何呢?

别看那些人,每天张口道义伦常,闭口家国天下,言行举止,温文尔雅,一旦见有利可图,马上就更换旗帜。

说到底,一方面是糖衣炮弹太诱人,另一方面则是刀子太硬,脖子太软,历朝历代以来,这类人从未绝迹,也不是现今才出现的。

所以把所有的责任担到“书生”身上,是不恰当的,追根究底,还是软脊梁的人多了。

看着默默无语的众人,汤皖打岔道:

“大牛,把菜摘了吧,中午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大牛“嗯“的一声后,就拎着菜篮子往厨房走,太炎先生这才注意到,看着大牛的背影,问道:

“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四斤,怎么今天没来?”

走在半道的大牛先是顿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加快往前走。

汤皖等大牛消失了,才一一告之道:

“两个月前,四斤死在平津了,大牛连夜来我这里避难,我见可怜,就收留了!”

微风把地上的枯树叶吹的打着转儿,发出细小的“滋滋”声,像是晚秋对着夏日诉说着离别。

太炎先生听闻后,不禁眯起了眼睛,那个有些害羞,破军帽总是遮住脸的小兵,依稀像是站在院里,紧张的不敢坐在椅子上。

“若是他日凌霄去,大梦已是百年回。”

“诶.....富命穷命,不公平呀.!!”

迅哥儿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道:

“有凌霄宝殿,自然就有阴曹地府,等我下去了,非得问问阎王,投胎可是有讲究的?”

“别等啊,现在就可以下去。”汤皖答道。

“扑哧!!”

本来肃静的场面,汤皖一说话,气氛立马就不对了,惹得迅哥儿说道:

“来!!一起下去逛一圈。”

“你就放心德潜胸口挂着你的照片到处走?”汤皖又问道。

钱玄一听就不乐意了,道:

“怎么,对我不放心?”

便听到汤皖嘲笑道:

“不过脑子,仅凭双手做事的人,怕是我和豫才的照片要陪你喝一辈子的茶。”

听的太炎先生云里雾里的一脸懵,直到钱玄解释了一遍才明白过来,本以为也就一笑了之,没想到太炎先生却是严肃的批评了钱玄和迅哥儿,道: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书都白读了?”

钱玄当即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先生,汤皖一看立马替钱玄解释道:

“太炎先生,德潜的意思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哪知先生听完,气的站起来,照着钱玄的小腿就是一脚,怒道:

“我之岁数便是赚的,你的路还长的很,别整天莽莽撞撞做事不过脑。”

钱玄惊的眼珠子都瞪直了,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被汤皖抢先开口道:

“先生,钱玄还想问,是不是他到了你这岁数,便可以了?”

.......

钱玄蹭的赶紧给先生低头行礼,指着汤皖就忙解释道:

“先生,我没有,不是这个意思,他胡说的。”

给旁边喝茶的迅哥儿笑的一口吐出来,连忙抹了一下嘴,补充道:

“先生,德潜大概就是皖之说的那个意思,之前说他来着,听不进去的。”

钱玄都不敢相信,迅哥儿为了撇清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就当众插自己刀子。

太炎先生一眼横扫向迅哥儿,呵斥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就气呼呼的往房里走,留下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不久,便看到太炎先生手里抱着几本书,出来了,往桌上一放,对着汤皖说道:

“还有你也是,别幸灾乐祸,都大学教授的人了,写得一手螃蟹字,不嫌丢人么?拿回去好好练练,还有中文注释也得看完,下回来我要当面检查。”

汤皖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立马变成猪肝色,只得站起来,行礼道:

“谢谢先生!”

牛逼轰轰的白话文三人组,此刻在太炎先生面前乖得像个孩子一样,大气不敢出。

不知什么时候起,钱玄悄悄溜到汤皖身后,对着汤皖的小腿窝子就是一脚,没注意的汤皖“啪”的一下就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汤皖刚想站起来,就听到太炎先生郑重道:

“下个月再来,我亲自作考,若是不过关,你带来的六礼束脩就算没收了。”

还好汤皖反应够快,借势行了一个跪拜礼,道:

“感谢先生教诲!”

见收了一个徒弟,太炎先生也是心情大好,不过确实装作严肃,道:

“桌子搬出来,摊子支起来,麻将桌上好好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别哪天进去喝茶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三个人赶紧起身去房里,搬桌子,板凳,和拿麻将,就在院里打起了麻将!

麻将开始前,太炎先生手握筛子,道:

“麻将桌如战场,心智和手气缺一不可,今日桌上没师徒,为师一个月500大洋,凭本事来赢。”

太炎先生是打定主意要通过一场麻将来好好教育几位弟子,免得社会上行走,吃了大亏而不自知。

先生坐上,汤皖坐下,钱玄和迅哥儿居先生左右,既然先生已经发话了,自然是不能留手的。

一圈过后,汤皖胡了两把小牌,先生胡了一把大牌和一把小牌,钱玄和迅哥儿光是陪跑了。

几圈过后,太炎先生已经把三位弟子的大牌风格摸透了,加上今天运气相当的好,坐在下手的钱玄就倒了大霉了,一张都吃不到。

八圈打完,迅哥儿输的最惨,钱玄次之,汤皖赢了少许,总的结果不出太炎先生所料。

刚好大牛也做好饭了,先生把牌往桌子中间一推,道:

“不打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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