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魏谋圣，开局迎娶蔡文姬 第242节

　　如果说曹操大军从青州西线中线往东线开来，则陶谦据河守险的七万大军，营盘坚不可摧，可以与曹操实现一段时间的对峙。

　　可如今曹操居然从南向北背袭而来，洨水与潍水夹出来的那个三角地带，已经成为了陶谦与徐州军的囚笼与坟墓。

　　能不能活着回到徐州，已经成为了陶谦此时唯一要考虑的问题。

　　“曹青州与陈别驾，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想清楚了一切，接受了现实，陈登逐渐从突如其来的震撼中平复过来，狂乱的呼吸与心跳已经得到抑制，声音恢复了沉着。

　　曹操邀请陈登与麋芳在路旁坐下，毫无顾忌，毫无遗漏地将他与陈玄半年来的布置向二人全部吐出。

　　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

　　他就是要看陈登与麋芳二人听到这一连串的布局与谋划时，露出震惊的神情。

　　他就是要在徐州第一世家与徐州第一豪强两个代表人物心里，种下恐惧与敬947畏的种子。

　　他要创造徐州人对他曹操曹孟德的需求，他要让徐州人渴求沐浴在他曹操的圣光之下。

　　但是，现在的他很清楚，他最后要做的，是如陈玄前几日的新布局中所言，让这些徐州人对他曹孟德求而不得。

　　等到最后，这些人一定会妥协让步跪下来哭喊着求他曹大善人入主徐州。

　　陈登与麋芳二人也确实如曹操所料想的那般，神情从震惊，到骇然，到敬畏。

　　“曹公，当真乃雄韬伟略。”

　　“陈别驾，当真有神鬼之能。”

　　陈登先后对曹操与陈玄拱手一拜，心服口服。

　　在随陶谦北上之前，他已经与父亲促膝夜谈，讨论过如果万一局势向曹操倾斜，徐州要如何抉择。

　　他本来想着趁曹操的胜势尚未彻底显露，趁着青州大势尚未积攒起来之时，替徐州向曹操示好，主动邀曹操入主徐州，好为徐州保留更多谈判的筹码。

　　但现在，曹操与陈玄的谋篇布局一五一十暴露在他与麋芳面前，他才醒转：

　　这所谓的青徐之战，在曹操与陈玄眼中，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

　　现在曹操大军已经出现在陶谦身后。

　　这已经是他们布局的最后一步。

　　这所有谋篇布局与应对手段，从头到尾，就如同一台运转完美的织机织出来的完美无暇的锦绣，无懈可击，毫无破绽。

　　陈登明白，他的邀请，徐州的主动示好，于曹操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徐州人现在能做的，就是接受曹操的统治。

　　“下邳陈氏，请曹公入主徐州。”陈登道。

　　“东海麋氏，请曹公入主徐州。”麋芳也做出了他的抉择。

　　陈玄毫发无伤，曹操没有见到他就剁了他，那就说明麋家其实并没有必要与陶谦绑在同一条船上。

　　只是如今是麋家已经是覆水难收。

　　钱、财、人，麋家付出了太多东西来支持陶谦这一次北伐青州，麋家在曹操面前，是绝对硬气不起来了。

　　然而，曹操的反应，再次令陈登与麋芳大吃一惊。

　　“我何德何能胆敢窃据徐州为己有？且天下又岂有一人兼青徐两州牧伯之理？”曹操直言拒绝了陈登与麋芳的提议。

　　陈登与麋芳顿时面面相觑。

　　麋芳是疑惑。

　　陈登是震骇。

　　麋芳疑惑在于，曹操费了这么大的工夫，花了半年的时间来进行布局，才使得陶谦最终北伐青州，而今陶谦已是必败之势，曹操不趁势入主徐州，更待何时？！

　　一州牧伯不牧两地？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谁还不明白，州牧这个头衔，此时已经是盖在诸侯们争霸天下野心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否则陶谦为何北上青州？

　　否则袁术为何占据淮南？

　　这些坐拥一州之地的诸侯，哪个真的在乎什么一州牧伯不能牧民两州？！

　　公孙瓒不过一个小小的杂号将军，就敢私自表什么青州刺史、冀州刺史，他所为之事，难道不也是攻城略地？难道不也是想当事实上的幽州牧，冀州牧吗？

　　谁都能看出来，现在天下的局势，已经近似于春秋战国时期的群雄争霸。

　　大汉的“礼崩乐坏”已经开始，旧秩序已经崩塌，天子威严尽丧，如今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而你曹操拳头之大之硬，俨然已是天下第一，居然不想入主徐州？！

　　麋芳不能理解。

　　陈登则是心中震骇，不好的预感已经在他心中升起。

　　他最害怕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

　　他与父亲之前在家中已经讨论过青徐之战不同结果对徐州人的不同影响。

　　第一，陶谦胜，则陶谦北上青州，徐州送走一尊瘟神。陶谦为了稳住徐州的世家豪强，则会选择对徐州人进行更大的妥协与让步，从而让徐州继续成为他陶谦的粮仓，徐州人会有很大的利益。

　　第二，陶谦败亡，则徐州人直接迎曹操入主徐州，让曹操保护他们徐州人不受其他势力攻伐，送曹操一个入主徐州的大义，曹操则会保证他们徐州人的利益不会受损。

　　第三，陶谦败而不死，则陶谦退回徐州，曹操继续与陶谦攻伐，陶谦为了与曹操有一战之力，会不再顾及徐州人的想法直接动用武力，从徐州的世家豪强中抢夺粮草兵源，这对徐州本地世家豪强非常不利。

