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君子六艺 第159节

　　“不要多管闲事，有什么事，等大典之后再说！”六指黑侠低声制止弟子们的议论。

　　李牧也有些担忧的看向言晏，但是同样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和担心，一切等大典之后再说。

　　“并君到！”随着车辇走向中央广场，广场上主持仪式的即墨大夫高声喝道。

　　道路两旁的甲士们纷纷转身，将手中兵器用力的朝地上杵去，单膝跪地行礼。

　　车驾缓缓走到了用红布遮盖的并州鼎前才停下。

　　言晏没有让典庆扶他，径自走下了车辇，朝着并州鼎前走去，然后站定，一甩长袖，奋然转身，对着四方宾客躬手行了一礼。

　　“拜见并君！”四周宾客们也纷纷起身回礼。

　　“并君无恙吧？”作为大典祭酒的即墨大夫有些担心仪式能否正常完成，走到言晏身边低声问道。

　　“无事，大典照常举行！”言晏低声说道。

　　即墨大夫深深的看了言晏一眼，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主持着大典的流程。

　　立国大典属于五礼之中的吉礼，需要祭祀天神、地祗和人鬼，三个步骤，也代表着天地人！

　　因此，需要祭酒祷告玉书，祭祀昊天上帝，日月星辰，秉明上苍。

　　原本计划中的祭天玉书是由言晏来念的，但是现在，言晏根本没法去做，也因此由即墨大夫来替言晏宣念。

　　玉书只有一份，即墨大夫却声音洪亮的背诵着，完全看不到言晏手中玉书上的文字，但是却一个错误都没有。

　　三百余字的祭天玉书宣读完，覆盖在并州鼎上的红布也被掀开，露出了其中的厚重的并州鼎。

　　“并君携华夏中国之苍生百姓，拜！”即墨大夫一丝不苟的继续着仪式。

　　言晏将手中的玉书投向了并州鼎，甩开了下摆，郑重的归向并州鼎，重重的叩拜。

　　四周宾客、百姓也齐齐跪下，向着并州鼎叩首。

　　祭祀地祗也是一样由即墨大夫来完成，言晏要做的也只是将玉珏投入河水之中，然后带着宾客百姓叩拜四方。

　　最后则是祭祀人鬼，人鬼并非是那些淫祠邪寺的野神，而是三皇五帝、禹王等华夏中国的帝王先贤。

　　与寻常吉礼不一样的也就在于此，这一次主祭的不再是三皇五帝，而是禹王！

　　“华夏中国之后裔子孙，敢请禹王，九州之上再立一州，增立一鼎，名为并州！”即墨大夫声音洪亮的吼着，声音传遍四野。

　　所有人也都凝神摒气，等着天地的异象。

　　其实也并不是必然会有什么天地异象，哪怕只是有一阵风，有一朵云飘过，都能在史书上大书特书，大加修饰润色成罕见的天地异象。

　　而恰巧，一朵云飘过，遮挡住了言晏头顶的阳光。

　　“五帝华盖！”即墨大夫突然向着言晏跪下，高声喊道。

　　“啊？”言晏愣住了，抬头看向了头顶的云朵，天空有云不是很正常？

　　“五帝华盖现，并君得到五帝的认可了！”即墨大夫继续说道。

　　四周的宾客们都看着言晏头顶的白云，也沉默了，但是还是配合的跪下，他们知道事实是什么，但是整个三王子城的百姓，离得远的宾客们不懂啊！

　　“天地异象，五帝华盖现，为并君遮挡住了烈日！”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不明原因的三王子城百姓们也都传的神乎其神了，仿佛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传的人多了，信的多了，真正知道事实的人说的反而是假的了！

　　至少史官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吝啬修饰，当然，若是言晏将来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那降下的就不是五帝华盖，而是天地示警！

　　想通了这一点的言晏也终于明白君子六艺中为什么以礼为尊了，就这种反应，没学过的人，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不过言晏好奇若是突然下起大雨，电闪雷鸣，即墨大夫又会怎么去解释！

　　“并州立，并国出，并君现，礼成！”最后的仪式结束，宣告着立国大典仪式的完成。

　　言晏起身，看向了四周宾客和三王子城的百姓们，终于并州、并国建立了，他也成了诸侯之一！

第264章 抉择

　　“恭贺并君！”

　　祭祀完天地人并不是结束，作为并国并君，在大典结束之后，还要接受各大诸侯百家的朝贺，以及草原各部落的朝拜。

　　只不过这些依旧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各国的使节、诸子百家都静静的站立着，等着言晏。

　　言晏也很清楚，以他和并州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各国、各家都派出朝中大臣和各家巨擘前来。

　　他们来，是要一个承诺，一个并州不得参与中原华夏之争的承诺。

　　这才是诸侯、百家前来的真正目的。

　　“并君真的会以并州鼎和黄河起誓吗？”张良作为韩非的小迷弟望着韩非问道。

　　“谁知道呢？”韩非摇了摇头，权利这东西，欲望太大了，若是没有实力去争，也就会放弃了，可是并州现在展现出来的，已经告诉了诸侯，并州、并国是有这个资格和实力去参与华夏权利的角逐的。

　　“若是并君真的以并州鼎和黄河起誓，将来无论是哪一国完成了兼并、一统，并君都将位列武庙、文庙，成为姜尚、管仲一样的存在！”

