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华 第40节

　　于谦说完了，就一直看着林存德，尤其是看到了林存德苦笑，内心已经确定了七八分，接着更多是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猜测，居然是真的，背后之人，竟然真的是眼前这个少年。

第64章 于谦的试探

　　林存德听完于谦的话，苦笑着，略作思考，道：“于尚书太瞧得起我了，我一介书生，何来阴谋阳谋一说，上次前往皇宫，陛下接见我，只是问我香皂和肥皂之事，这次过来，也是有感激我的意思。

　　至于你说的阴谋和阳谋，恕我直言，我真不知晓，且，我不认为我有这个本事，若是有这样的本事，我相信，我已经是陛下的座上宾了，此事，于尚书该问我世伯才是，兴许他清楚。

　　朝堂之事，宫里之事，我如何得知，谁能告知我？况且，我前段时间刚刚大病痊愈，父母兄长皆亡，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何来心思去考虑他人之事，于尚书，你高看我了！

　　学生惭愧，可真不知道你说那些事，刚刚我在想，若外人皆如此认为，我就麻烦了，且也冤屈不是，我可是听闻了，很多宫女公公都被放出宫，很多人是不服气的，到时候他们得知了，还不报复我？”

　　于谦听到林存德如此解释，内心是不相信的，当然，林存德肯定也不会轻易承认的，就如林存德所说，若是被外人知晓了，他也会有麻烦的，不说其他人，就一个孙太后都会让林存德吃不了兜着走。

　　于谦此刻也感觉自己刚刚是孟浪了，现在还有朱骥在，三人在场，很多秘密是不能说的，毕竟，到时候谁泄露出去，很难说清楚，林存德有如此顾忌，也正常。

　　于是也是笑着道：“也对，看来老夫是看错了，不过伱也不错，能弄出香皂和肥皂出来，听闻利润巨大，一个月利润尽三十万两银子，可是真的？”

　　“这个我可以承认的，差不多，不过，现在也是有个新鲜劲，且，买了此物，也需要用一段时间，因此现在生意是不错的，但是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不行了，能保持一个月有二十万两银子就不错了！”林存德马上笑着点头说道，自己还是需要承认一部分的，否则，于谦未必会相信。

　　“那也不错，皇后娘娘有这笔钱，能更好控制后宫，你可是帮了皇后娘娘大忙了，另外，陛下那边也是帮了忙！不过，如今陛下也是很难，不知道陛下可和你说过？”于谦说着看着林存德问道、

　　林存德一脸迷茫的看着于谦，表现的我什么也不知晓。

　　“看来陛下是没有和你说！”于谦看林存德如此表现，只能开口道，心里还是不相信，他认为，陛下肯定和林存德说了，甚至可能都已经有了定计，只是林存德不承认，不过不要紧，接下来看陛下那边如何行动便知。

　　“陛下怎么可能和我说朝堂的事情，我就是一学生！”林存德自嘲的说道。

　　“嗯，不过，这个香皂和肥皂，还有这个炉子，以及这个茶桌，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尤其是香皂和肥皂！”于谦继续问着。

　　林存德再次笑着，接着抱怨道：“哎呀，提到此事，我就来气，尚德兄可能知晓，那个时候，我父母走了以后，家里就没有什么钱了，我家的下人，说要让我去买两块胰子，我就去买了，我想着，洗衣服的胰子，能值几个钱，谁知道，价值两百文文钱，那可是半担粮食啊，心疼的我，一夜无法入睡。

　　就想着，如何能够做出类似胰子的东西出来，就自己琢磨，结果还让自己给琢磨出来了，期间也是费了很长时间的，费不少！”

　　“哦，就因为这个，你就做出来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于谦哪能相信林存德说的，若真有这么简单，那早就有人做出来了。

　　林存德马上强调道：“真的，而且，特别巧合，当初我也是差点放弃了，结果，最后一次，他成功了，诶，有如神助，于尚书啊，有些东西，很难说明白！”

　　“哦，那这个茶桌和炉子呢？也是如此？”于谦微笑的看着林存德说道。

　　林存德立刻摆手道：“这个可没有这么难的，我怕冷，这个我岳丈是知道的，我瘦弱，身体差，以前一入冬，我娘亲便早早在我的书房生起炭火，但是不安全，

　　我就想着，若是有一个铁的炉子，让柴火在里面烧，弄一个烟囱排烟出去，不就没有碳毒了吗？就是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若是烧炉子，房间不暖和，那就没有办法了，因此，我就试做了一个，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而这个茶桌，这件事就更简单了，之前我家穷没有下人，别人来我家，我要沏茶，可是我又不会沏茶，且，聊天之余还要起来，去旁边的桌子上倒茶，

　　而如今我有这个炉子，热水一直有，那为何不弄一张桌子，就坐在这里喝茶，岂不美哉，还不用起身沏茶，你瞧这下面，我当初不知道如何排水出去，思索半天，想着用竹子替代，把竹节打通，便可排水！”

