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初唐:我与武曌争皇位 第476节
不过眼下从沈庄的反应来看,世家大族对李绚还是忌惮过多。
但,这是好事。
……
看着沈庄离开的背影,李绚轻声说道:“余叔,你说他这次回去,会不会直接找沈余庆,如今这些里里外外的勾当,沈余庆是最清楚的。”
余泽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口问道:“王爷,你真觉得东海王的眼线,就在这些东南世家当中吗?”
“这是必然的,很多人都觉得东海王是在北方长大,故而他的势力触角一直都在北方,然而有一件事情,一直谨记在本王心底,那就是东海王和天阴教的勾连……他之所以能成为天阴教的东海王,起码说明他曾经来过东南,然后整合建成残余势力。”
李绚神色顿时肃穆起来,天阴媱后已死,那么东海王当年究竟是如何加入天阴教的,如今几乎已经无人知晓。
可当年他那一趟东南之行,恐怕已经将不少的势力收入囊中,只是究竟有多少人知晓他的身份来历,恐怕就很难说了。
李绚拿起一本户册,递给余泽,轻声说道:“查吧,不用查别的,就查这二十年来,在中枢有过任职的官员家族,是否有被满门灭绝的案子?”
“灭门?”余泽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李绚,虽然他没有细说,但余泽知道,李绚心中早已有了调查的方向,而且几乎能够锁定目标的身份。
东海王,灭门,这是在报复啊。
当年太子建成麾下的亲信,后来却成了太宗皇帝的治世之臣。
这些人在成长起来的建成后人眼里,是最痛恨的对象。
他们无法针对中枢皇室,只能针对这些已经退出中枢的人下手。
……
余泽,李绚,还有李竹三个人在同时翻阅手里的户册,时间过的很快。
一侧的几摞书册也在迅速的变轻。
李绚的脸色也越发的凝重起来。
当年李建成被立为太子之后,天下世家尽皆往太子宫塞人。
内从李建成后宫的各家嫔妃,贵人,到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仆令。
外有太子六傅,太子宾客,太子詹事,太子左右春坊,司经局,典膳局,药藏局,内直局,典设局,宫门局。
武官为太子六率,左右卫率,左右亲府,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府,左右监门率府,左右内率府。
洋洋洒洒数千人,他们自己,他们的后人,这中间牵涉到扬州就有数十人。
这些人在李建成被诛杀之后的命运也各有不同。
有的被直接诛杀,有的被罢官免职,只要不是和建成牵涉过近的,后来大多被起复,甚至是重用。
李建成时为太子,身边无数英才,自然不可能全部诛杀和弃散,更多的,还是安排到了各个职位上……
“王爷,找出了来了。”余泽猛的抬头,面色凝重的看向李绚。
李绚也放下了手里的户册,目光凝重的看着余泽:“说吧,是哪家人?”
“是许家,前太子舍人,安陆郡公许善,麟德二年,在扬州落水身亡,全家六口人,同死。”余泽将一份户册交到了李绚的手上。
“安陆郡公,他不在安州,跑扬州来做什么,还有,他为何会出现在扬州户册之中?”李绚脸上满是不解,顺手将户册接了过来。
安陆在湖北安州,和扬州远隔千里,他一个安陆郡公到扬州做什么。
“当时,安陆郡公从宣州录事参军致仕,来扬州置办家产,同时他的幼子也落户扬州,经办人是扬州许氏。”余泽站在李绚身侧,看着户册上的那些文字,忍不住的摇摇头。
“扬州许氏?许敬宗?”李绚将手里的户册放在桌案上,眼睛微微一眯,冷声说道:“安陆许氏这是要通过扬州许氏,勾搭上杭州许氏,勾搭上许敬宗啊!”
“王上有所不知,安陆郡公许善,乃是故谯国公许绍嫡子,谯国公乃是高祖皇帝幼年好友,后来有履立大功,但武德四年,就已经病故,安陆郡公许善年幼,入隐太子宫任舍人,颇得隐太子信宠。
后来隐太子被诛,许氏沉寂数年后,又被太宗皇帝提拔,许家中,许善以宣州录事参军致仕,其弟许伯裔,凉州都督致仕,其弟许智仁,温州刺史致仕,最幼许圉师,龙朔元年,任右宰相、次年被贬为幽州都督。”
“龙朔二年,麟德二年,岂非只差三年。”李绚非常敏锐的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如果说许圉师被贬之后,许家在中枢根基断绝,然后给了某些人动手的机会。
一番经营之下,终于将麟德二年,将安陆许氏的当家人许善,送入了地府。
若是想的再深一些,右相许圉师被贬也和其有关呢。
李绚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查,当年这件案子,究竟是何人侦办的,为何没有引起丝毫动静?”
第587章 准备了十年的复仇
龙朔二年冬十月,右相许圉师子自然,猎犯人田地,田主怒,许鸣镝射之,右相家法责杖一百,并未上奏。
田主上告县衙,帝问,右相回答不慎,帝怒,诏令免官。
次年三月,贬官虔州刺史,后贬为相州刺史。
……
余泽很快就将当年的那桩案子翻了出来。
李绚仅仅是阅读一遍,就已经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放下手里的卷宗,李绚抬头看向余泽:“当年之事,右相既已家法杖责,其后必然重偿田主,赔偿封口,如此,田主为何还会上告县衙?”