　　张良转头望向了并州鼎前的言晏，也疑惑着言晏会怎么去选择。

　　周室绝嗣，七国争雄，天下已经进入了兼并的时代，并州的出现，是否会打破这个局面，亦或者给这个局面加入更多的未知因素。

　　张良在想，若是换成自己在这个位置上，是否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呢？

　　“楚国言家急报！”突然间，一个士兵闯入了大典仪式，将一封密报第一时间交给了负责并州情报的虞卿。

　　虞卿很清楚言晏对言家的感情，言晏曾要求他们，言家的情报都要第一时间传递给他，无论是何时何地。

　　因此，虞卿第一时间打开了密报，仔细看了起来，脸色瞬间剧变，望向了并州鼎前的言晏。

　　他们这些老人，其实也很纠结，并州有足够的实力参与中原之争，因此他们也想知道言晏会怎么抉择。

　　也因此，虞卿纠结着要不要将言家的密报在这时候交给言晏。

　　最终，虞卿还是快步走到了言晏身边，将言家密报递给了言晏，低声道，“言家密报，大儒言傲夫子逝去了！”

　　“什么！”言晏脸色瞬间变了。

　　言傲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了，也是他修行路上的引路人，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父亲。

　　只是言傲一身修为惊天，言晏从未想过言傲会病逝。

　　匆忙将言傲逝去前的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书信拆开。

　　原来，言傲年轻时闯荡天下，就已经留有不少的暗疾，因此才一直宅在虞山书院休养，数十年不再出手。

　　直到后来言晏在楚国闯了祸，言傲才不得不站出来，以绝对的修为震慑住楚国的权贵们，让他们不敢再为难言晏。

　　可是那之后，言傲也引发了旧疾，回到虞山书院后不久，就卧病在床了，只是却不让人告知言晏。

　　因为言傲很清楚，以儒家教导的孝道，若是言晏知道自己患病在床，一定会舍下一切，返回虞山书院，伺候身旁。

　　言晏将言傲当成父亲看待，言傲又何尝不是将言晏当成儿子看待，自然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了言晏的未来，因此，言傲禁止任何人向言晏透露自己的病情。

　　“言姓、叔氏、名晏、字东，东者，朝阳也，希望也！”言晏回忆着自己离开虞山前，言傲给他取的字。

　　可是现在，言傲反悔了，要给他改字！

　　“字，文正！”

　　言傲的遗书很短，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他知道以言晏的聪明，绝对能知道这个字的意思。

　　虞卿正是知道这个字的意思，所以才会纠结要不要这时候告知言晏，他很清楚言傲的话绝对能够影响言晏的抉择。

　　可是他还是将言傲的遗书交给了言晏，他也相信，言晏不是容易被他人影响的人。

　　言晏手中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密信，重重的向南九叩。

　　“这……发生了什么？”在场的宾客都被言晏的行为给迷惑了，然后就看到言晏斩断了一块黑色的长布戴到了自己的左肩上。

　　“黑带左臂，是隐孝！”即墨大夫认出了言晏的行为，略微一思索，就明白，恐怕是言晏的某位亲属逝去了，最有可能的就是言晏亦师亦父的南方剑圣言傲。

　　“言傲大儒，逝去了！”韩非低声说着。

　　张良等人也震惊了，他们是知道言傲和言晏的关系的，却没想到言傲会在这时候逝去。

　　若是说这个世上言晏还有什么羁绊，恐怕就是虞山书院的大儒言傲了。

　　现在唯一羁绊着、牵引着言晏的那根线断了，谁也不知道言晏会做出怎么样的抉择了。

　　将黑布缠于左臂之后，言晏也站起了身，走到了并州鼎前，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跟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没有人出声，也不敢出声打扰，静静地等着，等着言晏的决定。

　　“孤，在此，以并州鼎、黄河起誓！”言晏深吸了口气，缓缓竖起了右手，手掌拇指与小指紧扣，成剑指向天，对着并州鼎和黄河起誓。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认真的听着，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字。

　　“凡我并州之子民，永生永世，不得越过长城，不得刀兵南向！”

　　“若违此誓，并州鼎碎，黄河泛滥，子孙非命！”

　　言晏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三王子城，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各国使节、百家巨擘们都松了口气，这就是他们这一次来的目的，也终于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虞卿、安期生等并州的朝臣们也都有些失望，但是又都松了口气，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他们何尝没想过刀兵南向，参与进华夏的群雄逐鹿，可是他们的理想又不愿意将并州拖入这个泥潭之中。

　　现在言晏以并州鼎、黄河、长城为誓，断绝了整个并州、并国南下参与群雄逐鹿的希望，也断了他们最后的念想。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与其说是在等言晏起誓，何尝不是在扪心自问！

　　言晏的决定，也让他们断掉了那不该有的念想，帮着他们做出了抉择！

第265章 天志

　　“天下纷扰，我并州之子民，执剑北立，戍守藩篱！”

　　“海晏河清，我并州之子民，隐姓埋名，埋首铸剑！”

　　言晏的话再次传出，诉说着三王子城中央广场的雕像的含义，也是给并州并国定下了他们的责任、理念和信仰、脊骨！

　　“即日起，孤将以并国为姓，字号文正！”言晏继续说着。

　　正如所有人所说，言傲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亲人和羁绊，现在言傲逝去了，牵着他的那根线也不在了。

　　言家与他，也将再无纠葛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