　　于谦听到了林存德的解释，目瞪口呆，这也行？

　　林存德继续道：“于尚书，其实这些，是因为我的懒驱使的，我这个人，从小娘亲便依着我，如今娘亲没了，我自己也是什么都不会，就想着，如何让自己少干活，这才做出这些东西，让于尚书见笑了！”

　　“不不不，如此行为，可是非常聪慧的表现，要不，你也不可能十六岁就是秀才了，可见还是有几分才能的！”于谦也是摆手说道。

　　林存德听后，连忙拱手道谢。

　　于谦看着林存德，继续说道：“不过这一切都是旁门左道，奇淫技巧，不能当大道所用，还望你能一心读圣贤书！”

　　林存德点头道：“是，我世伯也是批评我，不许我做这些，这座府邸，也是世伯借钱于我，让我买下来，家里的那些下人，亦是如此，就是希望我能一心读圣贤书！”

　　于谦笑着抚着胡须道：“想不到，汪瑛一介武夫，还能懂如此道理！”

　　不过，于谦内心还是不甘心，如此聊闲天，自己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陪着他，且，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可如今有朱骥在，自己也不会直接发问，且发问，林存德也未必会如实相告，不由的沉默着。

　　朱骥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不该来这里，但是林存德已经相约在这里用午饭，自己此刻也很难借机出去，况且，自己岳丈和林存德并不熟悉，若自己离开了，万一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好像也不妥。

　　朱骥想到此处，便道：“存德，你这府邸我还没有参观过，我出去一趟找你二哥，领我看看，你陪着我岳丈聊聊，可好？”

　　朱骥说着也站起来，而林存德也是很诧异，朱骥什么意思？或者说，于谦什么意思，还不死心，非要逼着自己承认吗？

　　“这，于尚书，要不你稍等片刻，我换一下衣服，领着二位参观我这座府邸，不得不说，当初王振可是了血本的！”林存德不想单独和于谦在一起，自己和朱祁钰说的话，断不然告知于谦，毕竟还有一句话，臣不密则失身。

　　于谦听后连连摆手道：“老夫对于此等奢靡之物，毫无兴趣，你就让他找你二哥去吧，咱们两个继续聊聊天，听尚德说，吃对于地理之事所知甚多，聊聊也不错！”

　　“这！”林存德此刻也是很无奈，也知道，朱骥是故意找借口离开，于谦也要故意留下来继续试探自己。

　　朱骥也对林存德无奈的抱歉，给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林存德无奈的笑了一下。

　　等朱骥出去后，于谦就是微笑的看着林存德，接着端茶喝了一杯茶。

　　林存德坐下，给于谦倒茶。

　　“陛下如今做的非常不错，老夫对于陛下如此，非常满意，且，你协助皇后娘娘控制好后宫，功劳甚大，老夫之前一直想，如何避免让孙太后利用后宫权势干政，奈何能力有限。

　　而朝堂当中，有很多大臣，之前都是追随孙太后的，所以，老夫对此，也是束手无策，而如今，皇后娘娘架空了孙太后，老夫乐意看到，不过很多大臣是不乐意看到的！”于谦看着林存德说道。

　　“于尚书，你说的这些，学生不懂，况且，深宫之事，岂是我能知晓的？于尚书，你也不用试探我了，背后之人，真不是我！”林存德微笑的看着于谦说道。

　　于谦没有管林存德说什么，而是继续淡淡的说道：“你有空，多劝陛下施仁政，收民心，老夫有老夫的难处，老夫若要办点事，没有大臣们的支持是不行的，所以，老夫有的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对于京师三营，归于五军都督府，老夫内心是赞成的，可，老夫必须要上奏章，反对此事，若不然，陛下就会有危机！劳烦你在陛下面前替我解释一二。

　　老夫不会去解释，老夫做事情，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

　　且，老夫也不屑于去解释，之所以让你去解释，只是希望，陛下能信任于臣，且让臣在下面做点事情，保我大明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老夫惭愧，为官几十载，如今，京师内外，中原各地，饥民无数，叛乱无数，虽兢兢业业，却不能让一民安居乐业，惭愧，惭愧啊！”

　　于谦说完，便仰头看着上空，长长的叹息一声。

　　林存德则是低头，轻轻的转动着茶杯。

第65章 安居乐业

　　半响过后，于谦平复了情绪，看到了林存德还在转动着茶杯。

　　于谦更加坚信，背后之人，便是林存德，若不然，林存德不可能这么淡然。

　　于谦看林存德不言，便也不语，只是静静的坐着。

　　林存德转动着茶杯，突然开口道：“于尚书，你是兵部尚书，指挥这京师保卫战，功劳甚大，可谓为大明续命了，你刚刚说，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学生相信，学生有一疑问，还请于尚书替学生解惑！”

　　“你说！”于谦点了点头，倒是带着几分希翼。

　　“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朝堂该如何做？地方官员干吏如何做？”林存德抬头，看着于谦认真的问道。

　　于谦听闻，稍微愣神，他没有想到，林存德会如此问。

　　略作思考，便道：“朝堂当吏治清明，选拔贤良，地方官员，廉政公明，便可让百姓安居乐业！”

