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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隐相 第22节

  他看着苏贵渊一遍遍嘶吼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就越发的灿烂,这让他在临死前有一种折磨人的快感。

  而苏贵渊的吼声,也根本没有人在乎。

  实际上,现在他们这里,早已经哀鸿遍野,人人自顾不暇。

  没人去关注他。

  相反,倒是有几个和李协的,明知必死,骂也骂了,该求饶的也求饶了,倒是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不时发出渗人的笑。

  终于。

  李协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随着一个个的头颅落下,押送的士卒,很快来到了他们这里。

  当身体被抓起的一刻。

  刚才还讥讽苏贵渊,自以为看开的李协,却是再也忍不住,又继续呼喊起来。

  而苏贵渊喊完之后,也呆若木鸡,双眼疲惫而绝望。

  随着两人一同被拉到,那已经鲜血遍地的地方跪下。

  苏贵渊一动不动。

  李协反倒求饶起来,“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我是冤枉的,我们都是冤枉的!”

  然而,这种类似的话语,身旁的刽子手,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

  随着监斩的内侍一声令下。

  “杀!”

  大刀高高举起。

  阳光照射在染血的刀刃上,似乎散发着血淋淋的光。

  苏贵渊抬起头。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的全是过往的一幕又一幕。

  都说临死前,脑海会自动闪过一生的画面。

  而苏贵渊闪过的,却全是幼时战乱,跟着祖父、父亲逃亡,祖父死在路上,父亲来到这应天府后,不久也病逝。

  幸而幼时,他苦读诗书,在这应天府通过写字等等的手段,也不至于将自己饿死。

  他娶妻生子……有了家室。

  他为人沉默,不善与人争执,很多时候,与街坊邻居的一些交道,甚至都是妻子出面。

  他读的一些书,并没有在这种时候,起任何作用!

  直到大明开国,万物竞发,勃勃生机!

  洪武三年,第一届科举开始。

  他因为所学,和那些江南大儒们对于四书五经的注解根本不同。

  文章背道而驰,只落了个秀才功名。

  但秀才,也是京城的秀才。

  他直接进入户部,他可以给妻子很好的生活,他可以让儿子长大之后,可以进最好的社学,甚至进国子学。

  他要将自己所能达到最好的一切,全都给儿子!

  可是……

  到了现在,又给了什么!

  是被他这个父亲连累的流放?还是处斩?

  苏贵渊闭上眼睛,心中的不甘、悔恨,却几乎化作怒龙要将他一口一口的吞噬!

  我好恨!

  我这一生,本不该如此!

  若再给我一个机会!

  若再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

  苏贵渊怒然睁眼,眼眶里的血丝,似乎要夺眶而出!

  然而。

  面对他的,却是又一声,无情的厉喝!

  “斩!”

第17章 三个问题!

  一刻钟前。

  奉天殿。

  外面的惨叫声,这里其实是很难听到的。

  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紧张与恐惧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按照道理来说,此时就应该下朝了,可是朱元璋不开口,他们根本不敢动弹。

  这种近乎死寂的环境,几乎要把人逼疯!

  户部一众官员,擦了擦自己的冷汗,实在忍受不了的,差点腿软摔倒在地上,幸而凭着恐惧,生怕被那位陛下注意到这里,还是勉强撑住了。

  众人皆知。

  时间过去的越久,死的人就越多。

  要知道就在上朝之前,他们还以为圣上只是光打雷、不下雨、

  现在想来,是何其可笑!

  可是。

  真要说起来,按照百官的想法,是没错的。

  当今这位陛下,不可能不清楚税粮征收前,空印案所形成的“无奈局面”。

  并非是下面人故意欺瞒,而是不得不如此!

  在所有人看来,这只是圣上一时愤怒而宣泄的话。

  甚至为了不损圣上威严。

  有好几位臣子,还“贴心”的提出了星象之变。

  九五之尊的话,一言既出,收不回来。

  但上天的警示,总能让陛下不损“威严”而适时收手。

  然而现在的结果,就是对他们最无情的回应。

  他们想不通。

  或者说惊恐之余,还有最大的疑惑。

  而那封奏疏,却是答案!

  此案,是圣上故意谋划而起!

  圣上有如此大的反应,恰恰说明那封奏疏说的对的。

  所以……

  那封奏疏,之后到底写的什么?

  苏贵渊?

  九品检校?

  这一刻,百官想忘记这个名字都难。

  ……

  而正在这时……

  “陛下!”

  毛骧很快回返。

  “这么快的时间,就查清楚了?”朱元璋直接看去,余光还瞥了一眼奏疏。

  “回陛下。”毛骧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根据手下们说,昨夜从头到尾,苏贵渊的家中都是一家三口。他们连夜守在外面,没有任何人出入那方小院。倒是第二天,收奏疏的时候……是……”

  “是什么?”朱元璋皱眉。

  “是其家中的孩子,拿给苏贵渊,然后苏贵渊才拿给他们的?”

  “嗯?”朱元璋眯了眯眼。

  “还有……”毛骧又忐忑说道。

  “有什么说什么,一块说完,别给咱吊胃口。”

  毛骧赶紧道:“苏贵渊这五年来,一直都是检校。一家三口依赖其岁俸,也仅仅只是饱腹。”

  “而且,这封奏疏,从一介九品检校的身份上书,其实并不能保证陛下能亲眼看到,若真有人指使,也该是朝官的奏疏。”

  洪武年间,官员的俸禄并不多,九品检校的就更少,甚至有时候还是一些朝廷收回来的“茶叶”或者“布匹”,充当岁俸。

  这全是因为,大部分的支出都在北伐的军费上。

  也算是人人心里清楚的一笔明账了。

  而毛骧说出这话的意思,也很简单。

  从头到尾,一方小院,一家三口。

  五年时间,职位无晋升,家财不丰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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