　　还有个第四。

　　陶谦败而不死，曹操胜了，但同样伤亡惨重，无力入主徐州。

　　如此一来，在淮南虎视眈眈的袁术，将趁机东进，从陶谦手中夺下徐州。

　　这于徐州人而言最为不利。

　　袁术与陶谦有一战，袁术与孙坚有一战，曹操日后积攒实力后，又必将与袁术再有一战。

　　徐州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无休无止的战火之中，不得消停。

　　这是陈登与父亲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可是，现在，曹操明明有绝对的实力与把握讨灭陶谦，明明能够保存绝对的兵力来占领徐州，却拒绝了入主徐州的邀请。

　　陈登心中有些慌乱。

　　他不知道曹操做出这个选择，究竟是因为曹操北方有战事无暇分兵驻守、治理徐州，还是因为曹操有意让徐州陷入战火之中？！

　　如果当真是第二种情况，那(chcc)徐州的未来，是绝望的。

　　曹操的目的，不言而喻。

　　——你们徐州人如果真的能看到我曹操的强大，那你们就该主动向我曹操做出实质性的妥协与让步，不要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陈登一阵阵心悸。

　　他自然已经看到了曹操的强大，可是整个徐州的世家大族们呢？！他们能看到吗？！纵使他们看到了，难道就会愿意对曹操做出妥协与让步吗？！

　　在保证徐州世家大族整体利益不受损的情况下，下邳陈氏自然可以替徐州做出迎曹操入主徐州的决定。

　　可一旦要让这些世家大族们在重大利益上做出让步与妥协，即使是下邳陈氏的话，在他们看来也如同放屁。

　　刀没有斩到他们脖子上的时候，这些人是不会怕的。

　　现在，曹操拒绝入主徐州，就是在把他挥向徐州的屠刀高高抬起，悄悄隐藏起来，让这把屠刀消失在徐州的世家大族们眼前。

　　徐州的世家大族们看不清曹操的实力，看不到曹操消失的屠刀，又或者他们什么都看到了，但就是不愿如此这么轻易向曹操妥协。

　　曹操拒绝入主徐州，陶谦战败势颓，袁术东进，那么徐州的世家大族与地方豪强们会选择袁术。

　　到了最后，到了徐州被袁术带来的无休止的战乱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时候，这些世家大族们才会想到：我们去请曹操入主徐州吧，我们愿意对曹操妥协，我们不想再打这样无休无止的仗了。

　　可是，他们本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向曹操妥协的。

　　陈登心中越发骇然，看向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陈玄，最后神色复杂艰难开口：“陈别驾操弄人心…以势压人……当真，狠厉。”

　　陈玄轻轻一笑。

　　麋芳看了眼陈玄，又看了眼陈登，有些脑子发懵，他不理解陈登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青州与陈别驾，想让徐州，付出什么？”陈登蹙着眉，再次问道，心中有些发虚。

　　他今天终于近距离感受到了曹操与陈玄携大势而来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比曹操的人马突然出现在陶谦背后这件事，更令他感到窒息。

　　曹操神色肃然，心中却是一笑。

　　陈登这么问，说明陈登足够聪明，也说明陈登已经认可了他的实力。

　　“若我有幸为天子治理徐州，我希望能将替天子将流落徐州的那些没有登记在册的流民隐户，全部编造成册，最后呈献天子之手。

　　“我也希望，日后这些流民隐户攒够了钱粮，想脱离庇护成为我农庄庄户时，可以没有阻碍。

　　“我知道，这很难。我一来没有这个权力，二来没有这个实力，所以我不敢从你们二人之请，入主徐州。”

　　麋芳到了这时候，才稍稍听懂了曹操与陈登的对话，心中骇然万分。

　　陈登心中同样骇然。

　　曹操的意思，如果想让他入主徐州，那么徐州的世家豪强们就要把流民隐户们全部交出来，登记成册，按名单向官府交税。

　　这当然不是说直接让流民与隐户从佃农的身份变成自耕农，那样实在太过于嚣张跋扈，没有几户世家豪强愿意答应这样的条件。

　　曹操已经做出了他的妥协，他要的，只是单纯地让本不交税的流民与隐户向官府交税而已。

　　而恢复自由身，本就是写在汉律里，佃农们本就拥有的权利。

　　只不过之前官府的压榨实在太过严重，没有佃农愿意主动从世家豪强们的庇护中脱离出来而已。

　　但是如今，曹操的集体农庄制度实在太过先进，一定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佃农主动从世家豪强脱离出来，成为农庄庄户。

　　但就是这样的提议，也已经触动了绝大多数徐州世家豪强的利益，他们都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在袁术把他们折腾得痛不欲生之前，他们绝不会向曹操妥协，绝不会迎曹操入主徐州。

　　陈登目光在曹操与陈玄之间不断徘徊辗转，心中不由长叹。

　　这样的条件，不论在谁看来，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但这样的条件从曹操的口中提出，就已经不是笑话，而是威胁。

　　这就是曹操营造出来的大势，这就是陈玄为曹操营造出来的大势，这就是曹操与陈玄的以势压人。

　　当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