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君子六艺 第239节

　　“会！”荀子也没有任何的伪装。

　　若不是当初言家故意隐瞒，让他也不知道言晏真正的天赋，他就真的下场了。

　　至于跟言家抢人？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抢？

　　那叫有教无类，言家教不了，他荀子来教！

　　“所以，你现在位高权重了，地位尊崇了，连见老夫，都不带任何礼仪仪仗了？”荀子想了想，又骂道，但是却没有生气。

　　当年他辞掉稷下学宫客卿身份跑去事秦，秦昭襄王都亲自出城相迎，结果到了并州，居然连一点像样的仪仗都没有。

　　“夫子、或者说儒家可找到了自己的贾者？”言晏平静地反问道。

　　“……”荀子沉默了。

　　当年他入秦，先在秦国施展儒家学说。

　　结果却是，秦昭襄王和秦国以，儒者无益于人之国为由给拒绝了。

　　这个理由是很牵强的，儒家善教化，善治政，怎么可能对秦国无用呢！

　　只能说是他们儒家把自己地位摆的太高，以至于让世人认为，儒家学说空而无用！

　　至于言晏问儒家有没有找到自己的贾者，实际上就是在问，儒家有没有找到一个能把儒家卖给诸侯的大才。

　　所谓：

　　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说的就是儒家虽然有大才大志向，但是却没有找到一个识货之人，一个能将儒家卖出大价钱的贾者。

第408章 荀子的知识盲区

　　“就算文正以诸侯之礼，迎接夫子又有何用？”言晏继续问道。

　　“齐国以稷下学宫祭酒待夫子，秦国昭襄王出函谷相迎，楚春申以兰陵相送，可是他们可用夫子？”

　　荀子继续沉默着。

　　这些诸侯封君都对他礼遇有加，可是愿意用他、用儒家的是一个都没有！

　　之所以会礼遇有加，不过是看中他身上的名气，用来抬高自己罢了，但是愿意用他的，一个都没有！

　　“若是这些虚礼是夫子想要的，文正可以命人三十里旌旗，文武夹道相迎。”言晏继续说道。

　　“所以并州会用儒家？”荀子皱眉问道。

　　据他所知，现在的并州，丞相是安期生，而安期生出自道家黄老一脉。

　　而黄老一脉还有一个老不死的河上公，那是跟他一个量级的大高手，甚至他很可能也打不过河上公！

　　那是一个能给老子的《德道经》作注的古往今来第一人，说实话荀子还是有些怵的。

　　不出意外，道家弄死草原荒谷老人，出手的家伙就是河上公！

　　结果他们连一点战斗波动都没感觉到，荒谷老人就凉了。

　　只能证明哪怕是荒谷老人这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和河上公也是有差距的，而且这个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的。

　　“不会，并州现在需要的是霸道，是黄老！”言晏摇头。

　　并州的国策不可能是儒家！

　　就算是儒家，也只会是儒家左派、公羊！

　　“完了，你小子是冲老子来的！”荀子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言晏的意思了。

　　不用儒家学说，但是用儒家的人，尤其是冲着自己来的。

　　自己的名，对并州有大用！

　　只要自己呆在并州一日，就没人能说并州是蛮夷，是不化之地。

　　言晏讪讪一笑，荀子的名声，用过的人都说好，都有秦昭襄王和春申君黄歇打样了，他怎么能错过送上门来的，活生生的荀子呢！

　　秦昭襄王礼遇荀子之后，曾经那个虎狼之秦的名声就下降了，士子不入秦也被打破了。

　　春申君将政途失意的荀子请到了兰陵，从那之后乃至未来数百年，都不会有人再黑春申君了。

　　这就是荀子如今在士人中的地位，那是行走的一个道德标杆啊，荀子都说好的，会不好？

　　“你们这群玩政治的人，心真的脏！”荀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想给儒家寻找出路，找了一辈子，结果呢……

　　所有人都将他礼遇有加，结果全都是在借他来给自己扬名，真正愿意用他用儒家的一个都没有！

　　“儒家把自己看的太重了，站的太高了，想的太远了，甚至不愿低下头来看一眼！”言晏叹了口气。

　　墨家为什么能一直压着儒家？因为墨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因此，各国虽然都在忌惮墨家的实力，但是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用墨家弟子。

