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穿大明的百年世家 第176节
严晨信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或者说,这本来就是预谋已久的出手。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无数的信鸽从京师飞出,全国各地的长乐书坊,也开足了马力,疯狂地进行印刷。
这个时候的长乐书坊的时论,也兼具了一些“报纸”的作用,尤其是复杂的情报系统和对于京师的渗透,使得他们能够获得第一手且劲爆的资料,有时候一些没有大用,但是却能够引起吃瓜群众好奇的消息,就会被用作时论,榨干利益。
比如说某某已经被革职的官员的私生活,某某士绅公开发表言论“孟德遗风就是好啊就是好”之类的,都是会引得百姓争相观看,津津乐道的玩意儿。
不是没有人眼红过长乐书坊那巨额的利润与影响力,试图效仿,但是都在这些方面被压得死死的,最后被迫倒闭,以至于长乐书坊在大明境内几乎是一家独大。
严凌早些年经营长乐书坊的行为起了成效,现在大明的民间舆论几乎已经被家族给完全掌控。
因此,当大量的时论篇章涌入市井之中的时候,那影响力是极其可怕的,这下子,荣王的形象是真的被坐实了。
也有些“荣王派”的官员,想要借故禁止长乐书坊传印文章,也根本做不到——这篇时论,只是如实记载了当日的场景,顺便夸一夸什么陛下天命真人,大明万世永昌之类的,你敢禁?伱什么居心?
再加上长乐书坊后面那个可怕的影子,他们也很快怏怏而退。
不仅如此,东钱书院也来凑热闹。王学虽然在早先张居正时代受到了打压,但是张居正也是终究看在严家的面子上没有赶尽杀绝,在东南为他们留了一块净土,这些年虽然低调了许多,但是随着张居正的去世,朝政全面洗牌,王学门人已经又重新活跃在了政坛士林之上。
这个时候的东钱书院,因为曾经的打压,反而变得极为激进,以曾经的泰州学派为主导,他们倡导反对儒家的礼制,重视百姓生民,现在自然是强烈反对儒家的制度,要求立一位能够妥善治理天下的君王,也就是福王。
王学卷土重来之后,依然具有很大的影响,他们的表态,直接令本来一心的士林,也出现了分歧!
第274章 国本之争(六)斩人亦斩己
第274章 国本之争(六)·斩人亦斩己
归根结底,还是朱常洛自己不靠谱。
说是天性也好,万历多年的不在乎也罢,他养成的懦弱胆小的性子,实在是被天下人所看不起的,也实实在在不适合担任帝王的角色。
这就给了旁人发挥的空间,不然无论如何,有他那“长”在,若是再加上“贤”,纵然万历如何想立福王,纵然严晨信再怎么想要挑起民间的风浪,也是无从下手。
然而他不是,偏偏那一场在天下人面前的祭祀,将他的本性直接暴露,才有了这般的风波。
反正,这一两下子下来,万历皇帝只感觉压力顿减——从一开始的士林对他的无脑冲,到现在已经开始自我分裂,出现了为他说话的人了,而且百姓之中,也是支持福王的人居多,这减轻了他很大的压力,也使得他信心倍增。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等待许久的某个时机,快要到了……
……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愁眉苦脸地走在路上。
从那《忧危竑议》出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甚至因为这份文章而引起的浪潮都已经发展过了好几个阶段了,他却依然一无所获。
据他所知,东厂提督太监那边,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传抄的文书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已经掩盖了最初的版本,根本找不到出处在哪里,只知道疑似最先出现在江南,随后一路传到京师,然后才彻底大火的。
这就很讨厌,东厂的管辖范围基本就在京师附近,锦衣卫也对京师的掌控力最强,其余的地方差很多,这下子buff迭满了。
上次严晨昊说情,为他争取来的半个月,已经快要挥霍完了,但是依然没有什么大的线索。
要不就随便找一个……骆思恭不可避免地把思维转到了这里。
但是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早在第二次期限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找替罪羊了,问题是没人想死啊!一到了刑部面见那些读书人,就打死不认,他们除了口供又没有别的证据,最后只好放人。
几次下来,万历都烦了,特意下诏:
“不得骚扰无辜之人……有证据再报!”
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看来这官帽子,是真的要丢了。
骆思恭颇有些绝望地想到,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没想到终究还是留不住。
松开了缰绳,他任由马匹在大街上随意走着,百姓们看到他华丽的飞鱼服,早已躲得远远的,他也乐得如此,一个人闲逛散心。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骆指挥使!”
骆思恭回头,看见一顶轿子在他面前缓缓停下。
一双手掀起了轿子窗户上的帘子,露出了一张他颇为熟悉的脸——
陈国公,严晨信。
“国公安好。”他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严晨信笑呵呵的,拱手回礼,随后便状若无意地说道:
“指挥使似乎不大高兴……有何难事?说不定我可以为指挥使开解一番。”
本来,这是皇帝吩咐下去的事情,不该乱说,但是一来锦衣卫搜索全城找那文章的作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二来骆思恭自己也是心灰意冷,于是便干脆把事情向严晨信和盘托出,末了说一句:
“国公,这实在不能怪我啊!这偌大的大明,证据只有这小小的一张纸,说一句大海捞针都不为过。在下不敢说陛下的不是,可是这,这实在是……我又不是神仙!怕是靖平王再世,才有本事找出来了!”
