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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初唐:我与武曌争皇位 第121节

天下稀缺,这才导致铜价高昂,甚至即便是将铜钱熔炼成佛器,也比铜钱本身值钱,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天下铜多,这样钱价自然下来,便可解决恶钱弊政。

这也就很多人嘴里的铜荒。

“王爷说笑了,若是铜矿如此简单便能找到,那么朝中早就已经发现不知道多少了。”王勃和余泽相互对视,脸上皆是苦笑。

“所以呢。”李绚将手里的两枚铜钱拿在手里,看着它们,轻声说道:“就像是这两枚铜钱,假的虽然份量有差但也不差多少,所以这制钱之人,要么手里有一座柜坊,要么就是已经找到了一座大铜矿,要么就是心存大志。”

其实如果只是手里有一座柜坊,眼前这事虽然有杀头的风险,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商人逐利罢了。

然而暗地里找到了一座大铜矿,然后进行私自开采,要么就是收取天下大量的开元通宝,进行熔制。

这种方法获利最小,但却是最令人忌惮的,因为他的野心太大了。

“如此,倒是可借着这条线,直接查下去,最好是能找到那个钱模,然后顺藤摸瓜,一网打尽。”余泽忽略了李绚英语当中那些似有似无的敏感之词,看着王勃说道:“先生,不如你我回去,现在就写一份调查方略,如今此事在扬州,我等是插不上手了,但是将来到了婺州,还是可以大显身手的。”

“如此倒好,不知道王爷?”王勃转头看向李绚:“王爷今日还要出去吗?”

“要出去的,今夜要去拜访李善李书麓,其人和舅父关欧阳通关系颇好,这一次前来扬州,舅父刻意嘱咐一定要前往拜访,顺带了解一下江南时局。”

李绚低声说出一个名字,王勃顿时有些恍惚,轻声说道:“对的,李善李书麓在上元元年,也被赦免了。’

李善,前括州括苍县令李元哲之子,出身江夏李氏,源出赵郡李氏。

李善起家秘书郎,为泾城县令,为人清正廉洁、刚直不阿,有君子风韵,学贯古今,人称书簏。

但在乾封元年,李善被贺兰敏之举荐为崇文馆学士,转兰台郎,擢崇贤馆直学士,行潞王府参军,兼沛王侍读,教导皇子李贤。

后来,贺兰敏之事发,李善也被牵连,最后流配岭南。

上元元年,皇帝改元,大赦天下,李善得还,但也不再涉足官场。

欧阳通儒门学士,与李善颇有相通。

李善当年钦慕欧阳询书法,向欧阳通学习,两人之间还有一份香火情,所以欧阳通让李绚这一趟来,也多有照顾之意。

而王勃,是当年沛王府文字修撰,和李善相识。

同样被贬,同样获释。

最关键,李善是本地人,对于扬州各方势力,甚至于对于恶钱,都比李绚他们更加了解。

第186章 扬州盐商,四大家族

“扬州最多的,是盐商。”李善低头,手腕轻抬,将煮好的茶汤倒入一旁的红色茶碗中。

竹帘带起阵阵清风,吹过茶碗之中的香气,弥散四周。

李善言语很随意,青袍宽肥,短须飘扬,神态意适。

看着端正坐在对面的李绚,还有王勃,李善温煦的说道:“今日难得再见故人,本应畅饮几杯,但在下身体不适,郎中禁止饮酒,实在抱歉。”

李善因贺兰敏之之事被贬时,为沛王李贤的王府参军,侍读,兼崇贤馆直学士。

王勃虽被贬时虽早三四年,但李善还是比王勃早进沛王府,两人还相处过几年,有一段香火情。

“学士身体有恙?”王勃有些诧异,因为坐在他对面的李善脸色红晕,完全不见被流放岭南数年的身体虚弱。

王勃下意识的看向李绚:“南昌郡王是药王韦玄藏的弟子,学士不妨让南昌郡王帮忙看看。”

听到王勃这么说,李绚的脸色一阵怪异,他甚至有些失笑的看向了李善。

李善这个时候,竟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

李绚这才看向了王勃,低声说道:“学士如今正在调理身体,以备将来养育儿女。”

听到李绚这么说,王勃脸上满是惊讶,同时还有茫然:“学士如此……如今还能……”

“没有问题的。”李绚一句话说的十分肯定,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善:“医家说法,男女在成年之后,不管多大年龄,都可生育子女,但四十之前,几率最大,年纪越大,生育就越艰难。当然若能善加调理,便是九旬老翁,也可有稚童之子。”

听完李绚所说,李善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说道:“当年之事,波及妻儿,从岭南回归之后,家中已无一人,本想独自了却残生,但近来,族人介绍,娶江夏吴氏女继弦,心波再起。”

“看来学士家中琴瑟和谐。”李绚目光从李善的面上发根扫过,双手交叉,恭声道:“提前祝贺学士了,学士调养甚好,早则半岁,晚则一年,身体必将如复壮年,不过学士还需小心,事满则溢,谨防意外啊!”

