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国师,替咱大明算一卦 第265节
陈进道:
“也是站在哪一边的问题,若是草民痛痛快快的交了,其他和草民同样境遇的人,见草民做了表率,少不得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草民有钱交回去,可他们却没有钱啊。”
朱元璋明白了。
陈进不敢做这个表率。
因为做了这个表率,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朱元璋的脸上透出一丝释然,微笑道:
“连你一个老卒,尚且懂得做选择,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咱……也该做自己的选择了。”
朱元璋说完,坐在陈进的对面。
堂堂天子,对着一个老卒,竟突然产生了浓厚的谈聊兴致,他道:
“做天子,可不容易啊,你当年从军,黑白分明,敌人便是敌人,袍泽便是袍泽,隔着城墙,敌我分明。”
“可是做天子就难了,这里没有城墙,隔着的,却是人的肚皮,你永远分不清义正言辞的人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在你面前唯唯诺诺的人,转过头到了百姓面前,又是什么嘴脸。”
说到这里,朱元璋吁了口气,面容透出了几分疲惫,继续道:
“咱读的书比你多得多,读兴利除弊四个字,觉得此四字,当真是极有道理,咱只要按着兴利除弊四字去做,便可做个好天子。”
“可是……这四字的总结,何其轻巧,真正去做时,才知道这并不比痛击胡虏要容易。”
“你要兴利,便会有无数人绑着你的手脚,为了他们的一己之私,不肯放手让你去做。”
“你要除弊,却有数不清的人,以身试法,难……真的难啊……”
陈进听着依旧似懂非懂,只是不断的点头。
朱元璋笑了。
其实他知道陈进听不懂,所以才打开了话匣子。
说那么多,倒是发泄了一点憋屈的情绪,只是……天色已不早了,便道:
“你回去吧,咱还是那句话,三个月之后,咱会来看看你,王全,命人送陈进出宫。”
王全点头,既然皇上很看中这个陈进,他自是要表现得殷勤,亲自将陈进送出了宫去。
等他回来时,却见朱元璋站在窗下,对着窗外远眺不语,那背影却是带着几许萧条的味道。
王全咳嗽一声。
朱元璋依旧背对着他,淡淡道:“回来了?”
“是,回来了。”
朱元璋目光看着外面,不由想起了自己登基第一天,前往观星楼请出山的一幕。
当时对国师说的历史周期率还没什么体会。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理解这个东西了,当初国师之言,真是世间至理啊!.
第214章 大明的财富,将来自于海上
占城。
这里没有巨大的港口,所以船队只能在外海停泊,再命人乘舟划桨登岸,采买补给之物。
听闻有大明使臣抵达,许多人都涌上了沙滩远远眺望。
徐麒没有登岸。
他将自己关在了船舱里。
他习惯了船舱里的潮湿和摇晃,也习惯了脚下的哗哗流水之声。
再过不久,就要登陆泉州。
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在登陆之前,他需要顺着航路,规划出一个可靠的口岸。
船只要航行,就必须得有充足的淡水、食物供给,还有许多船只在沿途,~都需进行修葺。
这一路过去,若是没-有补给点是不成的。
譬如舰队从泉州出发,一路南下,过了上千里,此时船中的粮食已告罄了,那么必须得在告罄之-前,进行补给。
舰队到哪里停靠,又如何补给,十分重要。
他一个个的标注。
第一站自然是占城。
占城之后,又该是哪里?
补给地点,是与各国商定,让他们早作准备,又或者是,大明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
毕竟许多国家弱小,国力贫瘠,让他们搜寻这么多的淡水和食物,都不现实。
此番出海回来,他带来了如此多的外国使节,为的……就是这些问题。
徐麒一次次地在船中与各国的使节进行洽商,各国使节们,抱着各自的心思,与徐麒进行交涉。
为了方便交流,徐麒特意让自己的好兄弟海上通暂先在别的船上。
名义上是说,大食船上需要海上通看着。
沿途的数十国,对于大明的态度不一。
有的压根只在书上听说过东方的那个国度。
这大明到底啥样,他们心里也没谱,于是自然而然,对这样的要求保留了看法。
还有的,与其说是国,不如说是部族。
根本没有形成对国土的概念。
徐麒还未开口,他们便点头了,要多少给多少,反而不是自己的。
还有如安南、暹罗等大国。
但他们对此保持着警惕,模棱两可,甚至是直接提出反对。
徐麒将各国的大致态度,都暗中记录了下来,接下来如何对症下药,却也不急于一时。
他走出了船舱,站上了甲板,远远眺望着目力极点的地平线,他心里忍不住在想:
快两年了啊。
这两年来,我航海一圈,满载而归,看看这些船,我带来了数十国的使者,带来了大食国和奥斯曼的许多匠人,带来了搜罗来的无数种子。
带回来新的航路。
这条航路,可以直通天涯海角……
徐麒的泪水,又打湿了衣襟。
人离开故土,思念便会成倍地放大,距离家乡越近,这种思念已如几何一般地增长。
徐麒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海风的吹拂,海风吹干了他的眼角的泪水,形成泪痕。
只可惜,他古铜的肤色,使这泪痕不见踪迹。
他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狠狠拍了拍船舷,回头,副手廖永忠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徐大人!”
徐麒颔首点头。
廖永忠叹了口气:
“我们……转眼就要回乡了。”
徐麒点头:“是啊。”
廖永忠苦笑:
“徐大人想过自己的命吗?”
“什么?”徐麒疑惑。
廖永忠道:
“此次出航,乃为探索,可接下来朝廷还需一次次地下西洋,徐大人有丰富的航行经验,我也是,朝廷在将来离不开你我,而我们这辈子,怕都要在这海上漂泊不定了。”
徐麒颔首点头。
“真是可怕啊……”廖永忠一脸颓然:
“快到家了,我欢喜得厉害,可想到用不了多久,我们又要下海,便说不出的难受……”
徐麒笑了:
“有什么可畏惧的呢?如你所言,这就是我们的命,既然命该如此,我们就该踏实本分地去做。”
“海上多险阻,我们不下海,自然有别人下海,我们不跨出这一步,难道让我们的子孙,再去跨出这一步吗?”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四字,说起来,轻轻巧巧,可要毕生去做就难了。”
“我有圣上眷顾,无所畏惧,只要一息尚存,就要下第二次洋,下第三次。”
“我要使这世界的全貌,俱都展现在我大明面前,要搜罗天下万物,以充大明府库,这是我的志愿,哪怕有一日,葬身鱼腹,我也至死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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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麒说罢,很不为意的转过身,看向地平线:
“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生来贫贱;有的人衣衫褴褛,有的人锦衣玉食。廖大人,下海之后,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廖永忠不解。
这便是读书人与寻常人的不同。
读书人关在书斋里,或许是书呆子。
可将这些书呆子放出了牢笼,他们便会学会观察世界,去理解世界。
见识越广博,他对事物的认知就愈发地深刻。
徐麒看着海洋,徐徐道:
“大明的财富,将来会来自大海啊,无论是贫富贵贱之人,他们下了海,那么……他们就是同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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