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殷商开始的千年世家 第223节

　　王澈在看到这种地形之后，心中极为警惕。按照勋贵、豪强、官员世家们的实力，若是让他们找到一处合适的土塬，只需要花费些钱财投入进去，很快就能成为一处富庶的庄园。

　　甚至只要将土塬通往外面的道路堵住，这里就成了勋贵、豪强、官员世家的自留地。

　　若是遇到乱世，这种庄园就会变成坞堡，即便是大军想要攻占也是要死伤惨重。好在现在是盛世，那些勋贵、豪强、官员世家们不敢过分。即便是占据了土塬，也不敢将道路封闭，而是在土塬之上修建庄园。

　　王澈在得知有这种情况后，当即下令，不许各处土塬封闭道路，违者以谋反论处。

第480章 清扫关中

　　王澈派遣御史前往关中各地巡查，这一番巡查之后的结果将王澈都吓了一跳。

　　以前朝廷更关注中原，毕竟中原人口稠密，土地肥沃，各种水利灌溉很完善，和金陵、淮安一样是王氏的根基之一。

　　大乾对关中的重视比前面几个要低上一级，当年淮国将秦国打的挺惨，再加上不断用关中人口迁徙至西域、河湟谷地和巴蜀，即便是有渭河平原，沃野千里，但是因为朝廷对黄土高原的政策，一直都比中原弱。

　　后来因为丝绸之路开通，关中也得到大量好处，很多人因为商道越发富裕，财富让人疯狂，也是因为财富让人无所顾忌。因此各种灰色产业也就应运而生。

　　甚至因为关中各地土塬险要之地，还出现了一些盗匪，这些盗匪人数并不多，大多潜藏在险要之地，平时也不骚扰百姓，而是劫掠货商。

　　这些盗匪和当地的勋贵豪强合作，将劫掠来的物资低价售卖出去。一旦有官府出兵剿灭，这些盗匪或是化整为零多藏起来，或是占据险要之地。

　　各地乡兵并不是正规军，训练不足，人数也不多，面对占据优势险要之地，又有勋贵豪强掩护的盗匪，一时间根本无法剿灭。

　　更重要的是，各地官员因为是流官，只要这些盗匪不去劫掠百姓，一般不会去攻打。

　　在看到御史明察暗访之后的奏疏之后，王澈脸色阴沉。在对御史台进行清洗之后，这一批年轻御史都是血气方刚到青年，远不是以那种暮气沉沉，油滑世故到御史能比的。

　　王澈派遣王宗以及御史大夫薛巢，绣衣使都指挥使邓晟前往督办。

　　凤翔郡位于长安以西，自从大乾占据河套、河西之后，这里作为军事重镇的地位就降低了。

　　大兴坊，位于城北，乃是这里最为富庶的区域。一大清早，李钊就醒了，年纪大了睡的就少了，昨夜的雪已经停了，李钊穿著羊毛织就到锦衣走入院中活动，然后准备喝一碗羊奶糜子粥，这个时候，管家前来禀报什么。

　　听到管家到禀报，李钊脸色当即就阴沉下来，然后说道：“将老三叫来，我有事情吩咐。”

　　“是！”管家匆匆离去。

　　很快一个长的和李钊相似，身材壮硕到男子就匆匆赶了过来，这人似乎是刚进行了剧烈运动，满头大汗，直接坐下，拿起茶杯先灌了一口说，这才说道：“大哥找我何事？”

　　“最近朝廷派遣新的巡查御史巡查关中，你吩咐下去，让那些人老实点，先各自回家。李钊直接说道。

　　“新的巡查御史？怕什么，只要给足了钱他们和以前那些一样！”李坚满不在乎的说道。

　　李钊摇摇头道：“这一次不一样，新帝登基，就算是做做样子也是要的，不要和朝廷大势对抗，去吧！”

　　“是，大哥！”李坚点点头起身离开。

　　听说不久前，京城好几家勋贵都被抄家流放，这位陛下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啊。

　　“围住李宅，一个都不要放跑！”

　　一大清早，城门还未开启，大量军队就来到城北大兴坊，李家的大门更是直接被士兵们撞开，紧接著如狼似虎的大乾士兵就冲了进去。

　　正在吃早餐的李钊得到消息后，脸色顿时就变了，连忙吩咐几个心腹带著三郎就从后门逃走。然后连忙派人去通知郡守，向郡守求救。

　　只是刚命令下去，大量士兵就已经冲了进来。

　　李钊连忙上前道：“汝等是何人，竟敢擅闯本爵府邸！”

