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穿大明的百年世家 第21节
而这个时候,张士诚刚刚下达追击的命令。
两道相反的指令,东吴军瞬间不知所措,就连张士诚本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发什么神经。
东吴军丧失了最好的进攻机会,而常遇春也不愧为名将,他趁着这个机会快速地重整部队,再度发起进攻。
东吴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遭到了西吴军的攻击,而刚刚他们那一停,也让那股一往无前的“势”给散了。
大败,一路追杀至城下,伏尸遍野,最后的精锐全部覆没。
九月,徐达破葑门,常遇春破阊门,唐杰、周仁、徐义、潘元绍等大将先后投降,张士诚和副枢刘毅率残兵二三万巷战于万寿寺东街,再次大败,刘毅投降,这一次,张士诚只剩下几名骑兵跟着他成功逃出。
而此时的姑苏城内,再没有效忠他的兵马了。
他的妻子刘氏,留下一句“君勿忧,妾必不负君”后,怀抱两个幼子,带着他的妾室与侍女在齐云楼自焚。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张士诚绝望了,他试图上吊,但是被降将赵世雄救下,然而这个曾经的私盐贩子,却有一个优点——有骨气。
对于自己部下的劝降,他用沉默闭目来回答,在被送往应天的途中,他始终绝食,在敌人的大本营里,他奚落了一番相国李善长,随后悬梁自尽,以一个王的方式死去。
东吴,正式灭亡。
张士诚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他反复无信、喜好奢侈而又无进取之心,以至于东吴在后期的战事几无胜迹,最后兵败身死,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然而他对于吴地百姓的仁义宽厚,却也被世人所铭记。他的墓在苏州斜塘金姬湖畔,人称“张吴王墓”,香火直至民国而不断。
“十庙钟山黯夕阳,一龛犹自祀张王。行人掬取春泉奠,疑带当年御酒香。”这首诗,彰显着吴人对他们曾经王的怀念,或许他若是生在一个太平盛世,能够造福一方,为一良臣。
可惜,生在乱世,他的命运便也注定。
顺便说一句坏了他哥好事的张士信的结局。
在坑了一把张士诚之后,他毫无自觉地在城头上铺开银椅佳肴享用,就在他手下为他献上一个桃子时,城下的大炮开始了轰鸣。
脑子被当场炸得稀烂,和桃子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
北边打得热闹,在庆元的严家也没有闲着,在严凌的指挥下,他们做出了许多的调整。
首先,是海贸生意的终结。
虽然严凌带走了家族的三艘巨舰,但是海上生意利润也是着实动人,后面严家还是从方国珍手里弄来了几艘船,再度开始了远洋的贸易。但是这一次,严凌的态度很坚决:所有船,必须全部卖掉。
为了这事儿,负责商业的严凌弟弟严克还带着辅助他的三叔千里迢迢跑到应天,想要说服家主改变策略。
毕竟这属实太离谱了,严家干这行当都有一两百年了,怎么能就这么说废就废。
在严凌的书房里,两人唾沫横飞,讲述着海贸高额的利润以及为严家带来的种种好处,多的不说,就严凌那亲兵一身豪华盔甲,可不是一般家族装备得起的。
直到最后,严凌才在无奈之下说出了实情。
他还专门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装出一副“兹事重大”的样子把门关紧,才回身,对着被他搞得有些神经紧绷的两人神秘兮兮地轻说道:
“殿下,很快就要禁海啦!”
“什么???”两人闻听此言,顿时惊讶得就要跳起来,他们忍不住大声叫道。
“嘘。轻点!”严凌赶忙做了一个手势,摆出一副“这是内部消息,不可泄露”的模样:“可不能说出去啊,过不了多久,这船可就只能在码头上报废啦!现在卖掉,还能回一口血。”
“可是自宋以来,海贸已持续数百年,为何,为何……”
严凌摇了摇头:“殿下之心,我等臣子岂能揣摩?”
