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君子六艺 第271节

　　不过秉承着史家的理念，起居官又做了修改。

　　“元年正月初六，匈奴单于冒顿觐见王于校政殿。”只是多了一个字，颠倒了语序，但是意义却千差万别。

　　若是两王相见，那么一个见字就足够了，可是觐见不一样，什么人是觐见？那是朝臣求见君王，得到君王接见才用的觐见。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是起居官也有着自己的爱恨情仇，默认匈奴也是并州所属，冒顿这个单于的身份是低于言晏的。

第458章 割地 求和 纳贡 称臣

　　“好久不见，安答！”

　　哪怕两个人都在内心都想弄死对方七八百遍，但是在这种正式场合，又都全员奥斯卡小金人，摆出了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不知道的都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未见的亲兄弟呢。

　　言晏亲自走到了大殿中央，给了冒顿一个熊抱。

　　“砰砰砰~”沉闷的拍击声传来。

　　冒顿强忍着想吐血的一口气，他就不该跟对方熊抱，那可是能跟大祭司过招还差点杀了大祭司的强者啊。

　　“……”典庆、墨鸦等人都没眼看了。

　　好半晌，冒顿涨红的脸色才恢复过来，那一口气血也终于被他咽了下去。

　　“多年未见，安答的身体有些虚啊！”言晏笑吟吟地说着。

　　“尼玛#￥%……”冒顿心底吐槽，脸上却只能强行提起笑容，“多谢安答关心，会注意的。”

　　短暂的寒暄之后，双方也分宾主落座。

　　对于冒顿的到来，并州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文武百官也都分列两旁落座。

　　只是这在冒顿看来是在向他示威。

　　“不知单于此行所为何事？”没有用言晏开口，作为丞相的安期生却率先开口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跟我王对话了。

　　言晏故作事务繁忙的无聊的翻阅着奏章，两只耳朵却是竖起来偷听。

　　冒顿愤怒地看着上方故作淡定的言晏，又看向了安期生和满朝文武，又看向四周的甲士，最终忍气吞声。

　　“并州需要匈奴！”冒顿深吸口气，然后缓缓开口，“匈奴愿意以并州为宗主国，每年向并州朝贡战马五千匹、牲牛五万、羊七万，金石不下两千……”

　　安期生、典庆等人全都震惊地看着冒顿，最终又将目光看向了上方的言晏。

　　他们想过冒顿来的目的有很多，唯独没想到冒顿居然是来俯首称臣的。

　　尤其是坐在最外侧负责记录的起居官，在冒顿说完之后，瞠目结舌，手中的篆笔都掉落到了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整个大殿也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谁都没想到冒顿此行居然是来俯首称臣的。

　　这事无论是安期生还是典庆都无法做主了，目光转向了言晏，附属国的协议，也只有君王能做决定。

　　只是他们还是想不明白，匈奴为什么要向并州朝奉。

　　论实力和国力，东胡和大月氏如今都还在并州之上，并州对匈奴也没有绝对的掌控权。

　　言晏目光也微微眯了起来，可怕的冒顿啊。

　　匈奴可以向大月氏、东胡称臣，唯独不可能向并州俯首，可偏偏冒顿选择了并州。

　　这是捧杀啊！

　　作为草原古往今来的三大霸主之一，匈奴选择了向新兴的并州俯首，也是在告诉大月氏和东胡，并州的威胁比他们更大。

　　而这也是阳谋，冒顿亲自前来，选择俯首称臣，并州能拒绝？

　　拒绝之后，并州何以再宣扬他们是草原唯一的王庭？所有并州百姓都会对自己这個君王的话产生怀疑。

　　可是一旦并州接受，那么就要遭遇大月氏和东胡的两面夹击。

　　冒顿付出的也只是承诺中的那些岁贡，而若是并州顶不住东胡和大月氏的进攻，那么这些所谓的岁贡就是个笑话。

　　就如同郑庄公问鼎之后，中原诸侯，还有谁再向周室朝贡了？

　　匈奴跟并州一样都需要时间，冒顿也需要时间来彻底掌握匈奴。

　　一旦并州和东胡、大月氏开战，三方谁都没有功夫再顾得上匈奴，以冒顿对言晏和并州的了解，并州独立面对两大部落的进攻，至少能够坚持两到三年，而冒顿有信心在这两到三年内彻底掌控匈奴。