　　为首的正式绣衣使都伯蒋烈，看到李钊后，直接拿出一封由御史大夫薛巢和绣衣使指挥室邓晟签发的命令：“李钊豢养匪类，为祸郡中，买卖妇女，草菅人命，劫杀商队本都伯奉命将你等一家全部缉拿归案！”

　　“李钊你的事发了！”

　　李钊如遭雷击，脸色骤变，在管家的搀扶下站直身体，连忙说道：“将军，误会，误会啊！”

　　“我李氏一门，乃是勋贵，忠君为国，怎会豢养匪类？肯定是弄错，弄错了，我要见郡守，我要见郡守！”

　　“郡守？嘿嘿，郡守已经被捉拿下狱，等会伱们自然可以想见！”那绣衣使都伯冷笑一声，说著也不在看呆若木鸡的李钊，直接挥手道：“抓起来！”

　　这些绣衣使全部都是从神都洛阳派来的，根本不会怕这些本地的地头蛇，就算李钊是伯爵也不顶用，直接就被拿下。

　　忽然有士卒跑过来报告：“都伯，后门有人想要逃走，刚好被抓到了！”

　　李钊脸色更加难看。

　　一个伯爵被抓，在郡中可是一个大事件，更何况是连郡守一起被抓的。

　　李钊被抓之后，并没有关押，而是直接对其进行审问，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被抓的匪类。

　　“尔等可认得他是谁？”御史大夫薛巢直接问道。

　　那些匪类并没有什么骨气，一番严刑拷打已经招认了，立刻说道：“他是李钊，郡里的李爵爷！”

　　“一个一个说，你是谁，怎么认识他的，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又做过什么事情？”

　　“我先来，我是飞云寨的盗匪，是有一次我们抢劫了客商，要销赃，我暗中跟踪大当家，发现他进城后换了几次衣服，最后来到李宅。”

　　“后来有一次大当家喝醉了，无意中说李家就是我们的后台。”

　　“你说！”薛巢指著旁边另一人道。

　　“俺是拐卖妇孺的，李家开著郡中最大的青楼，我们很多妇孺都是交给他们来售卖的。”

　　“胡说，薛大夫，休要听他们一面之词，本爵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是在诬陷我！想我凤翔李氏乃是开国元勋，有良田美宅，高官厚禄如何回去做这种事情？”李钊不承认，并且大声喊冤。

　　“还敢狡辩！”

　　薛巢冷冷一笑，下令将李钊的手下拉出来。这些手下可不是硬骨头，又被严刑拷打过一遍，一个个不断进行招认。

　　从哪里劫来的，交易地点在哪里，和什么人交易的都交代的一清二楚，而李钊脸色也越发惨白。

第481章 关中大案

　　很快那些盗匪就将他们知道的事情说的七七八八了。

　　李钊表面上并没有参与这些事情，而是其三弟出面。这李坚急公好义，义薄云天虽然出身伯爵府，但是却爱结交游侠，更是仗义疏财，在整个关中都是赫赫有名。

　　后来更是召集百个游侠，帮助郡守一举抓住了大盗郭雄，名声大噪。郡守也与其交好。

　　看上去觉得这李家应该是大侠，但实际上呢？李坚抓捕郭雄，的确是帮助朝廷解决一伙盗匪，但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郭雄挡了他们的路。

　　郭雄劫掠客商，拐卖妇孺，李家想要干这些事情，就必须干掉郭雄，同时干掉郭雄也是获得了巨大名望，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

　　在剿灭郭雄之后，李坚成了大侠，然后扶持齐汲开始接手郭雄的生意，同时借助自己的势力进行销赃。那些劫掠来的货物，可以通过李家开设的各种商铺售卖。

　　至于拐卖来的妇孺，则是借助李家的关系牵线搭桥卖给其他勾栏，牙行。

　　甚至有不少勾栏牙行本身就是李家的产业，只不过表面上看是其他人开的，但实际上不过是借助他人名义罢了。

　　这些牙行表面上是做正经生意，暗中则是买卖齐汲从别处拐卖来的妇孺。

　　这牙行换个说法就是中介，朝廷分为官牙和私牙，官牙就是被官府认可的，有过备案的牙行，他们承接的中介任务都是需要到官府备案，缴纳税费的，同时买卖契约也需要加盖官府印信。