这件案子里,许自然的狂妄自大,是造成最后悲剧的根本原因。
然而在李绚看来,即便是许自然再狂妄,权贵子弟捧高踩低的本性,也应该深入到了他的血液当中。
也就是说,这家田主的背景远不如右相许圉师,以许圉师宰相之能,亲自处置,怎么可能处置不好。
余泽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背后之事异常的隐秘,又哪里是我等闲人能够知情的。不过当时传的最广的,是当初圣人殿前责问时,除了右相奏对不谨以外,中书令许敬宗曾进言:人臣如此,罪不容诛。”
“这话有点文不对题啊?”李绚有些诧异的看向余泽,儿子犯事,做父亲的虽然包庇,但父子相隐,也不至于到罪不容诛的地步吧?
“当年朝中的斗争激烈,李义府,许圉师,许敬宗相互争权,彼此打击罢了。”余泽叹息一声,然后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
……
龙朔二年,左相李义府渐失帝宠,右相许圉师渐被重用。
左相李义府和中书令许敬宗都是武皇后之人,寻机便打压右相,稍露破绽,立刻便是雷霆一击。
许自然的事是引子,许圉师被贬,就是结果。
李绚看着桌案上的案卷,忍不住的摇摇头。
许圉师被贬第二年,李义府就已经彻底倒台了,之后便是许敬宗上位。
只是许圉师明明是被许敬宗谗言弄下去的,但是三年后又开始试图勾连许敬宗,试图回归中枢,这其中的反差,着实令人乍舌。
许圉师被贬,幕后无非就是武后,和许敬宗勾连,无非就是勾连在武后,这当中被看不惯的,怕就是皇帝了。
“许圉师被贬相州已经十年了吧。”李绚忍不住的一声好笑。
“是的,许相龙朔三年被贬为虔州刺史,麟德二年又被贬为相州刺史。”说到这里,余泽看向桌案上的案卷,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都是麟德二年,所以这个落水案很蹊跷啊!”李绚一手按在了桌案之上。
这件事情,从表面上看,很像是皇帝察觉了许家的小动作,先是杀人警告,然后将许圉师暗按了相州此刺史位置上十年。
李绚微微的摇了摇头,李治做事,不会那么下作的。
略作思考,李绚沉声说道:“若是当初,皇帝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有人弄了这场落水案,然后才让这件事情被皇帝所知,最后害的许圉师在相州刺史位置上一待十年……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人的手段就有些可怕了。”
李绚面色忍不住的凝重起来。
如果换作是其他时候,李绚或许将这件事情往朝堂争斗的方向去想,但如此涉及到了东海王,涉及到当年被隐太子李建成相当宠信的太子舍人许善,他就不得不多想。
“王爷的意思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件最简单的复仇案。”余泽说完之后,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东海王不仅报复了安陆郡公许善,甚至就连整个安陆许家都因此遭受重创。”
“这很像是他的风格,不是吗,以一个小人物,撬动朝廷大局,只是这个复仇,他恐怕准备了起码十年。”李绚想到几次间接交锋的东海王,心中满是忌惮,
如果东海王正是李绚想的那个人,那么那件案子发生的十年前,那个人刚刚从西域戍卫边疆而归。
到麟德二年,正好十年。
轻轻的敲了敲桌案,看向余泽说道:“将当年百骑司介入此事的秘档调出来,那人要设计这件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方方面面都要安置妥当,他动的人必然不少,仔细查,一定能找到手脚。”
“喏!”余泽拱手,立刻转身出去寻找扬州都督府司马常御,联系百骑司。
余泽刚刚走出偏院,就看到对面一名府衙官吏快步走来。
府衙官吏看到了余泽,立刻拱手道:“余先生,临海郡王前来拜访,都督请王爷过去。”
“临海郡王来了?”余泽满脸诧异,金仁问这么快就上门了吗?
余泽下意识的朝院内看去,就见李绚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院门口。
……
“恭送都督!”李绚和金仁问站在官衙偏厅,然后拱手将窦玄德送走。
看着窦玄德背影消失,李绚转身,对着金仁问拱手道:“国主请佑谅,窦翁公务繁忙,只能先走,眼下只有李绚招呼国主,不周之处,敬请佑谅。”
“王爷不必如此客气,仁寿知晓局势紧张。”金仁问拱手还礼,然后和李绚在矮塌上坐下,一拱手,单刀直入的问道:“仁寿敢问王爷,中枢此次出军新罗,可需要仁寿一起前往?”
李绚神色顿时一顿,金仁问的这个问题,他不好回答啊!
表面上看起来,金仁问是在问他自己要不要参与到此次征伐之事中,但实际上,他在问的,是大唐此次东征新罗的规模有多大。
是灭国,是撤军,还是维持现在的局面。
如果是灭国,那么金仁问这个大唐册封的新罗国主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若是撤军,那么金仁问自然就没必要跟着去新罗了。
可如果是维持现状,那他去就有必要了。
“国主之事,非是本王能够过问的。”李绚端起放在桌案上的清茶,轻声说道:“大唐和新罗之战,内有圣人和天后,外有安东李使君,本王不过是一筹军副使,将兵力调往新罗,然后在李都督帐下受命,至于其他,国主还是上奏中枢。”
李绚一番话说完,金仁问顿时沉默了下来。
李绚一番话说的很多,但真正实在的,只有一句,那就是李绚也会跟着一起前往东岛,他这一去,大唐的决心自然清晰可见。
但其他的话,金仁问也不能说李绚说假。
金仁问当然想回国当国主,可如果新罗真的被大唐所灭,那他这个国主,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大唐想灭亡新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新罗也还是一直都坚持了下来!
李绚说的没错,新罗最后究竟如何,一个要看皇帝的心思,一个要看前线安东镇抚大使李谨行的战略手段,现在在这里问李绚是没用的。
但李绚这个刚在江南立下大功的王爷被调往新罗,新罗局势如何一望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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