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泼皮 第57节
哨棍是京东路的特产,早先是用来赶狼的。
山东道林中多狼,过往客商习惯带一根哨棍。
哨棍的一头钻有孔洞,可以吹,吹起来真有点龙吟虎啸的劲头,狼群听了,以为是什么猛兽来了,便会惊慌逃窜,而附近的百姓听到哨声也会出来帮助。
后来,一些大户家中的护院,也开始用起了哨棍。
若是遇到歹人或紧急情况,便吹响哨子,另一头则是实心的,可用来御敌。
韩桢在一旁看着,张和与王五不敢作假,举起哨棍,用实心的一端狠狠打在两人的屁股上。
在县城一番厮杀,又徒步走回小王村,接着搬运钱财,张和两人其实没什么力气了。
可即便如此,哨棍砸下,依旧疼的那两人鬼哭狼嚎。
围观的士兵见状,纷纷咽了口唾沫。
虽说这二十军棍不会要了小命,但起码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地。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军规有了明确的认知。
等到二十棍打完,两人嗓子都喊哑了,脸色煞白,汗水将麻布粗衣彻底浸湿。
张和也累的够呛,微微喘着气道:“村长,打完了!”
“好,现在开始分发赏赐,叫到名字的上来领钱。”
韩桢点点头,握着军功名单,念道:“张和,斩首五级,兼先登之功,赏钱二十三贯。”
哗!
人群顿时爆发一阵哗然。
二十三贯啊!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款,都可以买两头耕牛了!
二十三贯确实不少,足足一箩筐。
“多谢村长赏赐!”
张和喜笑颜开地道了声谢,随后啃哧啃哧地将箩筐拖到自个面前。
此刻拖动一箩筐铜钱,他感觉自个儿彷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王五,斩首三级,赏钱十二贯。”
“胡忠……”
三十七人,俱都有赏,多的如张和那样二十余贯,少的也有三五贯。
被杖责的两人,也分到七八贯。
虽面色痛苦,眼中却透着笑意,完美诠释了何为痛并快乐着。
“回去之后好好歇息,明日巳时三刻谷场集合。”
“得令!”
听到韩桢的吩咐,众人齐齐高声应道。
瞥了眼趴在地上的两人,韩桢吩咐道:“三狗,帮忙送他们两回去。”
二十棍下去,哪里还能走路,更何况两人还有三四十斤重的赏钱。
闻言,马三狗和小虫将他们搀扶起来,背在背上,韩桢则帮他们提着赏钱。
将两人挨个送回家中,韩桢放下赏钱,温声安慰道:“明日我送些膏药来,这几日你们便在家中好生将养,等养好了再去军中报到。今日且给你们一个教训,往后莫要再犯了。”
钱羊郑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村长,俺晓得了,以后绝不会再犯军规了!”
方才被打军棍的时候,他的心中恨极了韩桢。
可是待到赏钱发下来后,恨意瞬间便消散了大半。
无他,赏罚分明罢了。
接着韩桢又使人将自己背回来,好生安慰,这一番操作下来,他的心里反倒升起一股感激,只觉得是自己昏了头,不该违反军规。
“嗯,好好歇息罢。”
韩桢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身出了屋子。
待到他走后,那妇人顿时哭嚷道:“这个天杀的,怎地将伱打成这样。这兵俺们不当了,再当下去,只怕会将你打死。”
“俺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钱羊训斥了自家婆娘一句,而后解释道:“俺被打是因为犯了军规。”
妇人抹着眼泪,委屈道:“那也不能打得这样狠啊。”
“你懂啥子,看着唬人,将养几天便好了。”
钱羊说罢,指了指角落里的箩筐,得意道:“瞧瞧爷们挣来的赏钱。”
闻言,妇人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箩筐。
借着昏黄的油灯,看清箩筐里黄灿灿的铜钱后,忍不住惊呼一声:“怎地这么多?”
“不多不多,也就八贯钱。”
钱羊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地模样。
“八贯?”
妇人惊叫一声,又赶忙捂住嘴。
钱羊盘算道:“这算啥,等俺将养好了,再去挣一份军功,到时咱们盖一座砖瓦房……”
人心便是这样,等有了房子,又会觉得家中缺一头耕牛。
等到有了耕牛,又会想要吃好些……
第60章 【剿匪】
第60章 0058【剿匪】
朝阳初升,如烈火般的光芒染红了天边云霞。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今日,或许不是个好天气。
有经验的村民,已经开始准备抢收田间的麦子了。
前几日半夜已经下过一场雨,若是再来一场暴雨,田间的麦子只怕会倒伏。
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收割就麻烦了,而且泡了雨水的麦子也会发霉发芽。
尽管距离小麦彻底成熟还有几天时间,但早几天也没影响。
有句俗话说得好,小麦九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九成收。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韩桢才起床。
洗漱一番后,他来到二院,唤来小虫,“去将袁初六带来。”
小虫二话不说,转头出了门。
前两日,韩桢便吩咐马三狗领着袁初六走了一趟他所说的暗道。
确定无误后,便没有杀他。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来之后,韩桢将他扔到了石灰窑充当苦力,在山上凿石灰石。
没一会儿,袁初六被带来了。
“不知小郎君唤俺有何事?”
袁初六搓着手,心头忐忑。
说实话,他还挺满意现在的生活,凿石头虽然累,但关键是能吃饱饭啊。
一天两顿,晚上还是干饭,只要能吃的下,不浪费,随你吃多少。
这可把他乐坏了。
在松山岭的寨子里,每顿只有一碗稀粥,相比之下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韩桢拿起炊饼咬了一口,语气随意道:“今日我要攻打松山岭,你随我一起去。”
这厮在山寨里待了三年,对山寨的各处布局了如指掌,并且战后收拢寨子里的农奴,也会用到他。
“这……俺晓得了!”
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可袁初六还是硬着头皮答应。
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绝对小命不保。
用过早饭,韩桢回到后院,将竹甲穿上,拿起马槊。
昨夜太匆忙,加之光线不好,没来得及细看。
此刻再看,发现槊杆中段握手处,缠着一圈防滑的鲨鱼皮,尾端处还镶着一个虎头铜樽。
这个虎头铜樽,可不仅仅只是装饰,而是保持整根马槊平衡的配重。
韩桢只需单手握住缠着鲨鱼皮的位置,不需使力调整,整杆马槊便能稳稳的横在半空。
许多人容易把槊与矛弄混,短者为矛,长者为槊。
马槊的长度一般在三米以上,四米是标配,仅是槊锋的锋刃便有三至五尺。
常用的马槊槊杆并非是某种特定的木头,而是一种复合材料,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且漫长,往往要两三年才能成型。
这种复合材料制作的槊杆,坚固轻便的同时,兼职一定韧性。
整体重量不会超过五斤,骑兵单手便可轻松举起,进行多次捅刺。
之所以很少用精钢槊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太过沉重了。
马战时,骑兵很少有双手持槊的机会,绝大多数情况都是一手控马,一手持槊。
二三十斤听起来不重,可只需试一试用单手平举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就能切身体会了。
目前有记载使用铁杆马槊的名将,仅有尉迟敬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