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隐相 第210节
“盐引论!”
……
同一时间,国子学!
“盐引论!”
随着一声大吼响起,此地但凡学子,四五人围成一团,皆是看着最后版面上的文字。
“盐引制度,恐并未养出为国为民之公心……巨利之下,私心作祟,有人肥己营私,此类人该千刀万剐!”
“盐商抬高盐价,民间百姓无盐可用。官商勾结,私盐泛滥?晋商坐大……盐引贩卖?”
“我大明盐政,非是利国之策,实乃亡国之祸!”
相比较民间百姓。
国子学的一众学子,到底是各地上来的精英。
此刻,他们还没有进入官场,正是一个个热血沸腾之时,有人念到这里,不禁捶胸顿足,高呼道:“这……这是何人所做?格物院怎么就如此大胆?哈哈……爽!”
“还有还有……还有谈及私盐!”
“若真是为国,私盐也是巨利,为何我大明就不能吃下私盐之利?”
“私盐之利?此人是谁?谁都知道私盐藏于民间,论及利益,恐怕比官盐更甚。官府明面打击,但也只能在城里打,还能深入乡野民间?”
“好!敢谈及私盐就是好!我就说实话了,我还见过有官商把官盐变私盐!”
众学子里,来自天南海北,有仕林之子,也有贫民寒士。
此刻说话的,便是寒士。
“这是我见过第一个,敢公然而然,谈及盐政的?格物院?本以为其是玩物丧志,奇技淫巧之地,却不想这第一次露面,就给我们来一个如此大礼?”
“哈哈哈!说的我也想去了!”
“良玉兄,不如伱我同去?”
有人心潮澎湃。
也有人谈及这盐引论的最后。
“诸位,还有疑问:若放弃盐引,可有他法,吸引百姓去开垦边疆土地?或者运送粮草,前往边境?”
“这……这是在问我们吗?”
“官府利用商户运送,自然要给甜头,没有盐引,给其它甜头便可……”
“还有最为震动的最后一问:诸位听好了。”
“最后一问,更是在问天下,问我大明!”
“将一国命脉,放于区区盐引之上……一纸盐引,当真能托起我大明军国利器?”
唰!
转瞬间,国子学彻底寂静下来。
似乎有雷鸣闪电劈下,将一众学子,霹的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
众人眼神茫然,还是其中一个高大的青年最先反应过来。
“这个问题……这片《盐引论》的背后目的……”
“难道是要废除盐引制度?”
其话音刚落。
与其说刚才那霹雳,让众人茫然,而这一次,就彻底死寂下来。
身在国子学,他们非常清楚,盐引制度现在是大明的命脉,都不为过。
而执掌各路盐引的转运司、盐运使,往下,涉及各省各府州县。往上,涉及如今权势正浓的中书省胡相!
这毫不掩饰的《盐引论》一出,几乎是照着胡相的脸在那啪啪扇着……
“可民间有太多百姓,买不起官盐是事实,此论若从百姓这里出发,自然无可厚非。”
“盐引巡查制度,也要即可建立!”
“不过私盐之利?谁能将其获取?”
“还有其这最后的一问,一纸盐引,能托起我大明吗?”
越说越是寂静,最后,众位学子也不禁陷入沉思。
他们不是被吓的不敢说话,而是真正的,设身处地开始思考起来……
……
“惊心动魄!动魄惊心啊!”
宋府!
宋濂、方孝孺、刘涟,还有一众故友学生齐聚。这段时间,他们本想在京城多陪陪宋濂,然后等到京城的“流言过去”,就送老师出行!
同时,宋濂也在广邀大儒,随他同去大明的偏远苦寒之地,宣传儒学,讲述经义。
而这种行径,自然也引起不少大儒的念头,准备与其同去。
同时,大家心中也不免兔死狐悲,宋濂从至正二十年,就跟着陛下,如今年老却被驱离京城……
更重要的是,流言之事处理不了,他们甚至免不了杀身之祸。
刘涟已经后悔,好几次借着醉意赔罪。
然而现在……
几人早已经清醒,看着眼前这格物快报。
“老夫错了!老夫错了!”宋濂看着眼前这篇《盐引论》,整个人眼帘颤抖,语气无比激动。
“这怕又是那麒麟子所为,令人惊心啊!本以为是舍本求末,沉浸取巧之道,但如今格物此论一出,……”
“何为利器?此为利器!”
