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第94节
借助着朝廷授予的特权,邵氏先后获得了广州、上海、福州、宁波四处通商口岸的茶叶出口专营。
凭借出口茶叶的品质和商行的信用,“泰顺行”很快坐大,逐渐驰名中外,赚得也是盆满钵满。到乾元四十年(1722年),它已成为广州,乃至大秦最大的贸易出口商之一,而邵正源也自然坐上了广州总商会扛把子的交椅。
不得不说,邵正源确实是个商业奇才,有着超越大秦这个时代的敏锐商业嗅觉。他在继承父业之后,将家族产业迅速做强做大。
邵氏不光在国内拥有大量金银、田产、茶山、商铺等资产,还广泛投资海外项目,其中就包括在齐国本土及海外领地的铁路、种植园、矿山、金融以及保险等产业,“泰顺行”甚至一度成为南洋铁路商社最大的个人股东。
据某些人猜测,以邵氏所拥有的资产,很可能已成为大秦最有钱的巨贾,至于是不是首富,不得为人所知,但绝对是富可敌国,家财千万。
传说,邵正源在某次酒后自夸,“泰顺行”的财产总额超过一千九百万银元,随时可动用的现金也高达三百多万银元。
相比之下,这个时期齐国的首富周振贤(周记百业联合商社的东家)名下资产总额不过二百八十万金元,嗯,折合八百九十多万银元,比邵氏足足少了一半还多。若是论现金流的话,更是远远不如。
然而,世人只见他人前显贵,却不曾看到他在人后受罪。像邵氏这样坐拥千万家财的行商,只是依托帝国垄断贸易而生,在真正的显贵权力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正如齐国人不无鄙夷(嫉妒)地评论这些大秦巨贾的情形:“此等行商,虽富豪一方,然所遇官府卑微小吏,皆会凛然,若为朝廷逞威,无不骇得瑟瑟发抖。”
而要是见到朝廷大员或者王公贵族,更是只能畏首于侧,甚至面对面时,目光都不敢直视,唯有伏低做小状。
家中堆满金山银山,作为一介行商,邵氏岂能心安?
数百年前,前明巨贾沈秀(沈万三)豪奢之甚,江南为最。却因洪武帝忌之,最终落得家财抄没,自己也被流放云南,客死异乡。
行商巨贾,没有自保之力,何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引得各方觊觎。
数十年来,各种敲诈勒索、巧取豪夺接踵而至,使得行商之首的邵氏苦不堪言,不胜惶恐。
乾元五年(1687年),大秦对盘踞在漠南的伪清余孽发起攻势,邵氏助饷四十万两白银。
乾元九年(1691年),割据安南凉山、新郑(今越南鸿基港)等地区的郝氏自立建国,朝廷应安南所请,出兵进剿,与齐国爆发武装对峙,邵氏应广东总督要求,与行会诸商共同捐资一百万两白银。
乾元十一年(1693年),江西水患,邵氏捐白银二十万两。
乾元十八年(1700年),大秦于西域发起对准噶尔的反击,邵氏助饷六十万两。
乾元二十二年(1704年),大秦移民三千户于西域,邵氏再次捐金钱和物资计二十五万两。
乾元三十年(1712年),江淮爆发水灾,山西大旱,邵氏捐资五十万两。
乾元三十八年(1720年),北明从朝鲜咸宁北道侵入辽东珲春地区(今延边自治州),爆发第二次秦明战争,战事持续三年,邵氏陆续助饷一百万两。
从前明建平元年(1674年)至乾元四十年(1722年)年间,邵家光是捐资便超过四百万两白银,其余私下勒索更是难以计数。
邵氏第一代当家人邵炳灿生前曾由衷叹道:“宁为一只狗,不为行商首。”
有鉴于历朝历代,巨贾豪商皆没有什么好下场,邵氏除了继续在大陆经营茶叶专营贸易外,还加大了对外投资力度,以分散潜在的政治风险和经济风险。
齐国作为“泰顺行”最大的贸易对象,同时也是其最大的金主,邵氏天然就亲近齐国,不断将近亲家属和财产朝齐国转移,并大量购买齐国国债和大型商社发行的股票。
长安、大兴、威海(今澳洲凯恩斯市)、建业、广宁(今印尼芝勒贡市)、南平(今越南金兰市)等地,皆有邵氏购置的地产和物业。
威远(今新几内亚岛)、宣化(今帝汶岛)、开化(今爪哇岛)、靖平(今苏拉威西岛)、金洲(今苏门答腊岛)、马来半岛等齐国海外总督领地,邵氏拥有的种植园数量不下二十处。
可以说,要是哪天大秦朝廷要借故抄没邵氏的家产,仅凭他们在齐国本土及南洋领地的诸多投资,也能让邵氏家族继续过着豪奢富贵的生活。
更不消说,邵氏几乎将大半的流动资金都存放在广州和上海两地开办的大齐华夏联合银行之中——对了,邵氏还是该银行的第三大个人股东,以齐国之威,一般的秦国官员也不敢去这家银行抄掠他们邵氏的资产。
邵氏在这么多年来,虽然主要贸易业务皆在大秦境内,但其实在资产投资方面,早已跟齐国绑定甚紧。
大齐皇室到访,尤其还有一位嫡皇长孙、齐国未来的皇帝,这如何不让邵氏倾力巴结,尽心接待?
