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风华 第86节

　　“来，都坐！”林存德招呼他们坐下，石亨就坐在林存德对面，汪瑛坐在林存德旁边，其他的人，分开坐。

　　林存德开始放茶叶，准备泡茶。

　　但是石亨忍不住，先开口说道：“昨日听徐佥事说，你给于谦出了不少主意，专门整顿下面卫所，还说要提前给下面的士兵宣告，让他们知晓朝堂整顿，是为了他们，可有此事？”

　　“是，有！”林存德微笑的点头，手还是没有停。

　　“一派胡言，黄口小儿，岂能知道军中之事？还瞎出主意？你以为是你是谁？卧龙么？”石亨立刻训斥着林存德，汪瑛脸色马上变了。

　　而林存德抬头看就石亨一眼，他居然骂自己？行，第一次，忍着，继续泡茶。

　　“放肆！”石亨看林存德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还是继续泡茶，很愤怒，对方居然敢轻视自己。

　　林存德还是淡淡的抬起头，眯着眼看着石亨，淡淡道：“今日你是来发火的，还是来谈事的，若是发火，你随意，若是谈事，那就稍安勿躁，若是感觉我不够格，你可以回去，最多三个月，我能让文臣彻底掌控军队，以后你们只是文臣的附庸，信不信？”

　　“你！”石亨听后，愤怒的站起来，指着林存德。

　　“武清候，坐下，坐下说！”此刻坐在他旁边的徐显勇和成安候郭晟，马上拉住了石亨。

　　“汪都督，这就是你满意的女婿？还不如嫁给我侄儿呢！”石亨此刻把目光，看向汪瑛。

　　“老夫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别人怕你武清候，老夫可不怕你！你别以为你仗着有功劳，就在这里对老夫指手画脚，你还不够格！”汪瑛的急脾气也上来了，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训斥自己的女婿，他以为他是谁？

　　自己女婿，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器重，他石亨，一个战将而已，从京师保卫战之后，更是狂妄的不行，把很多人都不放在眼里。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张輗坐在那里淡淡的说道。

　　张輗代表的是英国公，英国公一脉，在军中可是威望十足，石亨不敢不给面子，若是他敢得罪英国公一脉的人，他估计连军队都指挥不动。

　　石亨只能再次对着汪瑛冷哼了一声，这一声让林存德很不爽！

　　“就你，早晚要出大事情，若不改，轻则杀头，重则满门抄斩！”林存德指着石亨，冷冷的说道。

　　“你放肆，你还敢咒老夫，谁给你的胆子！”石亨听到了林存德的话，气愤的站起来，指着林存德训斥道。

　　“我咒你？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历史上前车之鉴不知道有多少？你的本事还能超过蓝玉，韩信不成？你还没有这个本事！”林存德猛的站起来，一脸严肃，愤怒的指着石亨说道。

　　自己本来想要和他们好好谈谈的，但是有石亨在，今日可能都没有办法谈。

　　石亨此人，用现代的话来说，浑身长满反骨。此人要么收服，要么整死。否则，必为大患，历史也证明了这点。

　　“你找死！”石亨甩开了徐显勇和张輗，一把抽出了自己的长刀，这个时候，汪瑛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而徐显勇和张輗两人马上冲过去抱住石亨。

　　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林存德速度也快，从茶桌下面拿出了一把已经上弦的弩，三角箭头锋利的寒光，直指石亨。

　　石亨也愣住了，其他人全部愣在当场。

　　林存德此刻阴沉着脸，目光坚毅的盯着石亨道：“你快我快，试试？”

　　石亨是真没有想到，林存德在茶桌下面居然藏着武器，且，这种武器，自己从未见过，像弩，可又不像。

　　“快放下刀！”徐显勇趁着石亨发愣的瞬间，夺掉了石亨的刀，反手就交给了后面的忻城伯赵荣，赵荣拿住了长刀，往后面退了两步。

　　林存德看石亨没刀了，举起现代弩，对着天板，一扣扳机，铎~的一声，弩箭没入木板最少一指深，这一动静，也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吓了一跳。

