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国师，替咱大明算一卦 第142节

　　他不属于亚洲面孔。

　　这个人来自金帐汗国，是东欧那边的斯拉夫人。金帐汗国的领土，主要是咸海和里海北部的俄罗斯和东欧和中欧地区。

　　眼前之人，身上毛发众多，体型魁梧，完全和后世的战斗民族一个模样。

　　1223年，蒙古军队从中亚进入南俄顿河草原地区，1236年再度侵入，1240年占领基辅。

　　1243年在伏尔加河下游地区，建立金帐汗国，即钦察汗国。其版图西到多瑙河下游，东到今额尔齐斯河，南达高加索，北到今俄罗斯保加尔地区。

　　建都萨莱（今伏尔加河下游），成为当时蒙古帝国的四大汗国之一。

　　如今的金帐汗国，在东欧的统治，如日中天。

　　脱脱旁边的这个斯拉夫人，正是金帐汗国派来的使者。

　　元顺帝在北逃之后，就差人去金帐汗国求援。

　　这名使者，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派来上都，与元顺帝商谈援助的相关事宜。

　　如今，他也亲眼见证了长城内的汉人的战斗力，这元朝……真是灭的不冤。

　　这个斯拉夫人名叫亚科维奇，此时他看着那些明朝人，内心里也不由生出强烈的忌惮之意。

　　脱脱看着原野上的明军，叹息道：

　　“汉人……几乎是个不死不灭的种族，自秦以后，分分合合，始终霸占着中原最富裕之地，无论是匈奴，还是五胡乱华，亦或是突厥，还是女真人南下，亦或是我蒙古，都无法彻底打灭这个民族，她的生命力，实在太顽强了。”

　　亚科维奇沉默片刻，道：

　　“丞相大人，你对汉人的评价很高。”

　　这是亚科维奇的疑惑。

　　蒙古人，不是一向看不起南边的汉人吗？

　　怎么脱脱是完全不同的看法？

　　脱脱声音嘶哑，说道：

　　“这不是高评价，而是事实。”

　　“这个民族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凡是统治它的政权，都会认可自己也是华夏的一部分，前朝衰落之后，无论谁夺取了政权，都会宣布自己继承了前朝大统。”

　　“新的政权，绝不会说自己要重新建立一个独立于炎黄和儒家之外的政权。”

　　脱脱叹息道：

　　“简单来说，就是谁赢了，谁就是华夏政权，谁当了皇帝，那谁就是华夏人。”

　　“比如大唐的李世民，他其实有一半的胡人血统，但是得了天下之后，非要姓李，宣城自己是李姓的直系后裔，以此来巩固自己的政权。”

　　“元朝，是我们蒙古人建立，那朱元璋登基后，发布的第一道诏令，也是承认元朝皇帝是真命天子，是中华正统。”

　　“亚科维奇，你看看，连我们元朝都是这个待遇，你难道不为这个民族的包容性感到惊叹吗？”

　　脱脱指着原野上的战场，幽幽道：

　　“不管你是什么族，只要你入主中原，就是华夏人，你说，这么恐怖的包容性，你怎么灭？”

　　“做不到啊，真的做不到啊。”

　　脱脱连连摇头，这位头发灰白的老人，眼里既惊叹又嫉妒，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亚科维奇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

　　“为什么，他们非要承认自己是华夏人呢？为何不去重建一个华夏之外的民族国家？”

　　脱脱道：

　　“这片土地上，曾经出现过一个人，他叫秦始皇，他是华夏的第一个皇帝，统一华夏的时间，非常短暂，而且他建立的大秦帝国，比西边的亚历山大帝国还要短暂得多，但是……”

　　“他留下了特别珍贵的体制遗产，这位始皇帝，一扫六合之后，除了车同轨、书同文之外，还有一个独特的贡献，就是用了一块和氏璧，雕了一块传国玉玺.. ........”

　　“最开始的目的，是用它证明自己受命于天，但也间接地，给全华夏的诸侯们，确立了‘天下’这个概念。”

　　“汉高祖刘邦建立汉朝之后，玉玺在自己手中，他为了证明自己统一天下的合法性，再次把这个概念，也强调了几百年，全华夏的人都信了。”

　　“秦朝真是开了个好头啊，后面的皇帝，都严格遵守了这个制度上千年，形成了这个民族独特的传统。”

　　脱脱看向亚科维奇，平静道：

　　“你们所在的西方世界（这个时代没有欧洲的说法，统称西方），偏偏没有皇帝做过这种事，所以西方那里，最终也没有形成自己的传统。”

　　亚科维奇沉默良久，道：

　　“我们有血缘关系和宗教关系，它一样可以作为国家的核心凝聚力。”

　　脱脱摇了摇头，对亚科维奇的话，不以为然：

　　“这就是西方和东方最大的区别了。”

　　“你们以血缘和宗教维持所谓的‘一统’，但这东方，却是以文化来维持‘一统’，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到底谁好谁坏。”