“与其相比,你我与胡相在朝堂争斗之手段,何其低劣?其于民间开辟战端,此论一出,直插胡相命脉!”
宋濂忍不住的站起,胡须颤动:
“盐引?天下百姓苦求精盐而不得,只能投身私盐。”
“最后一问,看似问天下,实则是在动摇胡相!”
方孝孺也是呆若木鸡,“为何此子当初不跟着我们,在科举动摇胡相?今日却……”
话刚出口,他想起当初,胡惟庸在文华殿直逼苏贵渊。
“怕是此事了。”
他呢喃着,连忙又道:“不过老师,盐铁官营,从汉武帝确立后,一直流传现在,比之科举还不可动摇!”
“苏闲此论,虽然提出疑问,但对于胡相这尊山岳,又能如何呢?”
此问刚落,其它几人也面面相觑,深感其中艰难。
但宋濂却跨前一步!
“不!万万不可做此想!”
“诸位要看的不是朝堂,而是这黎民天下……人心浮动,此论问世,以盐开道,吾等是看到了,其只是针对胡相?”
“但天下人看到的,又何尝不是事关身家性命,每日所需,日日夜夜苦求而不得的必须品?”
“这是种子!”
“种在人心,长于大树。”
宋濂声音悲颤道:“人心易变,一人之变,是狡诈,十人百人之变,为营私……可天下千千万万人之变,便是洪流大势!”
“不可动摇!”
第134章 私盐也是利
中书省!
胡惟庸修剪的整齐的山胡须,已经不自禁的颤动,而在他的面前,是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格物快报》!
“盐引论?好!好哇!终日打燕,却让燕啄了眼!”
“好一个心机歹毒的小子,这是冲着本相来的!”
胡惟庸万万想不到,前段日子,宋濂这些人冲着他来,想要用科举替换选仕,如今他们什么下场?国朝上谁看不见?
可自己的位置,依旧一动不动。
本以为有些心思浮动的,也该安静下来。
可现在,却再度看到了这关于“盐引”的论调。
他有时候非常懊恼,现在这圣上,为什么不是打完江山就不理政事,去享受人间富贵的昏君呢?
若是将这政务全部交托给自己,到那时,这大明该何等昌盛?他才能好好的让这些人见识见识,阻拦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可惜,在京城之内,这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本相就姑且让你们跳跳,出了这京城以及这南直隶,本相再告诉尔等,这天下最不能得罪谁!”
一旁,李佑听着胡惟庸的暴戾之声,他心中也万分触动,后者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盐引论,可不是上次选仕那么粗糙。
那几个夫子,在圣上耳边一通吹嘘科举怎么样?又是能让天下人归心,又是能杜绝一人把握向上通道云云………可在圣上眼里,这些东西又不是没尝试过,利用官学和社学,大明依旧能让天下人归心。
而眼下的盐引,却是摆实情讲道理,乃至根本没有在朝堂或者陛下面前说,而是直接发到了万民的眼前。
“这是取死之道!”
胡惟庸怒拍了一下桌子,更是怒极而笑,“格物院!这是圣上给皇长孙玩闹的玩意,不是给他搅弄民心,祸害天下,甚至耽误国事的阻碍!”
“此举倒好,倒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省的本相动手了。”
李佑回过神来,连忙晓得了胡相的意思。
“胡相是说……这苏闲哗众取宠,弄巧成拙。攻击盐引制度,固然能在百姓心里掀起波澜,但正因如此,却也耽误了国朝的大事?”
他越说语气越是轻快,“更是耽误了我大明守边的士卒?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良将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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