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穿大明的百年世家 第108节
……
皇帝免了孔氏的赋税,但是免的,又不只是孔氏的。
孔家周围的许多百姓,见孔宏绪可以免去如此多的田租,自然便将土地投效给他,而这位衍圣公本人也利用着自己的手段,不断地购买、或者强取豪夺附近的田产,让他名下的土地越来越多。
当然,享受免租的土地,也是越来越多。
曲阜一带的赋税,就这样默默地消失。
这样的情况,在大明的各个地方,都在不断地上演。
虽然没有孔家那样的恐怖影响力,可以减免田租,但是士绅们对于徭役的特权却已经足够可怕,而徭役的繁重让百姓们不堪其扰,被迫投效土地。
土地兼并,在大明朝的中期,愈演愈烈。
饥荒、旱灾、大水,也让百姓们失去了生计,助长了士绅们占地的气焰。
无数的百姓无地可耕,被迫走上流亡之路。
地主、天灾、赋税,三者形成了恶性的循环。
大明的地域之中,大量的流民在涌现。
第168章 成化元年 次年
成化元年,这一年的大明四处用兵。
大藤峡起义自正统年便已经爆发,范围波及两广,甚至远至湖南与浙闽,到了成化年的时候,已经彻底成长为了大明的心腹大患。
成化帝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派出了平叛的军队。
韩雍率军十六万南下,大战三个月,连破叛军栅寨三百二十四座,随后砍断大藤,使得叛军再无法往来大藤峡两岸,最终在九层崖之战彻底击破叛军,南方遂定。
作为平乱首功的韩雍得到了嘉奖,以左副都御史的职务提督两广军务,以示对他的奖励。
不止如此,四月,荆襄之地流民乱起。
成化元年四月,刘通与石龙、冯子龙、于大石厂立黄旗聚众起事,僭称汉王,建元德胜,聚众数万,劫掠荆襄。
流民作乱其实并不算罕见,无他,明朝在正式进入小冰河期之后,天灾是一年比一年多,由此诞生的流民也是极多。
最离谱的一次还是在正统年间,北直隶、山东、陕西和山西四省同时爆发旱灾,产生了二十多万的流民,一起涌入河南,结果导致河南“食不足以给,地不足以容”,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出现了一些有心之人引导的叛乱。
但是此时的明朝国力正盛,还是能够及时地开仓放粮,所以流民很快安顿,叛乱也被很快剿灭。
说实话,皇帝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虽然这一次的流民叛乱,规模相较于之前大上了数倍,但是朱见深依然并不慌乱。
按照他的经验,这些家伙只是以多打少,再加上卫所兵实在疏于训练,才能纵横一方,等到平叛大军一到,立刻便会伏诛。
果不其然,当朱永率大军南下之后,看上去气势汹汹,称霸荆襄的叛军根本不堪一击,不过五个月时间,叛军便全军覆没,贼首伏诛。
虽然看上去大明危机四伏,在一年之内连续爆发了两次大规模起义,但是实际上,大明的根本并没有受到损伤。
两次起义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平息,就展现了这一点,这个时候的大明朝还拥有着高效的军事与行政体系,能够轻易统筹各方力量荡平叛乱,这与明末时期各方面全面崩盘完全不同。
更重要的是——
这个时候的大明军队还是领着足饷的,区区叛军,有何可惧?
明朝进入了短暂的和平之中。
只是无论是朱见深,还是朝廷上的衮衮诸公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叛乱,只不过是前菜而已。
……
时间来到了成化二年。
这个时候的内阁已经发生了大变动。在之前的正统皇帝统治期间,群辅陈循、苗衷、高谷已经先后去世,内阁里还是由李贤首辅,而严峻则成为了次辅,之下,则是于谦与彭时。
而到了成化二年的时候,李贤也去世了,担任了十几年首辅的他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按照一般的规矩,应当是次辅严峻接替他成为内阁首辅,掌控朝堂。
然而这个时候的严峻,其实也已经半截子入土了。
虽然名为次辅,但是已经到了七十一岁的他其实也已经显露出了明显的老态,除了一些大事,他已经很少参与到政务之中去了,李贤和于谦、彭时,是主要帮助皇帝处理政务的骨干。
现在李贤去了,他这个样子,自然是不可能接替首辅之位的,并且两任陈国公都最后成为了首辅,文臣们非闹翻天不可,严峻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武将。
相比于父亲的文武双全,严峻要差上许多,他负责的其实一直是兵事,而且他也没有了自己父亲在时的那般强势,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他想,文官们也不会允许的,
其实伴随着严铿的死去,文臣力量已经逐渐压倒了勋贵,大多数的勋贵们,除了在领兵出征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们的影子,其余时候,大多扮演着小透明的角色。
严家虽然依靠着严铿的余荫在朝堂上依然有一席之地,但是实际上伴随着文臣力量的壮大与洗牌,他们的影响力也在不断减少。
不过这也是,马上打天下,毕竟不能马上治天下,这也是严凌决定大力发展家族科举的原因。
严敬休,便是一个非主家血脉迈入中枢的例子。这些年除了他之外,也大概有数十人,在大明的各地为官,这在关键时刻,将会是一个重要的力量。
严峻不升职,那么成化皇帝便任命了于谦为内阁首辅,严敬休、商辂则被补充入了阁。
而并没有过去多久,到了十一月份的时候,严峻也薨了。
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父亲的位置,但是这一代的陈国公却没有如同他的祖父那样展现出过人的才能,连他的父亲都比不上。
严峻老来得子,因此相当宠爱自己的儿子,以至于把他的儿子严允登宠成了一个小霸王。