“南昌王所言极是,善记下了!”李善拱手还礼,然后看向王勃:“子安贤弟,如今还未娶妻吧?”

王勃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停,然后迅速的散去,甚至有些发白。

“论年纪,我比你痴长二十岁,论辈分,我也算是你的兄长,子安,听为兄一句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意虽偏,但善意凛然,”李善诚挚的看着王勃,王勃默默的点头,一言不发。

“学士过滤了。”李绚将话里拉了回来,然后说道:“以子安先生之才,只要放下心结,五姓七家之女都会纷纷上门,更何况,我李家贵女也有不少,不定哪家郡主,县主,就会盯上子安先生。”

李绚一句话,说的很轻巧,但却暗中指出了王勃另外一条可行的出仕之徒。

王勃屡次造人陷害,虽然皇帝大赦,得出牢狱,但有此一遭,再想走进士官途,几乎没有可能。

剩下的路径不多。

其一是他人举荐,便如李贤将王勃推荐到李绚手里,这样王勃的前途全部掌握在李绚手中。

其二便是姻亲之属,最好能是驸马,但高宗皇帝只有三女在世,义阳公主,高安公主为萧淑妃所生,早已嫁人。

唯一没有嫁人的太平公主,那可是高宗皇帝和武后的心尖子,不选择一个家世比王勃更好的,才华比王勃还高的,他们轻易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更何况,王勃比太平公主要年长十几岁,武后怎么可能舍得。

所以王勃能有的选择便只有几位宗室郡王,如韩王,霍王等都有适龄的儿女,而且他们也不介意将女儿嫁给王勃这样出身顶级世家的豪门才子,哪怕王勃年纪要大上许多。

不论怎样,都比王勃继续沦落要好。

王勃听进去没有李绚不知道,但李善却是听了进去,深深的看了李绚一眼后,然后才说道:“扬州盐商虽比不过皇室和世家贵重,但其富豪却远超多矣,”

李绚下意识的点头,扬州盐商不仅富豪,而且胆大,就连朝廷盐船的主意他们都敢打,还有什么们不敢干的呢。

“《史记·吴王濞列传》记载:濞则招致天下亡命者,盗铸钱,煮海水为盐,以故无赋,国力富饶。”王勃回过神来,看向李善,说道:“扬州,天下之地,汉初,吴王挑起七国之乱,便是依靠扬州盐财之业……”

“大唐鼎定天下以来,南方安定,再难有吴王之事。”李善摆摆手,阻止王勃话说下去。

“学士所言甚是,扬州群商,所图者无非财也,三倍得利,其便可无视杀头之险,五倍得利,朝廷官府都被其视作等闲,故而,学士,如今扬州,首富者谁,其财来源何方?”李绚眼神深意的看着李善。

这一趟来见李善,除了转达舅父欧阳通关心之念,同时也想知道,如今扬州,谁才最有可能是锻造优质恶钱的罪魁祸首。

率先被他们盯上的,便是如今的扬州首富。

至于扬州首富是谁,李绚甚至在抵达扬州之前就已经知晓,但他究竟与铸钱之事有无关联,还要看之后的调查。

李善作为扬州本地人,江夏李氏,宗族在此,他的消息自然又要比其他人灵通。

就算无任何实证,光是风言风语,就足够指引方向了。

“扬州何来首富之说。”李善笑着摆摆手,然后说道:“但若说如今,扬州谁家最富裕,想来应是沈家,沈家虽是海商起家,但传承东汉海昏侯沈戎,扬州沈家当代家主乃是陕州司马沈士衡,但其久不在扬州,扬州沈家做主的,乃是其二子,朝散大夫,户部比库员外郎沈余庆。”

李绚点点头,沈家同样名门出身,沈家当代家主陕州司马沈士衡其父沈琳,为前隋鸿胪寺卿。

“沈家乃是扬州海商之首,造船,丝绸,茶叶,布帛,黄金,象牙,犀角等物品均有所涉猎,倭国,真腊,占婆,扶余等等商人,皆与其有关,近年来涉足盐业,这才一跃而成扬州首富,然扬州首富之说,本就虚妄,陆家,孟家,许家,皆是扬州世代大族,此起彼伏也是尝试,今日是沈家,明日便是其他各家。”

“如此说来,他们应当无力参与铸钱事务。”李绚突然间,露出了狰狞的锋锐。

“铸钱?”李善神色一愕,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绚:“王爷不知吗,扬州各家,其实都参与铸钱之事,然而这都是朝廷许可的,每年铸一定定数之钱,同时缴纳一定的利钱,便可铸造一定程度的恶钱。”

“啊!”李绚和王勃两人顿时愣住。

扬州各大世家,竟然都有份参与恶钱制造,这是他以往听都没听过的,皇帝这是要干嘛?