　　文帝时期，为了防止牙行坑害百姓，朝廷也组建了一些官牙，乃是归朝廷经营，只不过因为收费贵以及其他一些问题，愿意前来这里的人并不多。

　　除了官牙外，还有私牙，私牙不经过官府，不会盖章备案，也不交税，通常官府是不承认的。

　　“薛御史，薛御史，这些我都不知道啊，是这逆贼一个人的注意，我们李家根本不知道啊！”李钊指著李坚大声怒骂，似乎恨不得要食其肉寝其皮。

　　薛巢冷笑一声：“你兄弟做的好大的买卖，那么多货物在你家商铺卖出，你别说自己不知道？”

　　李钊声泪俱下道：“薛御史，我真不知道啊，这逆贼说是一些商人找他，请他做保，然后将货物卖给我家的商铺，薛御史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查我家的帐本。”

　　“帐本？嘿嘿李钊，伱莫不是觉得我们蠢吗？”

　　“你们拉了郡守下水，那帐本和郡守税收帐目是一文不差，嘿嘿，本指挥使还没有见过如此老实听话，按时缴税不拖延的勋贵呢！”旁边的邓晟嘲讽道。

　　“你们以为你们做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吗？那些被拐卖的妇孺，劫掠的货物可不会是假的！”

　　“你们不说，那些伙计可不会硬抗！他们知道的是不多，但是汇总起来也足够了！”

　　接著那些店铺的伙计，甚至掌柜都被押上来，甚至就连牙行地窖里被拐卖的妇孺也被带了上来，看到如此多人证物证，李坚垂头丧气道：“大哥并不知晓，我每次都是以其他商人的货物与其交易，得到的钱财一部分送给郡守，一部分分给齐汲。”

　　“有麻烦就会请郡守出面帮忙，有兄长的面子，再加上我与郡守交好，每次都能解决。”

　　薛巢继续问道：“货物卖给了你家商铺销赃，女子卖入勾栏，或是卖给其他富贵人家，孩童卖给谁？”

　　李坚道：“卖给了那些无子，又不愿从族中过继子嗣的人家，他们会让妻妾假装怀孕，然后提前给我们订单，我们去帮他们物色孩童，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去帮他们弄些婴儿回来。”

　　“呵呵，生意做的挺大啊，连预先下订单都行。”

　　“主要因为婴儿要怀胎十月，不提前下订单，临时去找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也有一些勾栏里面生产下来的孩童，也会这样卖与他人。”

　　“真是这样？”邓晟冷笑一声。

　　“真是如此！”李坚点头道。

　　“只怕不是吧！”邓晟道：“哪有那么多的富人无子嗣？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邓晟一指旁边另一个人道：“你来说！”

　　“是！”

　　“孩童的心肝脾脏都能入药，作为药引子，患病的富贵姥爷们愿意买，还有一些人想要炼长生不老药，需要用‘人丹’炼药！”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众人为止色变。御史大夫薛巢更是豁然起身，直接来到堂下追问道：“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御史大人，是真的。这整个关中才有多少富户，又能有几个无子嗣的？那些富人买孩子能做什么？而且买来的不是只有男孩，还有女孩，男孩是用来继嗣，女孩用来作甚？”

　　“还有一些方士，宣称能炼长生药，虽然信的不多，但是总归有人信！”

　　“是那些人买了？从实招来！若是属实，本官亲自向陛下求情免你一家死罪，甚至流放都能免除！”薛巢直接保证道。

　　听了这话不仅仅是这人，旁边几个李坚的心腹听到薛巢保证后，也纷纷争相开口。大量案情被他们讲出来，薛巢听的是头皮发麻。

　　他们之前查到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这些心腹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就讲述出来，甚至就连那些人购买孩子都讲述出来。

　　薛巢命人将这些富户名单记录下来，然后派人直接前去传唤，询问。

　　若是家中子嗣繁盛，还要去买孩子，那十有八九就是用小儿心肝脾肺入药，若是家中没有子嗣，那应该就是买来当儿子。

　　“来人，去查一下，这关中有多少方士，这些方士现如今居住在哪里？以什么营生为生，通通给我查清楚！”邓晟直接下令道。

　　自古以来想要长生不老的人如过江之鳞。虽然皇室从来不信长生不老这一套，但是其他勋贵、官员世家、豪强信的可是大有人在。

　　从春秋战国以来，有多少诸侯贵族都在追求长生，别说是现在，就算到了以后，也是禁绝不了的。

　　薛巢和邓晟也没想到这案子会越查越严重。

第482章 堂上枷锁审堂下

　　王宗都督关中，在看到薛巢和邓晟的文书之后，不敢怠慢，安排快马送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