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君子六艺 第267节

　　毕竟并州一直“捡人”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种能宣扬仁义仁德的机会，他们要是错过了，那就不配占据高位了。

　　“东胡不用管，孤自有安排，大月氏也算了，鞭长莫及；倒是匈奴可以去做！”言晏笑着点头。

　　大战死的人其实并不多，战争之后的天灾才是最可怕的。

　　大军征战才能杀多少，然而这一冬过去，草原死亡人数绝对会比大战带来的杀戮更多。

　　至于救！

　　不是并州百姓，死多少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但是他们可以在并州和匈奴的边界设立一个個救济点，接收那些没有过冬储备的匈奴部落，将他们散入并州各地，分别安置下来。

　　“臣会下令云中、九原、五原、高柳四郡在长城之下设置救济点，让匈奴各逃难而来的部落写下效忠书！”安期生提议道。

　　接济？他们会接济，但是却不会接济那些蛇鼠两端的人。

　　这些人恐怕会有不少匈奴故意送来的，就是要白白领取并州的救济，等到春季一来，又叛回匈奴。

　　这种事情，安期生是绝不会允许它发生的。

　　“效忠书？”言晏诧异地看着安期生。

　　这个他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

　　“草原各部落都有自己的信仰，而至高天则是草原都信仰的，所以，想要得到并州的救济，那么就必须以至高天起誓，效忠我并州。”

　　“但是这也不保险，所以，臣还会让各部落的首领，写下一些辱骂冒顿单于话语，而这些侮辱之言，甚至会包括一些冒顿单于不为人知之事，因此，臣需要军统的情报配合！”安期生继续说道。

　　言晏惊讶的望着安期生。

　　不止是言晏，整个朝堂百官诸将也都是震惊无比。

　　安期生这两年不显山不露水，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到处给人都是一个悲天悯人的道者风貌。

　　可是现在，人不可貌相，这家伙狠起来，丝毫不比君上差啊！

　　以至高天立誓，他们能理解。

　　但是让草原部落首领写下效忠书和辱骂冒顿的话，以及冒顿的小秘密，那就是断了这些人返回匈奴的路。

　　有这些效忠书和辱骂之言，冒顿哪怕再大的气量也不可能再要他们，尤其是其中还会加上一些军统间者带回来的隐私。

　　等于是将把柄递到了并州手中，冒顿也不可能再信任他们。

　　不过作为丞相，去接触军统，接触大军，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言晏有些迟疑，倒不是他信不过安期生，而是这个例子不能开！

　　否则，文官掌握了军队和谍报机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宋明可都是因为文官压制了武将才出了意外的。

　　所以，他不能开这个先例，不然后来者也会效仿。

　　文官权利可以大一点，这没什么，但是决不能去接触和指挥大军，这是底线。

　　只是这种事，武将去做却很容易出现意外，毕竟武将可不擅长这种八百个心眼之事。

　　见言晏迟疑，安期生也反应过来，他有些僭越了。

　　“王后执掌锦衣卫、军统，此事最好是由王后来执行！”安期生再次改口了。

　　言晏这才点了点头，此事最好是由少司命来做，丞相府和国尉府配合。

　　“可！”

　　安期生其实也有些疑惑的，这时代可没有太明确的文武之分，春秋战国数百年，造就了这个时代的一个奇特的风貌，那就是所有官员几乎都是能文能武，出将入相也是所有士子官员的向往。

　　所以，他会那么提议，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见言晏迟疑，他没想过是因为他要掌兵，而以为是因为他要借调军统！

　　毕竟那是君王王室直属的谍报机构，不该是他们外臣所触碰的。

　　直到言晏同意了，安期生也才松了口气。

　　并州现在可不是之前那个草台班子了，一切也都该步入正轨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所有事都他们几个人身兼数职了。

　　这也是件好事，虽然权力小了，但是职权也更加分明了，更利于并州的发展。

　　朝会持续到了下午，毕竟是大朝，要讨论的事情也非常多。

　　而且接下来的数天，言晏、安期生等朝臣九卿也要分别接见各郡郡守，接受他们的汇报，并给各郡县做出工作具体安排。

　　言晏接见的就是由蒙毅作为代表的澹林、林胡的汇报，同时也要做出对东胡的应对。

　　“东胡不会设立任何的接济点！”言晏明确告知了蒙毅，并州对待东胡的态度和匈奴是不一样的。

第452章 雁春君的动作

　　蒙毅明显有些错愕，一道回来述职的各军副将们也都一样。

　　君上愿意救匈奴，为什么却不救东胡呢，尤其是那些从军中抽调的军统成员已经潜入了东胡的各个中小部落。

　　作为大军的副手们，他们很清楚军统的任务是什么，这时候对东胡伸出援手，怀柔，很容易得到整个东胡底层百姓的认可的。

　　只是言晏为什么愿意给匈奴一点希望，却不愿给东胡半点生路呢？

　　“君上，给他们一点希望，或许会更好吧！”其他人不敢问，压力也就给到了蒙毅，看着其他副将的目光，蒙毅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问。

