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华 第80节
到了于谦书房时，于谦已经在泡茶了。
“坐，可吃饭？”于谦开口问道。
“吃过了，今日在家中歇息，所以吃的比较早！岳丈，你下午才回来啊？”朱骥坐下来，于谦给朱骥倒茶，朱骥轻敲桌子。
“为何是刑部？”于谦开口问道。
朱骥就知道于谦要问，于是摇头道：“这个小婿真不知晓，不过，我听闻是陈循他们内阁大臣带头上了弹劾孙家的奏章，其他的，我就不知晓了，我也在外面，也是昨天才回来的！”
“你去何处了？”于谦继续追问着。
“这个真不能说，岳丈，有些事情，小婿奉皇命，不能和你说！”朱骥一脸为难的看着于谦说道，他不能说去天津卫，因为于谦去的就是天津卫，这要是说了，一下就露馅了，于谦就更不相信了。
“嗯！”于谦点了点头，内心还是有点不理解，为何交于刑部来处理？
于是继续对着朱骥问道：“你去过林存德府邸否，可有什么消息？”
“去过，没听说啥消息，且，存德就在府中读书，估计也不知道多少消息吧？”朱骥还是不敢和于谦说实话，一是怕于谦担心，另外也怕于谦骂。
于谦坐在那里思考片刻，感觉此事没那么简单，且，林存德未必不知道，只是可能没和朱骥说，于谦可是知道，朱祁钰最信任的可能就是林存德，远超自己，此事，上次自己和朱祁钰开诚布公谈的时候，自己就感受到了。
如今，陛下虽然信自己，可是有的事情，自己并不知晓，但是林存德非常有可能知晓。
于是，于谦再次开口说道：“明日下午，你去一趟存德府中，和他说，晚上老夫会去他府中用膳！”
“啊，这，行！”朱骥一听，皱眉的看着于谦，心里想着，你和林存德也不熟悉，不过是见过两次面，怎么就这么随意呢，说去人家家里吃饭就去吃饭？也不问问人家欢迎不欢迎！
“哎！”于谦突然叹气一声，朱骥就看着于谦。
“你认为，陛下最近变化大么？你时常跟在陛下身边，应该有所察觉才是！”于谦看着朱骥问道。
“岳丈的意思是，陛下越来越成熟？”朱骥不懂的看着于谦回答着。
于谦摇了摇头，道：“不单单只是如此，而是，已经懂了如何为帝王了，老夫还以为，陛下需要几年才能懂一些，可现在，才几个月陛下就懂了！陛下有没有天赋，老夫是知晓的！背后，定有高人提点，这个高人若是存德，就太匪夷所思了，老夫都未必能做到这点！”
“啊？”朱骥一脸吃惊的看着于谦。
“算了，此事，明日老夫找存德问问！”于谦看朱骥这样，摆了摆手。
朱骥此刻很不理解了，难道于谦和朱骥很熟悉不成，他们哪次见面自己不知道？现在于谦的语态，好像他们两个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一样。
于谦接着问道：“你对于孙家倒下去，有什么看法？”
“岳丈，这个，能有什么看法，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朱骥笑了一下说道，对于孙家，他也是瞧不上的。
“这么简单吗？若是如此，为何太上皇在的时候不处理呢？而陛下刚刚登基就处理？还是交给刑部出来，你就不考虑一下背后的深意？”于谦看着朱骥问道。
“背后的深意？”朱骥不懂的看着于谦。
“你如今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也是陛下身边近臣，你连陛下的意图都搞不懂，以后如何替陛下办差？如何能被陛下重视？作为一个陛下身边的臣子，不懂陛下的心思，你认为陛下会一直重视你？”于谦一脸担心的看着朱骥说道。
心里也知道武将就是如此，很多时候考虑问题就是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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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揣测深意
朱骥听到了于谦的话，一直怔怔的看着于谦，这些他都没有去细想过。
“你作为陛下身边的近臣，对于陛下的想法，要了如指掌才是，就说让你去办个差，这个差事办到何种程度？不需要去揣摩？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的人，陛下可不缺！想要走得远，伱就需要考虑，陛下的意图是什么，陛下的想法是什么？