　　此人他们也发现，眼前这少年，不简单，如此年少，却如此沉着冷静，该出手绝不含糊。

　　“坐！”林存德把现代弩往旁边一扔，居然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輗和徐显勇此刻对林存德也是刮目相看，连石亨都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石亨是冲动，可不傻，也不是没脑子。

　　“昨日，我就是故意说给徐佥事说的，目的就是引你们过来，希望大家能够坐下来，商量出对策出来，若能谈，那就谈，若不谈，于谦整顿军队之事，我就不管了，到时候于谦如何收拾你们，也与我无关！

　　从年后到现在，我一直在稳住于谦，不希望于谦扩大整顿，这才把整顿的范围缩小在中军都督府下辖的卫所，这样诸位也能够同心协力，顶住文臣的施压，若大家认为小子不够格，那就请喝茶，来小子府上，茶水还是有喝的。

　　还有武清候，你我没有矛盾，我不知道武清候为何一来就辱骂我？若因为昨日我和徐佥事所说，让你不快，那，武清候，你，真没有资格骂我！

　　若没有我，京师三营不可能继续归属于五军都督府，且，诸位更加不可能如此轻松，只是训练军队即可，京师保卫战之后，文臣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对武将动手，若不是我，现如今，你们该睡不着觉了！”林存德坐下来，继续开始泡茶。

　　就这份定力，让那些勋贵很佩服。

　　而林存德心中确实不怕，从那次杀过那些刺客后，林存德发现自己的心态变了。

　　“哼！”石亨冷哼了一声。

　　旁边汪瑛此刻也是愤怒的开口道：“我贤侄还真没有胡说，确实是他的功劳，老夫亲自参与过。户部和兵部联合起来，给陛下施压，要兵部监管京师三营，且，将京师三营分为十二营，若陛下不答应，那么京师的护卫部队，不可能建设的起来，此事，徐佥事，张都督该清楚才是，你石亨，也该清楚！”

第137章 吃人不吐骨头

　　汪瑛说之前京师三营的事情，徐显勇和张輗应该清楚，这些事情，都和林存德有关。

　　石亨此刻也不说话，他知道和汪瑛有关，但是不知道和林存德有关。

　　其实徐显勇和张輗也不知道这和林存德有关。

　　于是张輗忍不住盯着林存德问道：“此事和你有关？”

　　还没有等林存德回答，汪瑛先开口说道：“当然有关，那时候，兵部卡着不给钱，逼着陛下同时让兵部监管，陛下就一直没动，后面我贤侄问我，京师三营一年军费需要多少，我说差不多需要一百万两左右。

　　贤侄说，无妨，香皂工坊估计是够的，建议陛下，从内库出钱，陛下有点拿不准，但是那个时候香皂和肥皂卖的非常好，老夫前往皇宫，和陛下说，绝对够。陛下这才决定，重建京师三营，尊祖制，隶属五军都督府，兵部和户部都说没钱，陛下说从内库出，此事才这么定下来！”

　　汪瑛说完，大家也都看着林存德，背后有林存德的影子，是他们不清楚的。

　　“若如此，嗯，你刚刚说，目的是引我们过来谈，为何这么说，你可知道，昨日伱和于谦说的那些，对于我们来说，影响有多大？”张輗看着林存德问道，不过语气也是缓和了许多。

　　徐显勇和其他人，包括石亨，都看着林存德。

　　“嗯，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要问问诸位，你们认为，卫所要不要整顿？诸位军中宿将，深知军中之事，此事，大家需要给我一个回答，抛开其中的利益，就站在大明的角度，还有诸位勋贵的立场，该不该整顿？先不考虑谁来整顿！”林存德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说道。

　　同时林存德已经在把茶水从茶壶倒入公道杯。

　　张輗和徐显勇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和其他人看了一眼，最后，大家也都看着石亨。

　　石亨站在那里，冷声道：“该整顿，但是不该兵部来整顿，该我们自己整顿！”

　　“好，这话说的好，该整顿，不该兵部来整顿，可我问问大家，若你们自己整顿，我想问问，到底能不能整顿出来，且，内阁，兵部和其他文臣，会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就算他们同意了，那么，文臣们接下来会从何处继续给你们施压？

