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宋,无法无天 第468节
攻打高丽只是个幌子,辽国真正的目标是大宋。
大宋若是驰援高丽,势必造成河北路空虚,他就可以审时度势,选择主动进攻或者从旁骚扰牵制。
大宋若是北上进攻辽国,围魏救赵,他也可以重兵抵御,打一个防守反击战。
辽国和西夏进攻大宋的盟友,本身就是为了把大宋的军队调动起来,也应了《孙子兵法》里那句“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这种策略在我们那个时期也可以理解为运动战的一种,东打一枪西打一枪,让敌人疲于奔命,最后露出破绽被一击致命。
不得不说,这个策略是比较高明的。
毕竟辽国和西夏军队的机动性还是强过大宋,哪怕大宋这些年买了很多马,弥补了一定缺陷,却终究不是产马国,马匹数量和质量依旧不能和两国相比。
所以两国在机动性上还是占据一定优势。
同时这也是为什么辽国和西夏恐惧大宋的蒸汽火车的缘故。
一旦蒸汽火车修到陕西与河北,那么辽国和西夏仅存的这点优势也就荡然无存,以后彻底就被沦为挨打的对象。
因而他们才被迫开启三国国战。
十月初,耶律宗真就从沈阳府到了析津府,同时辽国在宋国的内应也掌握到了一定军情动向。
范仲淹从汴梁带走了三万禁军,大张旗鼓地往河北路而去。
此刻析津府辽国皇宫内,耶律宗真与自己带来的几名心腹大臣正在商议着要事。
辽国皇帝属于皇帝去哪,文武百官就跟着去哪的类型。不会出现那种皇帝御驾亲征,文武百官留在京城处理国务。
但因为怕宋国的内应发现他的踪迹,到时候察觉到他们的计划,所以是秘密前来,文武百官如今还在辽阳府,此时身边只有一些重要的臣子。
除了萧英、萧惠、萧孝友、萧孝穆、张俭、刘六符、耶律仁先等人以外,还有耶律宗愿、耶律别古特、耶律屠鲁昆等重要宗室。
这些宗室多是辽圣宗子嗣或者兄弟之子,历史上都主要担任上京大将军,负责辽国最核心的安全问题,但此刻出动,基本上就意味着已经到了辽国生死存亡之际。
会议并不是在大殿开,而是在后院的书房内,耶律宗真坐在桌案后,其余人分两排就坐,最前面的就是张俭,他的对面则是坐着耶律宗真的六哥耶律宗愿。
虽然史书记载耶律宗真是长子,但实际上应该是嫡长子。只有母亲是后族萧氏的才能算是耶律家的亲儿子,其余人既没有继承资格,也没有太大权力。
不过耶律宗愿是個例外,此人今年四十岁,骁勇善战,在辽圣宗晚年,刚满二十岁的耶律宗愿就跟随辽国大将耶律野平定叛乱的女真和阻卜,因此被封为左骁卫大将军。
如今为饶乐郡王、北院大王,上京留守,是辽国驻守在上京的军事统帅。这次也已经把辽国最精锐的三万皮室军带来,为的就是此次与大宋决一死战。
屋内耶律宗真举起手中的公文对众人说道:“宋国数日前派政制院同知范仲淹为河北路经略使,统筹河北兵马,此事你们怎么看?”
“宋国中计了,他们现在肯定是要来进攻我们,我们只需要以逸待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南京留守萧孝友高兴不已地说道。
“陛下妙计,此时宋国陈兵边境,势必是要逼迫我们从高丽退兵,却不知道我们早就已经在南京设伏,就等着他们钻入圈套。”
“相比于我们主动进攻宋国,自然是宋国主动进攻我们更有胜算,陛下如此就轻易让我们占据优势。”
“当年宋国有火炮轰杀我们儿郎的时候还历历在目,那时我就只能感觉到绝望,好在陛下力排众议大力发展火器,如今也是时候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样的绝望了。”
下面几名曾经参与过宋辽战争的将领议论纷纷,特别是萧惠,当初就是他派耶律敌鲁古上去鏖战,结果宋军不讲武德,一炮给耶律敌鲁古轰杀,每每回想起化成碎肉的敌鲁古,都让他感觉到噩梦。
但时过境迁,虽然谈不上攻守易型。可辽国也在边境布置出了大量的火炮,哪怕代价十分沉重,辽人卖了无数马匹、皮货、药材、矿产给宋国,才换来那么多的火器原材料。
然而他们都觉得这些都是值得的,至少如今的辽国军事武力强盛到了极点,已经远远不是当初的辽国,即便面对大宋,他们自信也能够一举将他们击败。
“好了,也不要小觑宋国。他们不仅有火炮、手榴弹,而且新发明了那种火枪,在野战的时候乃为利器,不可不防。”
耶律宗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虽然火炮他们赶上来了,可人家又有了火枪,还有那种小钢炮。在野外作战的时候他们的大炮两千多斤重,人家的火枪几斤重,小钢炮二百多斤,灵活性远不能比。
给大家浇了盆冷水之后,耶律宗真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多久,而是继续说道:“既然宋国已经入彀,那么接下来就该考虑布防以及防守反击的问题了。”
他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些舆图,是燕云以及河北周边的地形图,辽宋之间的边境态势犬牙交错,互相镶嵌。
比如因为上次辽宋战争他们失去了涿州以南的土地,导致宋军在他们的地盘处凸显出了一块。而蔚州和武清一带还在辽国手里,如此地形就变成了一个凹型,颇有点两面夹击宋国涿州的意思。
不过耶律宗真知道,说是两面夹击,实则中间开花。因为涿州是极为重要的战略位置,离他们的析津府太近了,一旦开战,人家可以直接从范阳城直取析津,一剑封喉。
看着舆图上面的敌我态势情况,耶律宗真沉吟了片刻,先看向下面的众人说道:“宋国在范阳的军队太致命了,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为今之计,只能选择在析津府周边布防。”
萧孝友作为南京留守,在析津府周边最久,自然也知道情况,他说道:“以前我大辽野战无敌,宋国铸造城池只能龟缩城中。如今.”