严凌当然有过劝诫,但是严峻总是下不了手去狠狠教育,长此以往,使得这个孩子变得很是纨绔,还自诩聪慧,然而在严凌看来,他只能算是一个平庸之辈,甚至还不如些,然而他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浑身上下,写满了轻狂与自傲。
二十六岁,这个年龄,身为大家族继承人,早该成熟了。严涯和严铿当年这个时候,甚至都已经身居高位,为天下谋了。
但是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他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影子。
不仅如此,相比于和自己有着较近血脉的严铿与严峻,严允登的血脉已经淡了很多了。
对方那狂妄的性格,也让他隐隐感到了不安。
一百多岁,也是阅人无数了,严凌感觉这样的人,怕是不会是一个好的继承者。
问题就在于,严峻除了他,没别的儿子了。
事实就是,陈国公府的人丁并没有南边越国公府那么旺,长房就更不用说了,严铿就俩儿子,严峻正妻无所出,只有一个儿子和四个女儿。
真要是废了他,换都没人换。
先用入梦之术,试试看可不可以改造吧。严凌皱眉想到。
第169章 不允入阁
对于这个严氏家族的新一代,成化皇帝朱见深其实是无感的。
毕竟他在成长过程中,和严家中人并没有什么交集,顶多是在学习历史的时候,知道了严凌和严铿而已。
就连严峻,他都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是这个年轻人了。
他公事公办地批准了严允登继承陈国公爵位的请求,随后又给了他一个前军都督府右都督的位置。
这倒不是严允登会用兵什么的,而是习惯如此,勋贵子弟一般都会得到一个武将官职,而像他们这样国公之家的,基本都是五军都督府的都督没跑。
但是严允登却并不是很满意。
这个眼高于顶的年轻人认为,对于他而言,这个官职太小了。毕竟他的爷爷是内阁首辅,父亲也入了阁,全都是朝廷大佬,而他只有前军都督府右都督的职位,当然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而他的身边还有侯伯担任着比他还高的左都督,这甚至让他感受到了耻辱。
于是很快,朱见深就接到了一封奏章,言道内阁只有四人,而全国事务繁忙,恐难以承担,请求再次召开廷推,并且还在其中,写下了自己推举的人选。
正是严允登。
“入阁?”朱见深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淡淡的:
“诸位爱卿,你们的意见呢?”
此时内阁的四人,赫然全都站在皇帝的书房里,听到朱见深的问话,立刻便开始心思急转。
彭时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内阁的次辅。他在刚刚便看过了奏疏,这是吏部左侍郎的上奏。
这倒是不奇怪了。
这位侍郎可是严峻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严峻虽然已经去了,但是却依然站在严氏这一边。
也就是说,这其实相当于是新任陈国公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想入阁。
允许?彭时的嘴角划过冷笑。
怎么可能。
严铿与严峻先后入了阁,现在要是严允登再入阁,很容易就会形成一个惯例——每一代陈国公,都有资格进入内阁。
可不要小看这个,其实古代很多事情都是没有明文规定的,只是形成了惯例,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许了这样的存在,甚至最后被写进条文之中。
而自从陈国公严铿之后,严家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勋贵的首领,现在再把这个成为“惯例”,那这还了得?内阁世代为勋贵保留一席之地?
这还是其一,其二便是,内阁之中,已经有一个严敬休了。
严家的忠诚毋庸置疑,毕竟三代辅国,靖平王辅佐太祖成就帝业,宁敬王更是托孤重臣,二代陈国公严峻,也是忠心耿耿。
但是帝王必须明白分权与制衡之术,你不可以太多疑,但是你也不能太信任某个臣子。
事实上,自从严铿薨之后,严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就在不断地削弱,其中固然有严峻不如他的父亲那般强势,以及种种政治的原因,但是皇帝的默许甚至支持,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甚至以严峻的功绩,再加上其勋贵之首的地位,追封一个王其实也不为过,但是皇帝最后依然只是给了一个“武毅”了事。
无关喜好,这是帝王的权术。
他偷眼往龙椅上看,果然看见那皇座上的成化帝,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实际上那双眸子里隐隐也透露着不满。
于是他站了出来,说道:
“陛下,臣以为不妥。”
“宁敬王受宣宗托孤之重,又历仕三朝,入阁自然是理所当然,严武毅公挟平东南之大功,也有才华,入阁也说得过去。”
“可是这位现今的陈国公,却是不过二十余岁,只在三大营之中担任过哨官的官职。内阁的职责是帮助陛下处理天下事务,他的能力怕是完全不够啊!”
此话一出,内阁诸人都是连连点头表示赞许,就连和陈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严敬休,都对严允登的举动颇为不满,还有许多的失望。
这个当代陈国公,和之前的几位,差距未免也太大了,这简直毫无政治头脑嘛!
不过,坐在皇位上的朱见深依然没有什么表示。
“臣也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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