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有一个恋爱模拟器 第70节
“董相国的族人早早地搬到了封地郿县,比如“池阳君”(董母),还特设了家令和家丞的。”,老侍郎继续解释道,“虽然按大汉律法,侯爵只有封地的食邑收入,并不享有治权,但董相国的封地就另当别论了.”
现在的郿县,行使权力的乃是董家的家臣。
且不论人家自己已经设立了封地的官员,退一步讲,就算朝廷想管,也是不可能的。
戍卫长安的北军还在董卓的掌控之下,加上封地里担任护卫的西凉军精锐,莫说小小的郿县,在整个司隶,除了联军的地盘之外,董家人都可以横著走。
对右扶风当地的官员来说,这也算是朝廷接管之后,少数的几件好事之一——至少他们不用被郿县那摊子烂事折磨了。
本来嘛,董家人若是犯法,谁敢处置?
谁有那个本事处置?
怕是早上刚把人抓起来,没到中午,办案之人的脑袋就要献出去赔罪。
便是王司徒的面子,在董家人面前也不好使。
等董卓回到朝廷,届时郿县还会修筑起一座满载金银财宝和三十年存粮的坞堡,时人称为“万岁坞”,也就是常说的“郿坞”,董卓称之为“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但这其实是一种心灰意冷的表现。
真正心中据有天下的人是不会去修什么坞堡的——如果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坞堡,又何需高墙坚垒?
说回郿县,除了刚开始没摸清楚规矩的时期,现在下面的郡县已经很自觉地不往朝廷送郿县的文书了,大家也乐得眼不见心为净。
“如何,子茂可明白其中原委了?”,老侍郎指著墙劝告道:“以后可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小心被有心人听去,惹来祸事!”
既然有这位老侍郎忠言相告,徐嘉树也只能点点头,不再自找没趣,试图过问郿县的事情。
等下了班之后,他径直去外城找甘宁。
才时隔一个月,义舍的规模已经扩张了不少,甚至成了锦帆游侠的主营业务。
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甘宁。
或者更具体一些,归功于他的相貌。
甘兴霸其人,长相阴柔俊美,身材更是没的说,轮廓流畅,肌肉结实——若是换一个性别,这种就叫童颜x乳。
虽然人有点中二,但这一身满满的少年感可是把内城贵妇们的心拿捏得死死的。
对那些住在狭小内城的无聊贵妇而言,反正物价腾贵,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不如捐给这位巴郡小帅哥,还能搏个好名声。
而手里有这么多收留而来的流民和物资,甘宁也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救济了事,修缮未央宫的民夫里就有不少他的人。
可谓黑白通吃,再给他一点时间,恐怕长安时隔几百年后,又要出一个郭解一样的豪侠人物。
“兴霸,最近义舍开得如何?”
看到甘宁逐渐从中二少年向一代大侠转变,徐嘉树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饥民是少了很多”,甘宁想了想,却是提到了另一件事,“不过最近很多失去了儿子和女儿的人来找我,希望我能主持公道,都被我打发走了。”
“失去儿子和女儿”,徐嘉树一怔,当即大怒道:“长安城里还有人贩子?”
随即转念一想,不对,若真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案件,京兆尹不可能瞒著不上报。
毕竟现在事权收归台阁,只要上报了,他们就可以把责任撇清。
“他们的孩子是被人骑马当街撞死的”
甘宁摆摆手,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也不是长安本地的人,大多都是从郿县来的,当地管不了这事,便想著来长安告状.”
“可谁知连朝廷都管不了”,甘宁皱著眉头,少见地露出悲苦之色,“于是他们便找到我这里来了,不惜身家性命,也想为子女报仇。”
“是谁?”
徐嘉树心里隐约有了答案——除了董家族人还能有谁,却不得不开口问道:“竟敢光天化日做下这等恶事?”
甘宁的回答却著实吓了徐嘉树一跳,“说来也耸人听闻,凶手竟然是个七岁的稚童!”
“七岁?!”
“董卓的孙子,董羽,这小子身边随时跟著几百凉州士卒,在郿县街上横行无忌,以骑马撞人取乐”,甘宁终于道破那人的名字,“小小年纪,就有一身量身打造的铠甲,连胯下那匹名叫??的马驹都是通身的玉甲!”
徐嘉树想起不久前带著帝陵财宝回来的吕布——那匹小马身上披著的,搞不好就是东汉哪位皇帝的金缕玉衣。
他不由得想到:把只有天子和诸侯王才能陪葬的东西套在马的身上,这事要是传出去了
还是拉倒吧,传出去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徐嘉树不由得自嘲。
如果按照《九章律》来判刑,董卓的这个孙子死多少回都不为过。
但是问题就在于,现在的朝廷实际上就是姓董的说了算,《九章律》用来治其他人的罪可以,唯独不能治董家人的罪。
“当真是飞扬跋扈”,徐嘉树忍不住骂了出来,“七岁就做出如此恶行,长大了得成什么样的祸害?”