本来还打算趁某个合适的时机,将家中一位漂亮的嫡亲孙女塞到这位皇长孙的枕席之中,以期搭上齐国皇室的关系。
可惜的是,那位皇长孙殿下似乎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应酬交际活动,而是喜欢带着一群禁卫军官在南京城游逛,以此体验神州大陆风情,感怀华夏传统文明。
于是,邵正虔只能退而求其次,殷勤款待这位大齐丹王殿下,虽然只是一个不担任何实权的“闲散”王爷,但好歹也是大齐皇室直系子弟,属于齐国顶级核心圈的大人物。
说的不好听一点,要是哪天在大秦待不下去了,最后只能跑路齐国,人家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护佑自己整个家族在齐国境内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说到对财产和生命的安全保障,齐国还真的是有钱人的最好去处。这个国家历九十年,已经建立了较为完备的法律体系,对百姓的私人合法财产都会给予充分保护,政府一般情况下不能随意剥夺。
当年齐国的太祖皇帝曾发布谕旨,“私人财产非故不得遭受任何侵犯”,并将其纳入《民法通典》总则里。而且,在随后的数十年里,齐国的皇室和内阁亦对此严格遵照执行,从未像历朝历代皇帝和政府那般,随意的抄没商人资产。
在三十多年前,大齐曾有一名皇子纵容家人侵吞和谋夺一位来自大陆豪绅的财产,不慎被人捅破,并被宣之于报纸上,引起齐国舆情汹汹。
后来,在退位的太祖皇帝严重关切下,那位皇子遭到严惩,不仅勒令其退回了侵夺的财产,还被流放殷洲(今美洲)、遇赦不免,具体参与人员也分别被判苦役和发配海外。
什么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盖莫如此!
邵氏还通过各种渠道和实地考察,了解到在齐国,即使商人真的犯了事,也不会株连家人,更不会籍没全部家产,最多就是祸及本人,收缴违法所得,另加惩戒性的罚金。
更重要的是,齐国的皇室和内阁政府绝对不会通过各种手段和途径,让商人不停地“助饷”、“捐资”、“投效”,极尽压榨和勒索,反而会对发展实业、保障民生、促进地方经济发展的商人提供不少优惠政策和金融扶持。
你能想象吗?在齐国南洋领地,投资建立一块种植园,不仅土地价格便宜得令人发指(相较于大陆的土地价格),而且地方政府还非常贴心地为你“招募”大量土人,给你提供充足的劳动力。
你只需要付出一定的前期开发成本和若干“劳务使用费”,然后再出资迁移一些汉人落户,依托种植园形成一个固定的移民定居点或者村落,就能凭借种植园的产出,获得源源不断的收益。
若是你愿意再出一部分资金,在当地修建一些必要的基础设施,政府一定会对你青睐有加,会立即为你减免若干税收和土地经营费。
至于齐国铁路、银行、保险、远洋运输、大型工矿企业,对商人的投资也没太多限制和约束,允许私人购买企业发行的股票和债券。而在齐国经济狂飙突进的背景下,每年的投资分红,也让邵氏的收益年年攀升,基本上都实现了资产的保值和增值。
试问,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齐国更适合我们商人待的地方吗?