老夫虽然不去揣摩，可并不代表老夫不会！算起来，老夫历经五朝皇帝了！若真的只是性格耿直，你认为老夫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你还年轻，切不可骄傲自满，不要以为陛下器重你，你就什么都不用想！
王振当初多受器重，最后的结果呢？
这样的事情，老夫见过不知道多少？无事时，多在家中看看书，你是袭职的，不代表你不用学习，有空啊，多来老夫这里拿一些书去看，要不然，去存德那边找一些书看，或者和存德聊聊！”于谦坐在那里，看着朱骥语重心长的说道。
朱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尤其是于谦的那句，办差到何种程度？朱骥也发现自己这方面确实是不行的，孙继宗这件事就能够暴露出来，自己还是犹豫了！
“嗯，明日再说吧，交给刑部办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于谦继续说道，内心感觉背后，有林存德的影子，可现在，他也没有证据，不过，这些事情，他不管，他现在要盯着军队的事情。
他希望自己这个兵部尚书，能够在任上做好这件事，只要做好了这件事，自己也对得起这身官服了。
历经这么多朝代，从朱棣时期大明军队战力强悍，到现在，已经有很多卫所开始腐化了，若是不加以制止，以后还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为此，朱祁钰是支持自己整顿军队的。
可朝堂上，想要做好一件事岂有那么简单，各种势力干预，交锋，妥协，左右着事情的进展。
第二天，于谦前往兵部，忙完了兵部日常公文，于谦就拿着自己写的东西，前往内阁，想要找内阁讨论一番，然后打听一下孙家的事情，了解一番。
下午，于谦在街边买了一些点心，一些卤菜，就前往林存德的府邸。
而朱骥早就到了，现在在林存德的书房喝茶，也告诉了林存德，于谦会来。
于谦过来，林存德当然是欢迎的。
等林存义带着于谦进来书房之时，林存德站起来恭迎，嘴里面连忙说有失远迎，同时怪罪二哥，不提前来通知。
“我不让通报的，有什么好通报的，老夫可没有那么重要，随意一些！”于谦笑着摆手说道。
林存德连忙说道：“那可不行，到时候会有人说我失礼的，下次记得要提前来告知我，不管如何，我是需要出门迎接的！”后面那句话，是对林存义说道。
“好！”林存义笑着点头，接着便出去了。
书房内，就是剩下朱骥和于谦。
“来，喝茶！”林存德说着给于谦端着小茶杯过去。
“嗯，这次去天津卫回来，没想到，京城发生这么的事情，孙家说倒了就倒了，陛下交于刑部处理，此举高明啊！”于谦说话的同时，就一直盯着林存德看着。
“嗯，我也听我二哥说了，昨日我二哥回来还兴冲冲的呢，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林存德笑着说道，也不顺着于谦的话题说。
于谦看他没接话，笑了一下，道：“存德，那你分析，为何陛下会让刑部去办，而不是让锦衣卫去办！”说着还看着朱骥：“你也跟着分析分析！”
林存德马上一脸吃惊的看着于谦，道：“朝堂之事，陛下之意，岂是我等敢揣摩的？”
“你小子，不老实！”于谦听到了，笑着指着林存德说道。
“这个，尚书大人可是冤枉我了！”林存德连忙讪笑的抱怨着。
“老夫的感觉不会错的，且，此事，背后定有你的影子，包括陈循他们弹劾孙家，也是因为他们来了你府中之后，才来和我商量，我也答应了，不过，我马上前往天津卫了，后面的事情，老夫就没有参与！你敢说你不知道？”于谦笑着指着林存德问着。
朱骥则是很吃惊，他还不知道陈循来过林存德府邸，这两日他休假，所以锦衣卫那边也没有去，若是去了，看了那些记录，朱骥是能知道这个消息的。
“是来过，但是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啊！”林存德点头承认，但是继续狡辩说道，有些事情，林存德是真不敢让人知道，毕竟，一旦消息传出去，对自己可是非常不利的。
自己只是一个丁忧在家的七品官员，虽然受到陛下器重，可，大明朝文官的势力非常强大的，他们连皇帝都敢弄死，更何况自己。
“嗯，那老夫且相信吧，你帮着分析分析，为何陛下英明，交于刑部去处理？”于谦也不去林存德争辩，自己心中认定了，就是他。
“这，我知道的消息不多！”林存德还是不想去说，所谓言多必失，万一什么地方自己没有考虑到，被于谦抓住了把柄，到时候被于谦追问，自己该如何回答？
“那你先说说吧！”于谦就看着朱骥说道。