此言一出,两人也不再说话了,天心难测。
他们对严凌的话自是没有质疑,毕竟对方是吴王的重臣。
刚刚还满脸不甘的他们,此时脸上已经尽是庆幸。
“回去就卖掉。”他们这般说道。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严凌轻轻叹了口气。
朱元璋下达“寸板不许下海”的命令,也就在这几年了。
十庙钟山黯夕阳,一龛犹自祀张王。
吴中花草怜焦土,海上风云忆故乡。
霸略已销黄蔡叶,盐徒曾起白驹场。
行人掬取春泉奠,疑带当年御酒香。
——俞国鉴《谒张王庙》
第38章 冯淑真
其次,是对科举的准备。
二叔在被削去财政大权之后,就已经开始负责这一块了。严凌深切地明白教育的重要性,所以严家专门建立起了极大的学堂,并且抽调出相当的资金用来维持,所有孩童自五岁起必须接受教育直到十岁,接着通过进行考试,来决定是回去种田,还是继续读书,准备参加科举。
但是在方国珍占领浙东这几年,这套体系是处于停摆状态的,以至于这些年的孩童都被耽搁了一大批。好在就在上月,朱元璋发布了“设文武二科取士”的命令,要求各地士子开始准备。而知道历史的严凌晓得,在洪武三年的时候,他们就将迎来大明的第一次“高考”。
严凌特地嘱咐讲堂里的教师,教少年写文时要仿照宋时经义,模仿古人语气,文体大量使用排偶,这在考试时能取得极大的优势。
毕竟吴王刚刚和刘基商定了要采用“八股”的方式来取士。
不仅如此,他还命令所有的严家少年必须额外添加两门功课:骑马、射箭。
因为在明初的科举里,三场考试之后,复试便要考察这两样。
和之后完全的儒法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种种安排,对于严凌来说很快就成为了次要的。
他现在首先要面对的,是自己即将到来的婚姻。
——
至正十五年,集庆城。
时间回到那个破城后犒赏三军的一天,那个浩大的夜宴现场,严凌已经被灌得失去了理智,他引吭高歌,调子不准但豪迈苍凉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同样也有许多将士在此时喝得烂醉如泥。
冯国胜的哥哥冯国用,就是其中的一员。
作为一名将领他当然有亲兵,他们将已经昏睡过去的冯国用抬起,准备送他回家。
然而,在他们背负着冯国用向他的住处走去时,却碰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却是他的夫人,和刚刚满十二岁的女儿。
在攻克大城集庆之后,朱元璋将一众将士的家属从太平接了过来,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大本营了。
元朝本来就没有宋朝那种有些畸形的对女子的限制,再加上现在是战争年代,所以所谓男女之防,不能说没有,但是着实宽松。
冯国用的夫人知道自己丈夫是什么德行,虽说不是什么好酒之徒,但是一高兴起来却对自己几斤几两没个数,放心不下,便要去那宴会现场看看。而自己那从小读过史书、见惯了书上那乱世铁血的女儿,也吵吵着要来。
冯夫人想着此时已经太平,便也同意了。
结果半路就撞上了这群送人的亲兵。
冯夫人看着平素儒雅的冯国用(冯国用刚开始是谋士,后来带兵,属于儒将)此时酒气熏天,不由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喝成这个样子……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指挥着那几个亲兵往家走,行进了一段路,却感觉身旁似乎少了些什么,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女儿冯淑真还留在原地。
“淑真,还不快走,看什么呢。”
冯淑真却已经被吸引住了目光。她呆呆地看着那个正纵声歌唱的男人,此时他是宴会中当之无愧的主角,就连朱元璋也含笑为他叫好助兴。
月光下,严凌的发髻有些散乱,一缕缕的黑发垂在脸边,酒水从他的唇边落下,本应当有些狼狈的一幕此时却显得那么放荡不羁,清秀的面孔搭配着那豪放的歌声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事实上,身为一方地主之子,长得帅很正常,毕竟有钱有势,妻子再怎么样长得也不会差,一代代基因改良了都)。
冯淑真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一种心脏似乎被抓住的感觉,此时天地虽大,但是她的眼里却只有那一人。
直到冯夫人走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回过神来。
“娘,那是哪位大人?”她轻轻地问道。
冯夫人作为义军高层冯国用的妻子,自是与马秀英相交甚密。马秀英在朱元璋出征的时候奔走鼓励将士,抚慰眷属、稳定后方,与严凌少不了打交道,冯夫人也由此认识了那位朱元璋身边掌管军机的重臣。
“他是严副都事,严凌,极有才华。文能治理地方、安定百姓,武又能领兵打仗,前番采石破蛮子海牙、夺集庆,都有他的大功,你父亲跟我夸过他好几回了。”冯夫人回答道,又奇怪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
“怎么了?”
“没事。”冯淑真低低地回答道。
能文能武,和父亲一样吗?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那个正在引吭高歌的年轻人一眼,一颗种子在她的心里种下了。
——
至正十九年四月十五日,冯国用率部攻绍兴,暴死军中,年三十六。
朱元璋大悲痛哭,于鸡笼山筑坛以祭。
一家人陷入了深重的悲痛之中。
嫡女为父服孝三年。
至正三年出生的冯淑真,本来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然而因为父亲的意外离世,自然不可能再出嫁,于是便耽搁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这一耽搁,就是八年之久。
直到朱元璋召见冯国用长子冯成的那天。
他其实一直很关心自己这位老伙计的子女,这些年也颇有照顾,虽然冯国用去世,但是金银供给却也没有少了他们的,如今更是打算委冯成以官位。
在正式的任命前,他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打听起了冯成家人的近况,没想到这一问,就知道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你的妹妹还没有出嫁?”他瞪着眼睛问道。
“小妹自小便性子刚强,立誓要嫁一英雄人物。我家为她说了好几次媒,都被她拒绝了。父亲也是宠溺,便由得她。及笄之时又正好碰上父亲离世,遂一直未嫁,如今已二十有四,怕是嫁不出去了。”冯成苦笑道。
这个时代的女性普遍出嫁比较早,一般十五岁的时候就该成婚了,像马秀英二十岁嫁给朱元璋,那已经算晚了,二十四都已经是老姑娘了。
身为长辈兼说媒爱好者,朱元璋当仁不让地当起了月老的角色。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一个身影已经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咱倒有一门亲事说与你,那人也是当世少有的英才,咱包伱妹子满意。”他笑眯眯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啊?”冯成呆愣愣地抬起头,他还不知道这位吴王的脾气,对于这句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进宫一次,就捡了个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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