　　你们自己整顿，下面将士全部怪罪于你们，若文臣从中挑拨，到时候军中还不知会爆出何等大事情出来。到时候，下面的那些军官对大家不满，文臣也在给大家施压，而大家要忙着整顿军队，我想想问问，你们谁能够顶住文臣的压力，诸位，谁？”林存德坐在那里，抬头看着那些勋贵们问道。

　　他们此刻脸色大变，这点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徐显勇此刻有点心虚道：“我们都已经整顿了，文臣还不放过？”

　　“他们为何要放过，他们本来就想要插手进去，可大家不让兵部整顿，那他们只能从其他的地方想办法！而且，下面的将士到时候对你们不满，会不会弹劾诸位，会不会把诸位一些事情，暴露出来，到时候都察院盯着不放，文臣盯着不放，诸位还想有好日子过？”林存德继续盯着徐显勇质问道。

　　徐显勇此刻脸色阴沉，都历经好几代了，谁敢说谁家是干净的，就连刚刚封侯的石亨，都不敢说自己是干净的，谁还没吃过带血的馒头？

　　“可于谦他们现在整顿，对我们也非常不利！”张輗看着林存德问道。

　　“可这种不利，是大家可控的，是让文臣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整顿上面，且，若诸位同心协力，才能顶住文臣的压力，如今，英国公张辅战死，成国公也战死，军中还有谁能站出来顶事？武清候，你能顶得住吗？你有这等手段吗？”林存德说着看着石亨。

　　石亨摇了摇头，道：“老夫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吃人不吐骨头！”

　　“嗯，有道理！”张輗此刻也点头说道。

　　“世伯，武清候，坐吧，喝茶，闲聊也不错，我一直想要见你们，可我地位低，若是相邀，估计诸位也认为小子狂妄，所以没办法出此下策，昨日和于谦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但是背后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或者说目的，我没有说，就是想要等诸位来了，一起商讨！”林存德说着开始招呼着汪瑛和石亨坐下。

　　要不说林存德内心都感到庆幸，这个未来的岳父，那是真的维护自己，石亨不坐下，他也不坐下，他就担心石亨突然对自己发难，如此照顾自己的未来岳父，还能说啥了？

　　“嗯，老夫向你道歉！老夫刚刚冲动了，且，小瞧你了！”石亨突然对着林存德拱手道歉。

　　林存德此时也有些意外，于是站起来，拱手对着石亨说道：“武清候言重了，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私仇，且，对于武清候，我也是极为尊重的，另外，也替武清候你担心，因为，若武清候还是这般冲动，兴许，不用两年，武清候就有可能满门抄斩，我不是危言耸听，文臣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石亨一听林存德如此说，也愣住了。

　　“言重了吧？”张輗也很吃惊，不明白林存德为何如此说，都已经说开了，还要这样说石亨，若不是林存德不懂事，那就是林存德看出来什么了。

　　“可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晓的？”赵荣心中一动，也对着林存德问了起来。

　　“还请明示！”石亨此刻也转过弯来了。

　　林存德此人，不像是口出狂言之人，是真有点本事的。

　　“我世伯现在就在被人算计！小智，被人故意带往青楼，小智还算懂事，只是前往听曲，当然，这是小事情，可，若这样的事情再来几次，我世伯估计很难再领五军营。文臣一直在布局，如今在京城，风头正盛的，无非是我世伯和武清候，我世伯被人算计，难道你武清候就没有被人算计？

　　若武清候被人拉下马，诸位，你们试想一番，谁还能站在前面顶住文臣的施加的压力，陛下也难，陛下希望大家能够精诚合作，遵纪守法，可若你们真的被文臣抓住了把柄，你们让陛下怎么办？杀还是不杀？即便陛下能顶住文臣的压力，不杀，那也肯定不能在京中担任武职了，到时候，谁来顶住那些文臣？

　　诸位，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朝堂，为了大明的军队考虑吧？你们都说有很多部下，他们也都靠着大家的！可大家嘴上说说，但是没有行动，能行？