　　林存德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是不言。

　　于谦便看着林存德问道：“难道不对？”

　　“哦，不！”林存德回过神来，接着道：“可还有补充？”

　　于谦摇头道：“老夫说的是大方向，细节方面，林林总总，多言无益！”

　　林存德轻轻点点头，道：“那好，学生还有两个问题！”

　　说着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如伱所言，可百姓无地可种，该如何乐业？”

　　竖起第二个手指：“若边疆战事不断，军备废弛，疏于训练，如何戍边？若边境不宁，百姓如何安居？”

　　说着收起两根手指，接着道：“于尚书为兵部尚书，安居是你能做到的，就如今我大明的卫所，有多少精兵悍将？有多少挂着个卫所之名，但其中的千户，百户已然成了地主，军户成了佃户？于尚书可清楚？

　　若清楚，如何改变？安居乐业，不安居，何以乐业？”

　　于谦此刻愣愣的看着林存德，他没有想到，林存德的问题，如此直接，且直指自己，一时也无法回答林存德的问题，只能喃喃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呢？”

　　“管理兵部是于尚书分内之事，学生岂敢妄言，只是看到我大明部分卫所人浮于事，心中焦急罢了了！”林存德苦笑道。

　　于谦听闻，道：“也是，不过，老夫会慢慢改正这些问题的，你若有方法，还请不惜赐教！”

　　林存德连连摆手道：“赐教可不敢，学生知道，于尚书怀疑我是背后之人，其实，于尚书，背后之人，对于那些心中有愧的官员兴许重要，对于于尚书而言，重要么？如你所言，陛下如今所作所为，于尚书很满意，且也收获了不错的效果，这便足够了，何须去深究背后之人！

　　另外，于尚书，我一介学生，岂敢说成为陛下背后之人！不过，我也不否认我希望陛下能够稳坐帝位，我的父亲，战死于土木堡，我的兄长战死于京师保卫战，我娘亲听闻噩耗，没能挺过去，

　　若让太上皇回来继续做这个位置，哈，难道让京师保卫战再来一次么？若再来一次，于尚书，到时候还是你指挥么？不会出现什么李振刘振？

　　学生斗胆说一句，若太上皇回来了，于尚书还能被重用么？兴许被杀也不一定！太上皇做事风格，学生也知晓一些，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无道理可言！”

　　于谦听后，笑了笑，心里已经确定，就是林存德了，然后端起了杯子，对着林存德举了一下，道：“你说的对，老夫何必深究？老夫以茶代酒，向你道歉！”

　　“道歉不敢当，就以达成共识而干杯吧！”林存德也是举杯，示意一下，一口干了，接着拿起公道杯，给于谦倒茶。

　　“这个茶桌不错，老夫从未索要过他人礼物，今天老夫破例，送老夫一个，可行？”于谦笑着问道。

　　“那是我的荣幸，这几日便派人给于尚书送过去！”林存德笑着说了起来。

　　“嗯，可愿意出来做事情，若你愿意出来做事情，来我兵部，老夫举荐你为兵部主事！协助老夫处理兵部之事！”于谦笑着看着林存德问道。

　　林存德苦笑道：“谢于尚书能瞧得起学生，学生不过是七品御史的儿子，就算封赏职位，也不可能超过七品吧，兵部主事可是正六品，况且，我在守孝，如何协助于尚书？”

　　“老夫给你写请求夺情奏章，内阁那边不会有意见的！况且，你是陛下的连襟，晋升一级，陛下那边不会有意见的，吏部那边，老夫去打招呼！“于谦还是微笑的看着林存德道。

　　林存德连连摆手道：“若这样，汪世伯会骂死我的，他希望我能一心读书，为官之事，不用着急，若我二十五岁，还没能中举，再好好为官吧，还有八年！”

　　“也行，不过，以后老夫可能会常来，可欢迎？”于谦笑着问道。

　　“扫榻相迎！”林存德肯定的点头道。

　　“嗯，如此多藏书，让你捡了大便宜了，老夫能看看否？”于谦扭头指着后面那一排排的书架上的书，问道。

　　“请！”林存德对着于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于谦站起来，便往书架那边走去，林存德继续坐在那里喝茶。

　　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朱骥回来了，看到了于谦坐在茶桌看书，两人貌似在聊着书中的内容，感觉很奇怪，’

　　岳丈来拜访林存德，只是为了来聊书，岳丈什么时候这么闲过了。

　　不过他还是坐下来，道：“存德，你这府邸，可真不小啊，这六万两银子，得值！等到了春天，这里估计是繁似锦，好一副美景！”

　　林存德笑着道：“到时候你过来看便是了，我这府邸，尚德兄想要过来，随时过来！”

　　“那敢情好！”朱骥笑着道。

　　于谦也点头道：“确实不错，当初王振可是没少钱！当然，很多钱不是王振的，是下面的那些人孝敬他的！”

　　“所以让我捡了便宜！”林存德得意的笑着说道。

　　于谦和朱骥也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