　　至于之后，无论并州、东胡还是大月氏，谁强，他都可以再转投门庭来麻痹对方，继续争取发育的时间。

　　甚至最后哪怕是并州赢了，也终将是三败俱伤，对匈奴的掌控和影响也会降到极点。

　　“安答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到偏殿休息飨食吧！”言晏开口了。

　　朝奉之事，不仅仅是安期生和典庆他们无法做主，就算是言晏自己，也需要和百官商讨。

　　冒顿也知道原因，躬身行礼，将姿态降得很低，引得了部分朝臣的满意的认可，却孰不知这是冒顿故意而为。

　　冒顿还没离开大殿，就已经听到了校政殿当中文武百官的相互吵嚷。

　　言晏也没有开口阻止，就算现在阻止了，等下朝之后，同样会吵。

　　并州的官员直接就分成了三派，有清醒的想要拒绝的，有激进的要接受的，还有骑墙派等着结果的。

　　安期生和典庆作为文武之首，自然不会轻易下场，但是也都在跟着言晏观察着百官的想法。

　　激进派终究是占据了大流，毕竟这可是奠定了并州在草原地位的大事，尤其是那些并州土生土长的官员，他们更需要这么一个身份来证明黄金王族的实质。

　　“冒顿的目的达到了！”言晏不动声色传音给了典庆和安期生。

　　“是啊，冒顿不可小觑！”安期生同样带着担忧。

　　“整个并州被裹挟了，这是阳谋！”典庆同样感慨。

　　他们终于知道言晏为什么如此重视冒顿这个在草原上势力最小的单于了。

　　冒顿的效忠，俯首称臣，言晏根本无法拒绝，整个并州百姓都需要这么一个身份，所以言晏根本无法去拒绝。

　　除了土生土长的并州老人，那些外来的士子同样需要一个大记事来显赫自己的功绩，或者说彰显言晏的功绩。

　　言晏在青史留名的地位越高，作为言晏的属臣，他们也才有资格被史书所记录。

　　就像是秦穆公有哪些属臣，史书有记录，可是秦康公、秦桓公等等不起眼的秦公的臣属有谁知道呢？

　　这就是冒顿的目的，逼迫并州接受他们的朝拜，成为草原的众矢之的。

　　至于那些朝贡，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问题是并州有可能拿得到吗？

　　一旦并州和东胡、大月氏开战，哪里还有精力顾得上匈奴的岁贡，就算匈奴不给，并州也无力去索取。

　　这就是一个空头支票，若是并州真的能击溃了东胡和大月氏的进攻，那么冒顿也绝对能隐忍，朝贡，可是同样的，并州也就没有了向匈奴开战的理由。

第459章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阻止不了！”随着朝堂争吵声越来越少，典庆和安期生脸色都难看起来。

　　并州不是没有人看出来这是冒顿使的手段和阳谋，可是大部分人都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啊。

　　眼前利益和未来利益，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可是眼前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他们无法得到匈奴的岁贡，毕竟占据了这个名声，就足以在草原史上浓墨重彩的留下一笔。

　　他们无法保证并州能在未来灭掉匈奴、东胡和大月氏，但是眼下他们却有了直接收下匈奴的机会。

　　所以，没有人能拒绝这么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

　　仅凭成为匈奴宗主国这一点，将来的史书都会将他们这一朝称为草原上最强大的王朝。

　　安期生和典庆最终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言晏。

　　以言晏在并州的威望，若是一意孤行，也能够压的下来，虽然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权威。

　　安期生是拒绝的，黄老的想法是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典庆则是没有其他想法，他是言晏最忠实的拥趸，无论言晏做出什么决定，作为君王亲卫的他和羽林卫都会选择无条件的支持。

　　百官们也都将目光看向了言晏，真正能决定并州未来的还是他们君王。

　　“去请冒顿单于！”言晏开口了。

　　侍卫很快将在偏殿等候的冒顿重新诏来。

　　冒顿其实也有些忐忑，最好的结果就是并州答应，这样并州也将成为众矢之的，他才能给匈奴争取到时间。

　　可是他同样清楚言晏在并州的权势和声望，若是言晏一意孤行，并州没人能拦得住。

　　不过冒顿也不是很担心，言晏若是一意孤行，对他在并州的声望也是一个重大打击。

　　总之无论言晏如何选择，冒顿都不亏。

　　草原也不是只有并州一家，并州若是不答应，他同样会向东胡宣布效忠，俯首称臣。

　　“冒顿单于！”言晏看着走来的冒顿，平静地开口。

　　“臣在！”冒顿再次将姿态放低。

　　并州百官也都在望着言晏，期待着言晏的答案。

　　“你知道宗主国和附属国的真正意义吗？”言晏却没有直接答复，反问着。

　　冒顿愣了下，摇了摇头，草原的俯首称臣和中原还是有区别的。

　　草原的俯首称臣，虽然跟中原一样，需要岁贡，但是却因为自身势力的保存，在一定程度上是能够自治的。

　　“割地、求和、纳贡、称臣，这些都只是基础的东西，说太多了，也难为翻译，说些你能听得懂的！”言晏继续说着。

　　“君上请说！”冒顿有了不祥的预感。

　　“所谓割地、求和、纳贡、称臣，实际上就是在找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强大存在，而作为宗主国，也就是你们的老大，我们是有义务去保护你们的。”言晏缓缓开口。

　　并州百官听着言晏的话，也都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宗主国可不就是这样，所谓的纳贡、朝拜，不就是在收小弟和保护费，作为老大，如果不能保护小弟，那么交这笔朝贡做什么！

　　“这笔朝贡，我们并州不会白拿，免得有多嘴的小人乱传闲话，影响我并州在草原的声誉。”

　　“因此，我并州会派出大将、官员，帮助匈奴的战后重建，比如匈奴丞相已经战死、左右贤王也都暂缺，我并州会派出官员和将领，帮助冒顿单于重新组建起匈奴王庭、左右贤王部！”

　　言晏笑吟吟地说着。

　　冒顿双目圆瞪，震惊地望着言晏，派出官员出任匈奴丞相，派出武将组建左右贤王部，那匈奴还是他的匈奴？

　　安期生和典庆也都笑了，他们居然忘了，作为宗主国是有资格委派官员将领到从属国为相的。

　　在周室之初，这個制度是为了帮助各诸侯国发展人口和民生的，但是周室衰微之后，这个制度就是用来监视诸侯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