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国师,替咱大明算一卦 第229节
“咱也恨不得去山西,咱留在京师里,寝食难安,若非咱是天子,咱现在已在灵丘了。”
“传旨,灵丘大灾,调拨京营骁骑五千人,至灵丘县左近,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进入灾区。”
“进入之前,需谨慎,万万不可因为贸然进入,反而使官军成为累赘,县里山路隔绝,没有足够的粮,这些人进去也是无用,只能作为接应了。”
说到这里,朱元璋却是叹了口气:
“再命内阁大学士宋濂为首,点选一些人,亲赴灵丘县,想办法入灾区吧。”
朱元璋此时可谓是心急如焚。
眼下什么都已顾不上了,朝廷虽也有命官赴灾区的先例,可一般都是朝中的侍郎或是都察院的科道御史,似今日这般的规格,却是罕见。
宋濂领了君命,倒是令不少人为他担心起来!
灵丘的情况还不明朗,这个时候贸然进去,极有可能发生许多不测的事。
不敢说九死一生,可也有性命之危。
宋濂倒还算淡然,他更忧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全问题,而是灵丘县到底如何了。
何况,依着现在的情势来看,若是对灵丘县的赈济不及时,匪患将会加剧。
灵丘县的隔壁就是北直隶,若是出现了数千上万的乱匪肆虐,这是何其可怕的事。
他深知自己的担子很重。
皇上让自己这个内阁大臣入灵丘县,也是情有可原,除了像自己这般的宰辅,又谁有本事能迅速稳住灾区的情势?
这满朝文武,宋濂也绝不是看轻谁。
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并不多。(cidh)
宋濂也没有犹豫,时间紧迫,次日便立即带着人出发了,浩浩荡荡的人马,走得极快。
一行人沿着崎岖山路,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已进入了灵丘县内。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支自紫金而来的运粮队伍。
这就轻松许多了,宋濂想打听一下山里的情况。
不过这支粮队的民夫也是初来乍到,只有一个带队的人,说了些只言片语。
在问及山贼的情况时,那人却是疑惑道:
“没听说过有什么贼啊。”
“……”宋濂觉得跟这种人,没有沟通的必要了,什么有用的情报都得不到,还聊个什么。
于是一群人继续翻山越岭。
半途上看着许多村落直接被移为了平地,这触目惊心的惨景,令他们心里不免发寒。
一群朝廷命官们进入了山区,也乘不得轿子。
一个个的叫苦连天。
这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啊。
可他们还是继续坚持,必须走下去。
宋濂想停留,又担心有贼人。
他是内阁大臣,此番匆忙进灾区,实在是狼狈。
许多仪仗沿途都舍弃了。
本来有开道的铜锣,钦命的牌子,八抬大轿……
可现在回头一看,身后全是一群在泥地里打了滚,衣衫褴褛,个个狼狈不堪的老家伙。
老家伙们偏偏不敢停,觉悟还特别的高。
有人崴了脚,走不动了,朝众人挥手:
“你们去,万千百姓,生死就在眼前,不用管顾老夫,你们自管去,老夫留在此,给我留点干粮,让一个差役在此陪着也就是了。”
“诶哟哟,不疼,不必上药,这里也没大夫,不必花费人力物力送老夫回去,我等是来救灾,是来安民的,诸公,他们就拜托给你们了。去吧,去吧……”
宋濂脸都黑了。
作为内阁大学士,他的年龄比这些年过三旬、四旬的官员们要大多了。
你们扛得住,老夫扛不住啊。
他被人搀扶着,翻过了一座山。
在看到远处,依旧是群峦叠起的山道时,他咬了咬牙,继续坚持。
宋濂咬着牙,继续在护卫的搀扶之下,拖着抖动的小腿肚子,蹒跚前行。
这一路,沿途几乎看不到任何人。
只有满目疮痍,被地崩大肆毁坏的痕迹。
且那山林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声音。
宋濂提心吊胆。
他也不能确定,这里的贼人是否就藏匿在附近,随时要冲出来,将他们这群疲惫不堪的人杀个干净。
因为来的太急,很多东西其实没有准备得太妥当,所以到了夜里,只能让随扈们搭一个简单的棚子!
于是一窝蜂的人,便都挤在这棚子里。
这类似于窝棚的地方,连干草都没有垫。
宋濂也是服了,自己堂堂内阁阁老啊。
这地方既没有驿站,连轿子都进不来。
车是休想的,颠簸的路面足以把人颠散架了。
至于马,倒是有。
可在这崎岖之路上,人们亲眼看到一匹马在不慎之下,摔进沟里瘸了腿之后,便再不敢碰马了。
小小的一个窝棚里,十几个大小官员。
宋濂的地位最尊贵,为了表示对他的敬意,官职低的,尽力地睡在窝棚口一点。
宋濂心里感慨。
进了这里,仿佛一切的秩序和官家的痕迹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自己堂堂阁老,和难民又有什么分别?
还是皇上急了啊。
若是不急,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个阁老亲自来。
夜里的呼噜声,听得让人烦躁。
可是上官的威严可以让人清醒时住口,却是不能让人睡着了不许打呼噜的。
宋濂也只有忍耐。
明月当空,偶尔听到点低泣声。
宋濂也不知是谁在哭。
他懒得问,也不想计较了。
他深知这些老家伙们,别看白日里说什么家国天下,到了夜里,照例也会想自己那可能正置身在危难之中,到了伤心处,也会哭。
哭是人类的本能。
黑暗中的低泣,也令宋濂有些郁闷!
好不容易到了后半夜睡着,可估摸着也没睡多久,便被人摇醒了。
宋濂无奈,只能再继续出发。
就在他们转过了一个山坳时,突然间,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远处是什么?
宋濂一呆。
这一路走来,过了一个山坳,还是山。
还是该死的荒山野岭,到处都是乱石。
到处都是乱流,偶尔看到几具无名的尸首。
可是眼前,他们居然发现了……一个集镇?
不,不像是集镇,却像一个营地。
一个大规模的营地。
在这里,竟是人声鼎沸。
在这里,乱石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
远处是河流,河流明显有决堤的痕迹。
可很快被人堵住。
淤泥已被清理。
仔细观察,便发现这附近的树木遭到了砍伐。
在这平地上,搭起了一个个屋子。
这木屋里,在这正午时分,居然升腾起了许多的炊烟,那炊烟带着丝丝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宋濂饿了。
他一脸懵逼,脑子里生出一个疑惑。
到底……谁才是灾民?
怎么感觉自己这边的人才是灾民?
回头看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官员,这些人……更像是逃难来的。
“是不是贼窝?”有人脸色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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