“嗯，可能是陛下要平衡锦衣卫和文臣的关系，我们锦衣卫，可是专门抓人的，文臣一直希望限制的我们的权力，这次，陛下让刑部去办，估计有这层意思！”朱骥开口说道，昨日他回家后，也细细考虑过这件事。
于谦点了点头，他也如此认为，陛下有这层意思，但是不够。
“另外，就是，这件事是内阁那边牵头弹劾的，若是交给锦衣卫处理，恐怕会引起文臣的反对，还不如就交于他们去办！”朱骥继续说道。
于谦再次点头。
“其他的，我也就想不到了！”朱骥看于谦还想要听，朱骥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讪笑的说道。
于谦就看着林存德。
林存德没办法，只能试着说说，朱祁钰的目的自己当然清楚，主意还是自己出的，可是，又不能完整的说出来，只能挑拣不重要的说：“我同意尚德兄说的，估计陛下有这层意思，另外我猜测陛下也不想引起百姓的猜测，若是交给刑部处理，百姓那边也无话可说！”
“哈哈！”于谦听到林存德这样说，笑了起来，接着指着林存德说道：“百姓那边无话可说，应该说是那些官员无话可说吧？你是想要说，陛下交给刑部，刑部不管如何处理，那些文臣，读书人，都不敢也不会多言，你还说你不知道！”
“我就是猜测！”林存德马上一脸郁闷的说道。
于谦也不去追问林存德了，而是继续问道：“那你们说，此案，要办到什么程度呢？”
“这，要看刑部那边审查的结果吧？”林存德装着不懂的问道。
“按照刑部审查的结果，孙家满门抄斩都可以！”于谦盯着林存德，微笑的说道。
“这，那我就不知道了！”林存德也是摸着前额，为难的说道。
“这是陛下对文臣的一个考验，之前处不处理孙家，是让陛下为难，如今，处理到何种程度，是内阁，刑部和大理寺为难了，先不说陛下要的结果，就说，太后还在后宫，如是处罚严重了，那如何维护太后的威严，如果处理轻了，那刑部的官员，可是失职了，都察院的御史，可是会弹劾的！
陛下把这个难题，甩给了刑部这边，实在是英明，若是交给锦衣卫去处理，不管是什么结果，文臣定会反对，定会有非议，可，如今全部解决了！”于谦看着林存德他们分析道。
林存德和朱骥点了点头，尤其是林存德，一脸佩服的看着于谦。
于谦看他这样，瞪了林存德一眼，道：“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林存德立刻强调说道。
于谦摆了摆手，不想和林存德争辩，而是继续道：“诶，这次搞不好，文臣当中，有很多人要倒霉！”
林存德一听，内心也开始琢磨了，为何有很多文臣要倒霉，自己当初和朱祁钰讨论，可没有讨论这件事的。
“若是办的不好，御史弹劾，若是办的太苛刻了，之前支持太上皇，支持孙太后的人，也会弹劾，到时候，那些大臣稍有不慎，就可能要被查！陛下此招，可是引起文臣内斗了！”于谦摸着胡须，皱眉担心的说道。
“这？”林存德吃惊的看着于谦，这个他还真没有想过，不过，哪天和陛下说说，让陛下去引导一下。
“行了，不说这些了，说说现在老夫手中的事情吧，老夫这次去调查，触目惊心，你帮着老夫分析分析！”于谦也不想去讨论这件事了，而是想要解决自己眼前的难题。
孙家的事情，自己去了解了，也猜到了陛下的一些意图。
不过他还没有想到，朱祁钰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考察那些文臣，到底是不是真的效忠于自己，到底能不能把孙家的案件，办成一件铁案，用这件事来和太上皇切割。
于谦聊了一会卫所的事情，府中饭菜便好了，林存德便招呼着于谦去吃饭，吃完饭，继续聊着卫所的事情，林存德也通过于谦，了解下面卫所的情况。
很晚于谦和朱骥才回去。
而林存德坐在书房，陷入沉思。
第128章 徐显勇来访
林存德坐在那里沉思，想着今日于谦说的话，可以利用那些文臣内斗，若是如此，朱祁钰就可以掌握主动权了。
这点很重要，若是文臣铁板一块，那么朱祁钰想要下手都没有机会。
此事还是需要仔细考虑考虑。
接下来的二十来天，林存德都是无事在家中看书，要么就是前往军营那边，看五军营的训练。
如今五军营已经开始纪律和思想教育，而且模拟实战的训练也展开。
针对敌人的攻城战，马战，遭遇袭击战等等，战场上可能遇到的情况，都要演习训练。
为此，林存德和军中的那些将军，一起讨论着敌人可能采取的战术，商量着如何破敌等等，甚至为了锻炼将士们的能力，不断的加强敌人的能力来考验指挥官和将士们的应战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