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华 第82节
“嗯，见过徐佥事！”于谦也拱手回礼着。
“来，坐，正好一起聊聊天，下官府上难得这么热闹！”林存德也是笑着坐在主位，开始泡茶。
“于尚书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坐了？”徐显忠也是随口这么一问，同时也好奇。
于谦此人多聪明啊，正愁没办法和徐显忠搭话呢，且现在在林存德这边，如果林存德帮着说几句，兴许还有不一样的局面，于是叹气，一脸无奈道：“老夫来此问计的，徐佥事估计也知晓，如今老夫在整顿中军都督府下辖都司和卫所，老夫只是审查了河南都司所领卫所，奈何，不论是文臣武将，皆来求情，让老夫无法推进下去！”
徐显忠一听，也是皱眉，整顿卫所，此事汪瑛找自己谈过，如今，定国公府邸，能顶事的就是自己，而英国公府邸能顶事的是张輗，汪瑛都找自己这些人谈过。
自己也是支持的，下面的那些卫所，确实是有点不像话，按理说，每个兵丁，都有五十亩地的，且需要纳粮，可很多百户，千户，如今已经把那些土地全部收归他们自己所有，兵丁变成佃户。‘
关键是，很多卫所，虽然在籍的兵丁满额，可是长期未训练，只是种地，有的地方，甚至整个千户所，没有一个兵丁了，上级来检查只是，就雇佣人来充当士兵，等检查走了一会，千户所还是空无一人！
五军都督府对于下面的情况是清楚的，一开始不想让于谦整顿，还是汪瑛提醒了他们，需要壮士断腕，还不如交于文臣去处理，反正五军都督府还是控制军队训练和驻扎。
“是有点不像话！”徐显勇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
“诶，所以老夫还是要请你们支持才是！”于谦听徐显勇如此说，连忙拱手说道。
“我们很支持了，武将这边有人求情吗？”徐显勇皱眉，看着于谦问道。
于谦苦笑以对。
第130章 茅塞顿开
于谦对于你徐显勇的话，苦笑以对。
“还真有说情的？”徐显勇吃惊的问道。
林存德在旁边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没人说情？朝堂文臣武将，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否则，下面的那些千户，百户，敢如此大胆？再说了，那些掠夺的土地所产生的收益，岂是一个人所能独享的？都是分出去了！”
徐显勇看了一眼林存德，再看了一眼于谦。
“老夫现在毫无计策，太难了，别说整顿全国，就是整顿一个千户所，都很难，那些千户上面还有指挥使，指挥使上面还有人，一条线！且，指挥使有认识许多官员，上面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所以老夫现在也是非常难办！”于谦坐在那里，苦笑的说着。
林存德此刻泡好茶，开始给他们倒茶。
汪智此刻非常好奇，想要听听，于谦过来和自己姐夫说什么，也长长见识。
“那就一个一个整，下决心整顿！”徐显勇端着茶杯，轻笑了一下说道，不敢说太多。
“是一个一个整，可那样，需要整顿到猴年马月去？”于谦盯着徐显勇问道，他希望获得徐显勇的支持。
可徐显勇不接话，他也有很多部下，而且也需要部下的支持，总不能对那些部下，全部不管吧，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带领军队？谁还会服自己。
于谦一看徐显勇不说话，心里也明白，徐显勇其实是知道自己在下面做的那些事情的，且很多人估计也找过徐显勇。
于是于谦就看着林存德，希望林存德能说说。
林存德笑了一下，道：“很简单啊，让陛下召集那些高级的将军，商讨对策，划定界限，不许求情，且，若是那些千户，百户主动配合，那么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考核定为下等，若以后再犯，则革除军籍，不准世袭军职！”
“这！”徐显勇此刻震惊的看着林存德。
于谦则是两眼放光，他没有想到，林存德居然直接说出来了，还是当做徐显勇的面说出来了。
“军队不整顿，早晚要出大事情，边军经常作战，伤亡重大，边军的将领最苦，也最没钱，可，中原和南方很多地方，若无战事，那些指挥使，千户，百户，富的不行，且世代世袭，何来公平可言？长此以往，边军将领岂能服气？我听闻，宁夏到朔州时常有瓦剌寇边？”林存德看着于谦问道。
于谦点了点头，不知道林存德要说什么。
“对于那些不愿意整顿，还找人说情的，调兵前往宁夏到朔州一带布防，兵部准备粮草，就让他们去，那些连士兵都凑不齐的人，我看他们怎么办？且，若未按时抵达，从指挥使，到千户，一律革除军职军籍，抄没家产！所得田地，按照卫所所辖军籍，重新分配！”林存德坐在那里，轻笑说道。
“啊？不不不，林都事，这样可不行！”徐显勇很吃惊，连忙摆手说道。
“怎么不行？”林存德一听，装着不动的看着徐显勇问道。
“这这这！”徐显勇此刻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想到了兵部出粮草，于是说道：“这样兵部可是需要准备大量粮草的！”