　　墨家的身影也一直活跃在各国朝堂之上，九卿、六卿，墨家也都有一席之地。

　　反而是儒家，虽然各国也都在用，只是用的这些儒家弟子，几乎没几个是在坚定不移的施展儒家学说，都属于是儒家中另类的存在。

　　好高骛远说的就是儒家！

　　他们只想着直接让诸侯用他们儒家学说作为国策，作为施政学说，却从未想过，别人为什么要用他们，他们又能给诸侯带来什么！

　　只想着一蹴而就，从未想过踏踏实实的办实事！

　　墨家却恰恰相反，墨家会帮助各国修建城池防御，为百姓生产贡献力量。

　　因此诸侯除了不满墨家的非攻，但是对墨家其他经义和弟子也都是觉得很香，用起来也是很顺手。

　　“你把儒者都看成了齐鲁那些腐儒？”荀子皱眉。

　　齐鲁腐儒，他也看不上，不然也不会接受春申君的邀请离开稷下学宫，离开齐国。

　　真是跟那帮人玩不到一起，偏偏儒家又是那些人占据了大流，所以他才开了小圣贤庄。

　　可是就算他开了小圣贤庄，除了伏念是他钦定的掌门，然后由颜路辅助，但是结果呢？

　　结果还不是整个小圣贤庄被齐鲁那群人给占据了所有名额！

　　言晏没有说话，并州也有不少儒家弟子，但是这些弟子却没有几个是出自齐鲁，更多的是来自公羊、来自左派、来自西河学堂，都属于是儒家中的务实派。

　　“论学术，整个天下没人能比得上夫子，可是论为官，治政，说句不好听的，夫子可能还不如您的弟子，通古师兄！”

　　“李斯？”荀子有些诧异。

　　他最骄傲的弟子有两个，一个是韩非，另一个是李斯。

　　只是现在李斯还只是秦国的一个小官，他也没想到会在言晏这里再听到这个名字，而且言晏对李斯的评价居然那么的高。

　　至于被言晏说他还不如自己的弟子，荀子倒是没有那么介意，毕竟是能写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夫子。

　　“通古师兄有大才，只是在蛰伏待时而已，不出意外，吕不韦、昌平君、隗状、王绾之后，通古师兄将会是秦国相位的最适合人选，若是能得到夫子的支持，成为秦国右相也未必不可能！”言晏继续说道。

　　吕不韦罢相之后，昌平君成为秦国的丞相，但是自己作，然后丞相也就变成了隗状和王绾，但是这两人也只是过渡用的。

　　真正接任的秦国相位，主持秦国朝政的是秦国老牌贵族右相冯去疾、左相李斯。

　　在秦国右相高于左相，这不是李斯能力限制，而是他的出身限制。

　　若是李斯能得到儒家的全力支持，未必不能将冯去疾压下去。

　　荀子迟疑，若是论学术他不怵天下任何一人，但是说到做官，这就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不过再怎么知识盲区，也知道左相和右相的区别，虽然地位相等，但是真正在朝堂混过都都知道左通佐，只是右相的佐官而已，实际上是要低于右相半截的。

　　而若是李斯能成为秦国的右相，那用不用儒家学说，还有什么区别呢？

　　所有人都只会记得，丞相出自儒家，是儒家弟子！

　　到时候，儒家想要在秦国施展学说也就变得容易！

第409章 时代变了

　　现在的李斯还没卷入韩非死亡的漩涡之中，依旧是荀子门下最优秀的弟子之一。

　　因此，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弟子，还说他有丞相之姿，荀子还是很开心的。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多关注李斯一些，给他更多的关注和帮助？”荀子也听出了言晏话语中的潜台词。

　　言晏不置可否的一笑，荀子果然不懂为官之道啊。

　　李斯注定不可能成为秦国的右相的。

　　即便嬴政再宠信李斯，秦国的右相也只会从秦国的贵族之中诞生，而李斯的出身注定了他顶多就是左相。

　　只不过因为嬴政的宠信，这个左相的权力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能跟右相分庭抗礼。

　　但是李斯依旧是需要儒家帮助的，能在朝堂上拿到多少话语权，除了君王的宠信之外，还有手下的人能占据的位置。

　　若是儒家全力支持李斯，那么李斯也能将不少儒家弟子塞进秦国朝堂为自己争夺话语权，九卿虽然只有九个，但是秩比九卿的可不少。

　　政治斗争，最终比的也还是手底下的人多，权利的大小。

　　至于是左相还是右相，还是看谁的手腕更硬！

　　虽然焚书坑儒是李斯弄出来的，但是若是李斯亲近儒家，这事未尝不能交给儒家自己来主导。

　　毕竟焚书坑儒的根本目的是在于同一文字，而让儒家来主导其实最适合不过。

　　“夫子不觉得自己有些偏爱韩非了吗？”言晏笑着反问道。

　　韩非作为韩国九公子，被荀子疼爱也很正常，但是却不应该对李斯不管不问。

　　当初李斯出师，若是荀子过问一二，也不会不知道李斯连入秦的路费都要韩非来资助。

　　以荀子在文坛的地位，李斯入秦，只要荀子代为举荐一二，李斯也不用冒死跑去找吕不韦当一个门客。

　　所以，荀子可能文学成就很高，但是却还是有一些不太懂得处理师徒关系，或者说还是有些以貌取人了。

　　荀子想了想，似乎他确实更加钟爱韩非一些，对于李斯的关注也少了很多。

　　“韩非其实并不需要夫子的过多宠爱，即便你对韩非投入再多，他的身份也已经注定了，他不可能在韩国以外的任何一国手握重权。”言晏继续说道。

　　作为儒家领袖，荀子无疑是不合格的。

　　他把太多的资源投给了韩非，可是韩非并不能借助这些资源来帮助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