　　“草原人从来都是畏威不畏德的！”言晏知道，必须给他们一个解释。

　　“去岁的大战是东胡挑起的，那么他们就要承担挑起战争带来的恶果。”

　　“若是并州对他们施以援手，他们就会认为并州良善可欺！”

　　“将来，谁都可以主动挑事，事后再低头，认个错，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试错的成本太低了，所有人就都敢效仿！”

　　蒙毅和一众副将们瞬间恍然大悟，他们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这個道理，只是他们以为言晏是一心想要收服整个草原百姓。

　　上行下效之下，他们也被带偏了，误将整个草原百姓都当成了自己人，可拉拢的人。

　　因此，才不忍心看到这些百姓死于严寒之下。

　　事实上，若不是因为并州对底层百姓的怀柔，作为军中将校的他们，绝对会比任何人都要冷酷和暴虐。

　　挑起了战争，那就要接受战败带来的恶果，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哪怕这场战争并不是这些底层百姓能决定的，但是若是他们是战胜方，那么他们就将是受益者。

　　现在不过是因为他们是战败者，所以他们想要得到胜者的怜悯。

　　这可是两族大战啊，比中原大战更加残忍血腥，同情和怜悯是不该出现的！

　　哪怕是中原大战，战后也从未听说有哪个国家会给战败方提供粮草补给的！

　　就更不要说并州和东胡还是两个不同文明、种族之间的大战。

　　“多谢君上点醒！”蒙毅等人急忙认错，他们差点好心办错事了。

　　他们是真的有计划要效仿其他大营，开仓放粮，接济东胡百姓。

　　“而且，这一年的大战，并州也没有那么多的粮草来接受那么多的人口了。”言晏无奈的摊了摊手。

　　并州的粮食自给率几乎为零，粮草全都靠的进口。这也就意味着，并州的粮食数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的供应那么多人口。

　　只不过这个数值，言晏知道，安期生也知道，但是蒙恬、蒙毅这些军中将校并不清楚，因为这些并不归他们管。

　　尤其是战时的消耗也会比平时消耗要大的多。

　　并州在战后还能救济匈奴是因为他们缴获了太多的战利品，但是粮草从中原运输到并州，路上的消耗更大。

　　若不是并州给出的价格太高，那些粮商其实也不愿意不远万里运送粮草到并州的。

　　这也是并州为什么要急于开发河套的原因。

　　因此，在东胡和匈奴之间，并州只能选择一个，那只能是主动挑起战事的东胡。

　　“看雁春君了！”言晏笑了笑。

　　并州都给出了答案，就看燕国要不要抄了。

　　不过以言晏对中原那些士子、诸侯的了解，燕国绝不会给东胡提供一粒粮食。

　　尤其是周室灭亡之后，燕国可以说是唯一的姬姓国度，他们的种族观念也会比其他诸侯更加严重。

　　雁春君也确实知道并州在做什么，这些事并州并没有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略微一打听也都能打听到。

　　所以，雁春君其实也在迟疑，学并州，对燕国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尤其是在去岁的战争中，其实最大的获利者就是燕国。

　　他们占据了东胡将近三分之一的地盘，直接新设了屠何、扶风两郡。

　　而燕国并不缺粮草，他们要做的话，也比并州更有优势。

　　但是也正如言晏所说，他们是纯粹的姬姓血脉，是真正的周室王族后裔，他们的种族观念要比其他诸侯来得更强烈。

　　“不知道东胡愿意付出多少代价呢！”雁春君并不傻。

　　燕国也不像并州，需要那么多的人口，但是却不代表燕国的贵族们不会贪腐！

　　若是东胡王付出极大的代价，贿赂燕国的贵族们，很容易从他们手中买到足够的粮草度过这个冬季。

　　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燕王喜还是雁春君都无法阻拦，甚至极有可能燕王喜都会亲自下场。

　　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种得罪人，还是得罪一大群人的事情，雁春君从来不会去做。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这是在资敌，但是东胡给出的利益足够的话，走私又算的了什么呢？

　　“去向并君汇报！”雁春君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阻止不了燕国那些人，为了不影响并州和燕国的关系，他必须事先向言晏通气。

　　对于雁春君的请见，言晏没有任何的惊讶，雁春君是个聪明人，一开始想不到，不代表一直想不到。

　　“燕国会向东胡提供粮草，这是我无法阻止的！”雁春君没有任何的隐瞒和委婉，对言晏这种君王，掩饰没有半点用处。

　　“所以，雁春君有什么想法？”言晏笑吟吟地问道。

　　“我无法阻止那些人的做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削弱东胡的实力！”雁春君和幕僚们也讨论了很久。

　　他们不可能阻拦那些想赚钱的贵族，但是同样不能得罪并州，不然并州很可能直接撕毁盟约，撤出澹林城，到时燕国也将独自面对东胡。

　　“哦？”言晏不为所动，继续看着雁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