　　武清候，你侄儿我可是听说了，在军中，是一员猛将，可，在京城也没少惹事，如今这些事情，估计都被记录在案，就等着积攒的差不多了，对你发动雷霆一击，到时候你不死都要脱层皮！”林存德站在那里，冷笑的看着石亨说道。

　　而石亨，此刻感觉后背发凉，这些事情，若没人说，他不会往这方面想，可林存德说了，石亨细想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也害怕，不单单他侄儿嚣张的不行，就是他的两个儿子，如今在京城好像也做了坏事了，而且，貌似，都是和文臣的子弟去干的。

　　“改改你那个冲动的性子，你侄儿和你儿子，可是没少干坏事，估计现在都察院那边，都有可能准备弹劾你了！”张輗立刻抬头，对着石亨不满的说道。

　　“是要改改，你这样可不行！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徐显勇也点了点头说道。

　　“多谢提醒，林存德，老夫欠你一人情，刚刚老夫不对，小看了你，你这茶什么时候泡好？泡好了，老夫以茶代酒，给你道歉！”石亨此刻猛的一抱拳，对着林存德你严肃的说道。

　　“那倒不必如此，只是希望武清候能清醒，我与你，无怨无仇！都是想要整顿好军队，看能否再建功立业！”林存德微笑的说道，接着对着石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也坐下来，道：“倒是耽误泡茶了，请勿怪！”

　　“无妨，不着急，今日有时间！”张輗看着林存德笑着说着。

　　“是，有时间，大不了今日中午就在你府中吃饭，可行？”徐显勇此刻也笑着跟林存德开起了玩笑。

　　“可以，不过不能饮酒，咱还是要讲点规矩，正事要紧！”石亨居然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菜不敢说多好，但是饭肯定管饱！”林存德也笑着开起了玩笑。

　　说着林存德开始把泡好的茶水，倒入到公道杯当中，然后拿着公道杯，给他们倒茶。

　　张輗看到了林存德给他们倒茶，也就先不说话，等林存德把茶水全部倒好了，端到他们面前后，张輗笑着看着林存德问道：“你既然想要让我们一起过来，今日我们来了，你就说说你的想法，也好让我们知晓。

　　不过，老夫还是承认，你小子脑子好使，若是今日不来，我们还不知道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老夫代表军中的那些将领，先在这里给你道一声感谢，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或者这些人帮忙的，开口便是！”

　　说着张輗就站起来给林存德拱手，吓得林存德连忙站起来回礼，嘴里面也说着不敢，但是汪瑛很开心，自己的女婿，那就是有本事的。

第138章 林存德的目的

　　张輗给林存德道谢，林存德站起来，连忙说不敢。

　　张輗接着对着林存德坐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自己也坐下来，道：“存德，老夫喊你存德，可以吧？”

　　“那当然可以，那是晚辈的荣幸！”林存德连忙点头，看到张輗坐下来，自己也跟着坐下。

　　“说说吧，把你的想法，说说，老夫也听听，你放心，只要伱说的有道理，我们肯定支持的，现如今就如你所说，军中无人挑起大梁，太难了，对我们来说，太难了，老夫这段时间，觉也睡不好，幸好，京师三营没按照兵部的要求来重建，否则，老夫都无颜见各位将军！”张輗坐着，摸着胡须对着林存德说道。

　　“不敢，这次于谦整顿卫所，其实早就有打算的，且，京师解围后，文臣就有这个打算，还是当初诸位联手挡住了他们，让他们一时半会没办法下手，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文臣若是见无处下手，那么，他们就会对诸位下手了。

　　诸位细细琢磨一番，土木堡一战，我大明高级将领，可谓是损失惨重，军中声望高的将领，也全部阵亡，这是文臣乐意看的，所以，他们就迫不及待的准备伸手到军队当中，京师三营之事他们的开胃菜。

　　这一步，我们阻止了，让他们非常不满，所以现在，他们也把目光盯着整个大明卫所，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厉害，大明卫所有三成左右是有问题，尤其是南方少战之地，几乎都有各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