李善将茶杯推到李绚和王勃跟前,沉声说道:“当年恶钱一战,朝廷无备,损失惨重,但在之后,陛下和天后认识到恶钱之事无可抑止,朝廷自己制造恶钱又为民所诟病,便将其权授予各道世族,允其自行制造一定数额的恶钱,但数量受到严格限制,而且成色也不许太好,各家在恶钱上虽有足利,但也只有足利。”

“原来如此。”李绚明白了,朝廷还是要将这份利拿在自己手里。

摇摇头,将这些想法仍在脑后,李绚看着李善,认真问道:“话是如此之说,可是有其他人家试图进入这一行业,立刻便会遭受到各家的同时抵制。此等人家,以扬州之大不过四五家,整个江南道,恐怕也不会超过十家吧?”

“哪有十家,七家而已。”李善神色淡淡,说道:“早年间,被灭族的,可不仅仅只有陇西张家,剑南,河北,山南,江南,被灭门的起码有几十家,当朝廷不讲规矩的时候,倒霉的就是一大片了。”

回收恶钱也好,制造乾封泉宝也罢,都是朝廷在用制度和天下事情讲道理。

当皇帝发现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便开始下辣手杀人。

这一点,李治和武后最是擅长。

毕竟不管恶钱再多,损失的都是普通百姓。

天下财富,无非是从朝廷手中,转移到了制造恶钱的世家大族手里。

等当这些世家大族被抄家灭族,财富便再度回到了朝廷之中。

只是那些世家大族,就那么的甘当牛羊,任人宰割吗?

第187章 傲慢请帖,亚圣后裔

“学士请看。”李绚将一真一假两枚铜钱,放在了李善眼前。

李善拿起,放置于灯火之下,仅仅一眼,他的脸色就不由骤变。

“怎么会如此相像?”李善一脸的难以置信,手指一抖,一枚铜钱便已经掉落了下来。

李善根本没有去管那枚真铜钱究竟掉至何处,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枚假铜钱。

真假铜钱之差,并非在其不像,反而是在其很像.

份量虽有差,但在保证足够利润的同时,尽可能的维持重量和精美。

故而除非像卖肉屠夫那样日日和铜钱打交道之人,否则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若非本王这次恰好遇到,朝中恐怕对此还一无所知。此钱一旦泛滥,对朝中财政损失颇大,长年累月,恐将伤及国之根本。”李绚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如果仅仅是小规模的打造恶钱,他还不至于如此担心,但打造的却是非常精美,差别不是太大的恶钱,而且是大规模的流通,这背后的目的细思极恐。

如今就连寻常医馆肉铺,幼年稚童手中都已经有了如此恶钱,那么大规模流通的往来商旅,婚丧嫁娶,甚至赋税银收,就更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了。

“如果真如王爷所担心的那般,那此人不仅有大量的铜的来源,同时还有不少的私人铸造作坊,这才是最难的。”

李善摇摇头,思索着说道:“扬州城内的铸钱作坊,几乎全在各家的掌握之中,剩下的作坊,所铸造之恶钱材质之差,就连百姓都不愿使用,可见其能力之差,除此之外,抱歉,王爷,在下一时也想不出来。”

李善一脸的抱歉,他虽然知道一些内情,但从流放归来不过一年,对扬州的了解还远不如之前那样深入。

“如此之事,先生都能知情,扬州大都督府和扬州刺史府没理由不知情,他们或许应该已经展开彻查了,或许不日之后,就会有消息传来。”李绚面色平静的端起茶汤,然后一饮而尽。

李绚自从来到扬州以后,他在外的一举一动,几乎全在他人的注视之下。

那日他变更道路,这才偶尔遇到了恶钱之事,之后,他回去便向朝廷写去了奏报。

奏报的内容虽然无人可知,但但凡知道他之前遭遇的,几乎都能猜到奏报的内容。

李绚能够想到,如今这个时候,果大夫家里,恐怕已经被官府搜了个遍,其他所有的恶钱,甚至家里所有的银钱也全部都被收走。

另外,果大夫本人恐怕也被严格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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