“这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一旦那些人确有腐败行为，那么，抄家所得，绝对要超过所需粮草的费用，另外，我要是记得没错，卫所纳粮，无需押解到国库来，只需留在卫所库房，作为军粮所用，开拔之资，本不需要兵部划拨，只是需要长期在边境驻军，兵部才提供粮草，可对？”林存德说着看着于谦问道。
“对！”于谦连忙点头，接着道：“存德，伱这个主意好啊！老夫等会就去面见陛下，同时和内阁大臣们商议！”
“这，不行，不行，林都事，这样可不行的，会引起兵变的！”徐显勇连忙对着林存德摆手说道，如此一来，很多千户所甚至很多卫所，都需要从上撸到下！
“兵变？不存在的，很多千户都没有兵了，何来兵变？”林存德笑着反问道。
徐显勇此刻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存德。
“到时候就是从那些手上没几个兵的千户开始着手，当然，如果他们主动承认错误，还是会给他们机会的，若是顽固不灵，那就不客气了，该收拾还是要收拾的，要不然我大明的军队，说是有这么多军队，可真正能拉出来作战的，也只是那些边军，边境一旦被破，敌人就可以长驱直入，这次北京保卫战不就是如此吗？”林存德继续开口说道。
林存德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吓唬徐显勇，让他知晓，军队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的时候了，且，军中高层和底层士兵的利益，朝堂会保证，但是对于中层以及那些腐朽的千户，百户，那是一定有收拾的。
而于谦对于林存德如此说，也是不理解，为何林存德会当着徐显勇的面说出来。
“话是如此，但是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必生祸端！”徐显勇担心的看着于谦说道，不希望于谦采取林存德的建议。
于谦没有回答，而是在想着，这样做的可行性。
“徐佥事，此事啊，还需要武勋们认认真真的考虑清楚，是追求短期利益还是追求长期利益！”林存德笑着看着徐显勇问道。
“此话何解？”徐显勇盯着林存德问道，对于林存德刚刚所说的那些办法，徐显勇很不满，但是也不好发作。
“短期利益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个时候大家都赚钱了，然后，若是瓦剌再次攻破边境，大军压境，我大明军队抵挡不住，大明只能依托长江黄河防线来挡住瓦剌的军队，到时候，整个黄河长江以北的那些千户，百户，他们的利益还有么？诸位武勋的利益还有了么？
长期的利益就是，整顿军队，让军队保持强大的战斗力，甚至说，有朝一日，出兵漠北，攻城略地，按军功，封侯拜相，青史留名！这就是长期利益！
诸位武勋都是大明顶级的勋贵，可以说，大明若是强盛，武勋的日子非常好过，世代相传，若是大明再来一次北京保卫战，那日子，可就难过了！”林存德看着徐显勇淡淡的说道。
徐显勇此刻也是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军队现在的情况如何，他是知晓的，整个大明，军队当中最少有三成，已经荒废了训练，拉出来根本就不能打仗。且还有扩大的趋势，尤其是南方，常年未有战争，加上南方经济好，很多千户，百户完全不管军队了！
但是徐显勇还是不希望兵部参与过多，尤其是开除军职，这点让徐显勇难以接受。
“另外，于尚书，你们需要宣传出去，整顿军队，是为了给士兵争取利益，拿回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农田！”林存德看着于谦说道。
于谦一听，就看着林存德，这个办法他还没有用过。
“你若不让下面的士兵知晓整顿是怎么回事？如何整顿？到时候那些千户随便一哄骗那些士兵，那些士兵可能就会乱起来！这些土地，本来就是他们的，是朝堂为了养他们的！所以，到一处，便需要张贴告示，让那些兵户们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林存德继续给于谦解释道。
“有道理！有道理！”于谦摸着胡须，想着为何自己下面摸排之时，阻碍这么大，就是因为很多士兵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都会帮着千户，百户隐瞒。
“诶！”徐显勇听到林存德还在给于谦出主意，也只能叹气。
心里想着，今天晚上，需要和那些在京的武勋们商讨一番，可不能任着林存德和于谦胡来！
而林存德要的就是这样，军队整顿，目的是要让朱祁钰完全控制军权，而不是让那些武勋和朱祁钰离心离德。
朱祁钰干不了这件事，汪瑛也干不了这件事，只能自己来干。
至于自己刚刚说的那些办法，目的也是希望引出京城的那些真正掌握军队的人，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支持整顿。