说着他就有点面色尴尬,但片刻后又继续道:“如今宋国野战稍微占据了点上风,而析津府周边过于辽阔,没有可以防守的地形,几乎全是平坦的平原区,野外相遇,我们胜算不大,所以集中力量守住析津才是上策。”
“唔”
耶律宗真沉吟着点点头。
其余将领也纷纷说道:“确实是这个理,南京一马平川,没有燕山阻隔,宋国现在也有很多骑兵。”
“他们不仅有骑兵,在野外还有那种小火炮,我大辽一直想仿制这种小火炮,但我们铸造出来却经常炸膛,听说他们用的铁器是百炼钢,我大辽哪来的百炼钢。”
“唉,时过境迁,没想到我们大辽竟然也有今日的遭遇。”
谁能想到曾经野战无敌的大辽军队,现在却在最擅长的领域被人赶超,甚至还远远甩开在身后?
这其实也是辽宋地位发生两极反转的根本因素。
毕竟野战无敌才是真正无敌,守城无敌其实是无奈之举,人家只要把城池一围困,粮食吃尽最后也无非是城破的下场。
所以辽国这些将领们亦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压抑,远不像当初那般,自觉天下无敌,畅快淋漓。
“好了,那就这样吧。”
耶律宗真沉声道:“朕这次亲自布防,务必要让宋国来犯之时,狠狠地碰上一个钉子。”
“是。”
众人应下了。
会议随即结束,诸多将领前去布置防御的事情。
耶律宗真本来也打算起身离开,但忽然瞥见张俭依旧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就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说,于是留在原地。
等大家都走之后,他才开口道:“相父,是朕的布置哪里出了问题吗?”
“陛下做得没什么错处。”
张俭微微摇头。
“那是?”
“只是老臣心中总有些不安。”
“哦?”
耶律宗真问道:“相父觉得哪里令你觉得不安?”
“说不上来。”
张俭皱起眉头。
这次计划基本上没有任何问题。
应该说是目前辽国和西夏困境的最优解。
辽国和西夏困境在于他们的追赶远远比不上大宋的发展。
等大宋的国力跃升到一个恐怖的地步,那么辽国和西夏灭国就不远了。
可即便是现在,辽国和西夏哪怕是倾国之力,面对边境密密麻麻竖起无数炮口的大宋,他们胜算依旧渺茫。
所以才会选择先攻击大宋的盟友,充分调动大宋的军队,或是让大宋驰援盟友,或是引诱大宋来攻打自己,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敌人的短处。
但张俭不认为宋国会看不出来。
毕竟这其实也算是阳谋,宋国朝堂上不缺聪明人,又怎么可能不察觉到这一点。
可范仲淹却还是如此大张旗鼓,不加掩饰,这也太奇怪了。
“臣在想,宋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进攻我们。”
张俭说道。
“什么样的方式?”
耶律宗真被问得有些不解,说道:“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自然是从涿州出兵了。”
“那如果宋国从海上来袭呢?”
张俭站起身,来到耶律宗真的桌案边上,指着舆图道:“若我是宋国,从登州派遣船队北上,往北可以封锁渝关,切断我们东南两京的连接通道,往西能在平州登岸,偷袭我析津后方。”
海上?
耶律宗真皱起了眉头。
这确实是他们没有考虑到的事情。
原因在于辽国完全不知道宋军在海上是个什么情况。
毕竟派出去的船只去一艘沉一艘,而在宋国的内应也只是听说大宋在河北、山东、浙江各有一个海军军事基地。
至于里面是什么情况,宋军有多少艘海船,有多少海军士兵,他们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清楚。
倒不是内应无能,而是宋军的军事基地都建立在避风港里,避风港往往是那种凹型港,两侧都是丘陵高山,宋军在外围把山给围起来了,不准人上去。
这样内应就很难通过站在山顶远眺军事基地,数里面的船只来判断海军的实力。
不过纵观宋朝军队,海军基本上属于可有可无的东西,辽国人也没有见识过大宋海军什么样,所以在潜意识里就没有把它当回事。
但现在张俭既然提起来,耶律宗真就认真地考虑起来。
“即便宋军有海军,但火炮若是布置在山顶,往往可以打数十里,山越高距离就越远,或许可以在海边的山顶放置一些火炮应对。”
耶律宗真说道。
张俭苦笑道:“来州、平州、析津,海岸线将近七八百里,恐怕我们所有的火炮用上都不一定够。”
耶律宗真笑道:“这些地方往往地广人稀,届时坚壁清野,朕就不信宋国的真会派那么多人过来,最多也就小股骚扰部队而已,太师多虑了。”
“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张俭摇摇头。
他总觉得神秘莫测的大宋海军,会成为他们巨大的隐患。
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会议结束之后,耶律宗真亲自去布防。
此次南下,他做足了准备,为了防止被宋国内应察觉,辽国表面上大股人马都往东京辽阳府去了,实则只是虚晃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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