“邵大掌柜,此为何意呀?”在画舫泛舟于莫愁湖面,齐惟柠靠坐在温软的皮椅之中,喝着美酒,听着靡靡之音,欣赏冬日景致之时,邵正虔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张大齐华夏联合银行开具的汇票,金额二十万银元,不由笑着问道。
我们大齐皇室还缺你们这点孝敬吗?
“丹王殿下,数日后即将启程前往登莱,而我邵氏俗务缠身,恨不能分身相陪。”邵正虔陪着笑说道:“此行,丹王殿下和皇孙殿下代表大齐皇室前去祭奠先祖,舟车劳顿,想来是异常辛苦。再者,祭奠皇陵,必然花费甚巨,我等商贾素来敬仰大齐皇室,此次略表心意,以示赤诚。”
“邵大掌柜,你这般破费,让本王心怀不安呀!”齐惟柠将那张汇票轻轻地推了过去,笑着说道:“此次前往登莱祭祖,乃是我大齐皇室既定的安排,期间花费和仪程,也有定制,当不能收受私人馈赠。若是传回本土,又是一番风波。”
大齐皇室于登莱祭奠皇陵,却让一介商贾赞助费用,成何体统?
我大齐皇室可丢不起这个人!
这些日子来,邵氏通过赠送精美瓷器、传世书画,以及各种典籍古物,向齐惟柠表示心意,他也没做过多推辞都欣然收下了。
但要是直接收钱,那可就有点落了下乘,给人一种贪鄙的形象,有损我大齐皇室声誉。
更何况,邵氏送出的金额还是如此巨大,其名义竟然还是资助皇家祭祖的由头,那他就更不能拿了。
看到齐惟柠态度坚决地将汇票推了过来,而且瞧着他的意思,还真的不是那种欲拒还迎,或者嫌弃金额太少的模样,邵正虔在尴尬之余,也不免心生感慨。
数日前,大秦皇太后薨逝,宫廷内府很快便有人找到邵氏,直接要求其捐献三十万银元,以为皇家操办国丧大典。
面对这个要求,邵氏哪里敢拒绝,乖乖地在第一时间就将这笔款项送了过去。
在闻知丹王一行准备即将前往登莱,祭奠他们大齐皇室在大陆修建的祖陵时,邵氏遂准备了二十万银元,以投献的方式,送给对方。
却未料到,人家爱惜羽毛,根本不收这笔钱。
徒奈若何!
第172章 云涌
在大秦境内,长途旅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人们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地方,路程遥远,交通不便,天气恶劣,露宿山野,甚至还可能会遭遇劫匪强盗……各种麻烦的事层出不穷。
虽然,大秦对民间的管制较前明时期出现不少松动,但自由出行仍旧受到各种约束和禁忌,可不是普通人脑子一热,就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一般情况下,大秦民众出门旅行分为游学与游历、贬官与流放、赶考、做生意、探亲、欣赏壮丽河山等这样几种情况。
与历代王朝一样,在大秦的官场中,被贬官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权力斗争的失败者,被从权力中心驱逐到边境苦寒之地,几百上千里的流放路途,成了某些人生命历程中的一次蜕变。
赶考的学子秉承“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原则,在科举考试前一年就出发了,这一路的江山壮丽和人生百态可以为他之后的科举考试,提供诸多生活素材。
对商人而言,南货北卖才能牟利,所以购入某一区域的特产,并将之运到国家的另一边,成了牟利的关键。于是,这些商人长年累月走在路上,成了旅途中的行者。
普通百姓出行所携带行李秉承“宁多毋少”的原则,恨不能将全部家当都用绳子捆好,用布包好,带走身边才放心。
这样做的原因,一是大秦境内交通并不方便,有时候出行时间甚至会长达数年,而若是在他乡有了其他的际遇,要在别处置业,也只需要安定后派人回去处理祖宅就好;二是沿途客栈、民宿内,许多东西并不能准备齐全,一些生活用品、床上用品、蜡烛、茶叶、棋子、折叠棋盘、笔墨纸砚、茶盏、刀子等,都需要自己准备。