朱祁钰也会从边军当中，选出那些优秀的基层将领，比如百户调动到内地当千户，千户到地方担任指挥使等等，通过这一系列的操作，彻底控制军队。
当然，这一切需要武勋们的支持，要让他们看到，这样做是对他们有利的。
不过，现在林存德还没有和徐显勇说真正有利的事情，有于谦在这里，不能说。
而为了防备文臣插手到军队去，林存德这边其实也有办法的，于谦想要真正启动整顿，没有获得武勋们的完全支持，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些可以谈，林存德也相信，于谦会答应的。
而于谦此刻满意的摸着胡须，对着林存德微笑道：“不得不说，还是你有办法，老夫之前还是墨守成规的去整顿，怪不得没有效果，也毫无进展！”
徐显勇听到于谦如此说，更加郁闷的看着林存德，林存德可是汪瑛的女婿啊，怎么能够帮外人呢？
徐显勇有点想不通。
第131章 举步维艰
徐显勇很想不通，为何林存德会帮着于谦。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多问，此事，自己需要抓紧时间前往其他勋贵家中，商议此事。
“来，喝茶！难得有两位大人来我府邸！”林存德笑着招呼着他们两人喝茶。‘
于谦此刻抚着胡须看着林存德问道：“可愿意到兵部来，你若点头，老夫便去找陛下去！”
“不了，不了！”林存德连忙摆手，开玩笑，去兵部干嘛？于是笑着继续道：“我如今丁忧在家，在何处都没有用，主要还是需要在家中读书。”
“对，对，在家中读书即可！”徐显勇连忙点头说道，可不敢让林存德去兵部，况且，林存德在五军营那边训练军队，徐显勇是知道的，非常有成效，现在汪瑛也在三千营和神机营督训，让这两个营也按照林存德写的训练方法训练，为此，中军都督府的那些人，对于林存德可是非常信任和器重的。
虽然自己此刻对林存德是有点不满，但是自己也不人否认林存德的练兵的能力，这点，在勋贵之间是已经公认的，大家也谈过此事。
“嗯，也好，不过，你在中军都督府屈才了！”于谦看到连徐显勇都不同意，连忙说道。
“什么屈才不屈才的，我哪有什么才能，只是一书生尔！”林存德笑着摆手说着，说完了，端着茶杯喝茶，他们两人也是如此，接着林存德给他们倒茶。
徐显勇感觉于谦若是按照林存德这样弄，估计武将这边很多人会倒霉，于是开口说道：“于尚书，整顿之事，还是勿操之过急，军中无小事，还是需要调查清楚了，再动手，虽然那些人到处找人，但是，我相信，一旦他们真的犯错误了，找谁也没有用！”
于谦点了点头，不多言，这话，谁信？
徐显勇想要离开，可，于谦在这里，他又不放心，他怕林存德再给于谦出什么主意，到时候就更麻烦，心里也打定主意，于谦不走，自己也不走，熬也要熬到于谦走。
而于谦其实是希望徐显勇能够快点离开的，自己还要其他的事情要问林存德，但是徐显勇完全没有走的意思。
倒是汪智无聊了，看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现在都想要离开了。
林存德则是瞪了汪智一眼，汪智便不敢动了，只能老实的喝茶。
差不多一个时辰以后，两人都知道对方的意图，知道今日是没有办法谈了，于谦先站起来起身告辞，徐显勇看到了于谦要走，自己也站起来告辞。
汪智一看他们要走，自己也开心，也准备要走，林存德则是对着汪智说道：“你等会，我这边做了一些东西，等会伱带回去给你二姐！”
“哦，好，我二姐要是知道你给她准备了东西，肯定高兴！”汪智一听，开心的说道。
林存德点了点头，然后去送于谦和徐显勇，于谦上马车之前，还对林存德说，过几日再来拜访，徐显勇一听，也说过几日也来拜访。
林存德只能说欢迎，目送他们上了马车，马车启动了。’
林存德才带着汪智往府邸内走去，汪智在后面跟着林存德，笑着问道：“姐夫，你给我姐准备了什么东西啊？”
“诶，哪有准备东西？是有事情让你去办，他们刚刚在这里，我不好意思说，你姐的东西，我现在还在准备呢！”林存德无奈的看着汪智说道。
“啊，哦！姐夫，你说，让我去干嘛？”汪智一听，有点吃惊，不过还是很快跟上。
林存德径直往书房走去，到了书房，林存德让汪智磨墨。
汪智立刻给砚台加水，开始磨墨，林存德则是坐在那里，细细的考虑此事。
等汪智磨好后，林存德提笔便开始写，洋洋洒洒写了四张纸，然后装在信封当中，密封好，递给了汪智：“你立刻去皇宫一趟，把信件给陛下，同时在那边等陛下的回信，陛下写好了信，你就拿回来！”
“我去皇宫啊？”汪智一听要去皇宫，很郁闷，他可不想去，主要是怕碰到大姐！
“放心，没事，就是送信的，陛下这下可没有时间管你！”林存德知道汪智不想去，每次去，皇后娘娘都会问他学业。
“真的？你莫骗我，昨日，皇后娘娘还托人带话出来，让我有空就去皇宫一趟，大姐要考较我，吓得我，家里都不敢待了！”汪智怀疑的看着林存德问道。
“就一会的事，皇后娘娘又不在乾清宫，快去，此事极其重要！若是办成了，陛下也会算你一份功劳的！”林存德笑着哄着汪智说道，这小子现在确实是有点玩脱了，汪瑛现在想要找他的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