　　“但是，我在东方世界生活了几十年，熟读汉人历史，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件事。”

　　“华夏，会短暂的衰落，但她几乎是永恒不灭的，从三皇五帝开始，秦始皇统一这片土地，至今都是如此，不死不灭。”

　　“自秦开始，别看华夏轮换了很多朝代，但骨子里，其实和秦没什么区别，用另一种方式来说，秦朝其实一直都没有灭，它只是换了身新皮，继续存在。”

　　“但亚历山大帝国呢？西方现在还承认这个帝国吗？不，没有，他们完全否定了这个帝国，从内到外，全部推翻，重新建立起一个新的政权。”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地区的凝聚力，比华夏这么强，他们不同省份之间，还有着属于自己的方言，放在西方，这妥妥就是两个不同的民族。”

　　“但诡异的是，放在华夏，他们就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华夏人，所以论凝聚民心，3.7这华夏的文化，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脱脱叹息道：

　　“如果一个国家内部的凝聚力和认可感不足，那早晚会分裂，金帐汗国也是如此，它完全依靠暴力镇压西方，根本学不来华夏这一套。”

　　亚科维奇沉默了。

　　他没有在中原生活过，对脱脱的话，难以深刻理解，不过他能看出，这个元朝丞相，很羡慕长城内那个国度的文化。

　　“亚科维奇啊，你看……”

　　脱脱突然指向东面的方向……

　　那是耿炳文刷领的右路军。

　　这一刻，蒙古的军队，仍旧占着人数上的优势，数十年来，脱脱从不是软弱的绵羊。

　　大多数时候他已经当惯了狮子，但即便在身处劣势的时刻，他也从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

　　午时将尽，蒙古的巨兽动了。

　　“好儿郎！随我冲阵，狼神庇佑……”一名蒙古将领拔剑，咆哮而起。

　　前、中、后三个方向上，明军的队伍一支一支的汹涌而来。

　　耿炳文挥舞长刀，浑身染血，陷阵而来：

　　“兄弟们，杀帖睦尔——”

　　呼喊之声汇成汹涌烈潮，各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轰碎在一起.

第141章 诡异的战场局势，前所未有的战场切割术

　　正午的阳光开始变得惨白耀眼。

　　上都城南门附近的鏖战，正一分一秒地变得更为激烈。

　　从清晨到正午，脱脱指挥着蒙古骑兵连续发起了六波大规模的冲击。

　　前两拨进攻相对平稳，算是对如今明军力量的试探，在得知战场状况不对的情况下，其后的四次大规模进攻，几乎如风暴如雷霆般的袭来。

　　根据战场上的感觉来说，明朝的大军当中，已经有上千人轮番上阵，参与到了进攻之中。

　　每一轮大小规模的进攻之间，只有些许的间隙，那是蒙古人的一个千人队，在遭受阻碍后退下去，下一个千人队冲上来的短暂时间。

　　呐喊与厮杀的声音远远传来。

　　阿腊从血泊之中爬了起来，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这片阵地上的进攻被杀退了。

　　其他几处阵地上作战仍在继续。

　　粘稠的鲜血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来，他伸手抹了抹，鼻间都是血腥的气息。

　　一旁的土地上，尸体堆积成片，有的是蒙古人的，有的是明军的。

　　但是，他看到一个明朝士兵倒在那儿，肚子被一刀劈开了，内脏流出来，黏黏腻腻的。

　　可是，这个明朝士兵还没死，他竟然还在试图爬起来，看到这一幕的阿腊，头皮瞬间发麻。

　　阿腊抹了一把脸上粘稠的血液。

　　无论在战场上厮杀多久的时间，人们都无法适应这样黏黏腻腻的感觉。

　　阿腊伸手抹了抹眼睛，然后因为被鲜血糊了眼，又用相对干净的右手衣袖擦28了擦。

　　耳边的声音和气息随后才变得真实起来，奔走的身影，寻找伤员的士兵，有人跑过来报告：

　　“……铁托战死了。”

　　“……贴哈战死，榆帖儿战死……”

　　阿腊脸色阴沉，平静道：

　　“继续打……”

　　阿腊平静地说了这句，随后走上一旁的小土包：“有伤的快些包扎，统计人数！明狗马上就要来了！看看你们身边走了的勇士！他们是替我们死的，我们要怎么报答他——”

　　他力气尽了，喊到最后一句，那一向安月費:?.""群8.!,:5766,,.344,"";2静冷漠的嗓音，甚至罕见的有几分沙哑。

　　战场在尸体与血泊中染成红色。

　　仍旧活着的人们，也大多变成了黏黏腻腻的红色。

　　人们经历再多，也很难适应这黏黏腻腻的触感。

　　只不过有些人会因为痛苦而吐出来。

　　有些人会选择将这样巨大的痛苦扔回施暴者的头上。

　　于是人们的身体里，又能多出几分厮杀的力量。

　　东面的蒙古阵前，先前在厮杀中变得混乱的一个千人队已经陆续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