他是做过支教老师的人,对小孩一向很有好感。
但也因此,徐嘉树清楚地知道小孩子做起恶来,往往更加恐怖——因为他们没有基本的善恶观,所作所为,更接近于一种纯粹的恶。
那是动物的本能兽性。
一旦他们可以不受制约地遵循这种本能行事,往往会酿成巨大的灾难,更别提身边还跟著上百精锐卫士。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沉默了片刻,反而是甘宁出言开解徐嘉树,“即便是那些失去子女的人,听到行凶之人是董卓的孙子,连哭都不敢哭了,只能互相捂著嘴,回家办丧事。”
为什么要互相捂著嘴?
因为怕自己捂得不够紧,哭出声来。
因为对方掌握著全天下最大的暴力。
因为人命在那个叫董羽的幼童眼中,就是纯粹的玩具而已。
更可悲的是,某种意义上,甘宁说的其实是对的。
当一个案子大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反而成了一件不用处理的案子。
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件可以抗争的事情——即便是流传后世的西汉强项令董宣,也不过按照律法,当街杀了湖阳公主的一介家仆。
就这,还是遇到了听得进劝谏的光武帝,董宣才能把死罪改成磕头。
对比一下,如今这件案子可是董卓的亲孙子所为,而且人家董相国可不会跟你玩什么贤君圣主那一套,敢惹他的家人,十八种死法只少不多。
徐嘉树只是区区一介郎中,王允给他布置的任务里也不包括郿县,实在是没有资格趟这趟浑水——连当地的县令都不敢多说一个字,朝野上下都默契地当做郿县这地方不存在。
私底下骂一骂,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往远了想,蔡琰很快就可以与天子取得联系,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到董卓回长安,自己就能在刺董一事上分润到不少功劳。
再不济,照著上次仿真的作业抄,至少也是一个中郎将的格局。
反正人死不能复生,等董卓伏诛,到时候他再和众人一起,以正义的名义为这些枉死的孩子讨一个公道,不是更好吗?
徐嘉树默默咽了咽口水。
这个案子轮不到他来管,说得难听一点——在董卓死之前,这个案子根本没人能管。
尽管如此,徐嘉树还是决定去找对应的卷宗来看看。
眼前的竹简只有区区一卷,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郿县的卷宗怎么只有这些?”
按理来说,就算郿县的管理权转移到了董家手上,但是当地的县令又没有被撤销,还是有责任对辖区内的案件进行记录的。
“县衙的书吏只记下了三月期间的案件”,管理文书的人答道:“然后被人告发,斩首示众了,据说脑袋现在还挂在郿县的城门上呢!”
徐嘉树不禁心下暗道:“秉笔直书,有齐国太史之风.”
幸亏有这位不知姓名的书吏,董羽过去一个月的所作所为才能留下见证。
徐嘉树缓缓摊开这卷竹简。
时间从初平元年二月底,这是朝廷完成搬迁的时间。
光是与董羽有关的命案就有不少。
“董羽当街纵马,杀幼童五人。”
“董羽令卫士杀七人。”
“董羽令两平民持刀互搏,胜者可得活。事后,胜者重伤不治,五更乃死。”
卷宗并不详尽,甚至可以说已经尽量简洁,略去起因经过,单单写明了董羽在郿县杀人取乐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记录,也已经为这位书吏招来杀身之祸。
若不是这些是早就上交到尚书台来的,可能连这些记录也要被泯灭。
这些权贵,做了如此恶事,连别人记录下来的权利都不愿施舍!
令人发指。
徐嘉树默默地翻过去,直到最后一页。
“董羽闹市杀人,遇老卒止之,皆杀。”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闹得大,所以记载得稍微清楚一些。
“其人自雒阳迁入,多为褚姓。”
“啪!”
竹简从手中滑落。
卓孙年七岁,爱以为己子。为作小铠胄,使骑?(音决)?(音啼)马,与玉甲一具。俱出入,以为麟驹凤雏,至杀人之子,如蚤虱耳。
太平御览·兵部·卷八十七》
注:这个孙子的记载真实性相当存疑,大概率是为了给董卓泼脏水的。
第93章 虽千万人
“怎么会这样?”
天色渐黄昏。
徐嘉树原地呆坐了许久。
喉咙里莫名回忆起细碎麦壳刮过的冰冷触感,来自他在这个世界吃到的第一口粮食。
那味道并不好,甚至可以说,难吃得让人难忘。
同样难忘的,还有寄宿在凤池村里的那段并不算长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