严晨信笑了笑,心中暗道祖早就已经知道这是谁干的了,面上却是依然笑呵呵的:
“我倒是有些线索,指挥使可想一听?”
骆思恭闻言,精神一振,当即说道:
“国公请说。”
“今科举子之中,有一个叫顾伯阳的,对于此事十分的关心,近些日子甚至还频繁联络群臣,意图掀起波澜,又常常于客栈之中,与众举子谈论立储之事,行为着实可疑。”
“国公是说,他便是……”骆思恭眯起了眼睛,双手握紧了些许。
但是严晨信摇了摇头:
“量他一个小小举人,没这等能耐……只是他如此卖力地宣传,为之奔走,与其他的举子似乎不相类同……而且我听闻,那《忧危竑议》出自南方啊,不知这顾伯阳,出身何处?”
“南直隶常州……你是说!”
骆思恭的眼中,顿时露出了凶光。
这个推理当然很不靠谱,其间夹杂了大量的主观臆断,换作任何一个侦探来看都是扯淡,锦衣卫抓替罪羊都不敢这么抓,不然骆思恭早就去找顾伯阳的麻烦了。
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国公告诉他的。一代国公,没必要骗他,就算他是想整那举人,方法也有的是,没必要专门找自己。
现在这种情况,就摆明了是陈国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方便透露,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可不是傻子。
此时的骆思恭也已经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一听到这个消息,犹如落水之人触碰到的绳子一般,自然是全力抓住。
他知道,偶遇什么的都是扯淡,对方既然特地来这里提醒自己,肯定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但是他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官位,那就只有相信他的话,哪怕是被当枪使。
“好!”骆思恭咬牙,抱拳道:
“多谢国公提醒……在下这就去布置……若是思恭侥幸能在朝廷留任,来日必有重谢!”
转身,策马远去。
而严晨信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
《忧危竑议》的作者自以为做的很隐秘,但是隐龙在不多时之后,便已经把他给挖了出来,甚至连对方的目的,都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毕竟南直隶离他们的大本营太近了,那里的渗透程度仅次于京师,对方的行为简直就像黑夜里的灯火,醒目至极。
放任到今日,只是因为他有可以利用之处。
需知,舆论,有时候也是一把双刃剑啊……
斩人,亦斩己。
请假
得流感了人难受,头晕眼花的,请个假。
第275章 顾宪成
夜,顾伯阳呆坐在客栈之中。
自从那天之后,他在举人之中的威信,已经是呈直线下降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福王与荣王的鲜明对比。
事实上,这不仅仅是有没有被雷声吓到的问题,而是一个“胆魄”的比较,而荣王胆魄不如福王的传闻其实在民间早有流传,也在今日得到了证实。
那么,关于荣王的其他传闻,它真的只是“传闻”吗?
很明显,随着这一件事情的证实,其他的事情也已经被众人默认。
那么,传播假消息的顾伯阳,自然就被众人所鄙视了。
虽然说,在道理上其实他依然是站得住脚的,但是谁让顾伯阳后期被带偏了,执着于宣传荣王的优点,结果事实一出,自然就啪啪打脸了。
尤其是他领头的那份上疏,造就了现在一众举子没试考,没官做的情况,本来就引起了相当多的人的不满,毕竟相比于这所谓“大事”,大部分人,都更加关心自己的前程,之前不说是因为“大势”在他这里,现在大势一去,立刻就将自己的不满表现了出来。
顾伯阳坐在桌子前,脸色有些阴沉,摇曳的烛火映照着他的脸。
举子们已经在疏远他了,今天他去拜访几个大臣,也被闭门不见,这在前段时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日子他享受够了众星捧月的地位,哪怕是那些朝中的官员,在他上门的时候也是笑脸相迎,现在巨大的落差令他感到十分的难受。
这还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他把事情办砸了。
他的任务是发动举人们对朝廷施加压力,并且尽可能地联络大臣加入他们这一方,很明显,这已经失败。
顾伯阳咬牙,随后在桌上摊开一张纸,开始匆匆写信,准备寻求下一步的计策。
接着便交由忠心的下人递送。
好巧不巧,几乎就是那下人离开客栈之后不久,几个锦衣卫乔装打扮,来到了顾伯阳居住的客栈之外,他们奉骆思恭之名,自今天开始,监视这个名叫顾伯阳的举人。
正好错过。
……
南直隶,常州。
一座书院之中。
名为顾宪成的中年人看完京师的来信,不由地火冒三丈,口中骂道:
“这个废物!”
他曾经也是朝廷的官员,最高当过吏部文选司的郎中,但是他当时坚决反对两王并封,于是万历便直接将他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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