在行李之中,出行者还会准备好有芳香开窍、除秽杀虫功效的熟艾、大黄、芒硝、甘草、干姜、蜀椒等类物品。
在大秦境内,道路难行是最大的一个问题,若是能选择走水路,就算需要绕远也在所不惜。
因为,许多道路并不算平整,更没有齐国境内那种铺设沥青、煤渣或者水泥之类的一等国道。即使是主要的交通干道,许多路面也是坑坑洼洼,雨天时泥泞不堪,根本难以通行车辆。
相较于其他地区,身处江南的民众,旅行则要方便许多,常常舟车并济。出行者只需到江河渡口花上数十上百文钱,就能乘船而行。某些地方的渡船更为便利,数百文钱还能租下一艘小船,顺流而下,欣赏沿途大好风光。
作为大齐皇室访秦慰问团一行成员而言,在这隆冬时节,前往登莱祭奠先祖皇陵,自然也是选择乘坐舟船这种方式出行。
从江南至登莱,若是走水路的话,一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沿着大运河,一路缓缓而行,走扬州,经淮安,过济宁,抵达东昌府(今聊城),然后弃舟坐车,转陆路前往登莱;另一个则是直接乘船沿长江而下,驶入大海后,掉头北上,进抵胶州(今青岛),并于此乘坐火车,抵达登莱治所——蓬莱。
鉴于冬日大运河水位降低,吃水较浅,甚至多处路段还存在拥堵等待的情况,丹王齐惟柠和皇孙齐泽烜稍事商议后,便决定走海路前往。
“大东方号”铁船早在两个多月前,便满载着旅客和货物返回了汉洲本土,无法再为此次出行“装一次逼”,但作为皇室成员,应有的排场还是要讲的。
一艘隶属于齐国江南商社旗下排水量达一千五百吨的机帆船便被临时征用,成为此次皇家使团出行的专属船只。
在船上,除了几名大秦皇室子弟和鸿胪寺官员一路陪同外,还有数十名齐秦两国的商人顺路搭载,前往北方地区。
出了长江口,入眼之处,皆是无尽的海水,在顶着强劲的东北信风下,“福顺”号将全部风帆落下,开启蒸汽机,喷吐着滚滚浓烟,以12-15节的速度,航向北偏西,驰骋于大海之中。
“一个颤颤巍巍挺硬枪,一个摇摇摆摆弄钢剑。一个舍死忘生往里钻,一个尤云带雨将功干。扑扑通通皮鼓催,哔哔啵啵枪付剑。……一个紫骝猖獗逞威风,一个白面妖娆遭马战。……你死我活更无休,千战千赢心胆战。口口声声叫杀人,气气昂昂情不厌,古古今今广闹争,不似这般水里战。……”
“嘿嘿嘿……”
“哈哈哈……”
甲板一处角落里,几名齐国皇家禁卫军军官脑袋凑在一起,盯着一本话本小说,一边看着,一边发出阵阵猥琐的笑声。
船舷另一侧,一些商人则趴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有的还发出一阵一阵的干呕声,显见是晕船了。
他们在将腹中的苦胆几乎都要吐完后,瘫软地靠在舷边,心中暗暗发誓,即使陆路再辛苦,也不要坐这劳什子的海船了。
瞧着那边几名齐国军官围坐在一起,一个个眉飞色舞的,宛若无状,还真他娘的是天生的海洋国民。
“……男儿气急,使枪只去扎心窝;女帅心忙,开口要来吞脑袋。使双炮的,往来攻打内裆兵;一个轮傍牌的,上下夹迎脐下将……”
“哈哈哈……”
猛然间,那几名军官突然爆发出一阵轰笑,引得甲板上透气的旅客纷纷侧目。
话说,这齐国也真是了得,连一群丘八都能认得字,读得书,还看得懂。
“尔等身为皇家禁卫军,需谨言慎行,注意点体统。”一名禁卫军明威将军(准将)神色威严地走了过去,大声地呵斥道。
“是,将军!”
几名翻看话本小说的禁卫军军官立即起身肃立,朝这名明威将军敬了一个军礼。
“《金瓶梅词话》?”那名明威将军将书本收了过来,赫然是一本民间流传甚广的世情小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不由摇了摇头,随即又甩手扔了过去,“淫秽污浊之作,私下观之,自当无碍,但你们这般……这般无状喧哗,徒增笑话。……都滚回船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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