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23节
嘉顺亲王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那个仵作迟早会发现自己学徒被掉包。
于是派刘湘勇带精干侍卫一路追赶,协助镇安府抓住那凶徒,免得事发,被周君兴抓住口实生事。
张守安、周君兴知道刘湘勇的来意后,大吃一惊。
等他们找到葛四的时候,对方刚把自己的傻儿子弄醒。
葛春江说小秦今天没什么异样,抬了尸体上车后,就窝在一边,闷声不响的。
那小子虽没定性,但一向以来话就不多,葛春江也没在意,做梦都没想到人被掉包了。
葛春江这夯货,上车一摇晃就想打盹,迷糊之中挨了一下重的,就人事不省了。
周君兴一行人都是单人单骑,镇安府来的人却不少,分坐了六辆大车。
这里四处平旷,那凶徒也走不得远,很可能藏身在这些车辆里。
周君兴寒着脸说道:“所有人不得擅动,我的人来搜查每一辆车,不能让贼人跑了。”
这边话音刚落,只见最前面一辆马车的车顶上,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快弹射而出,箭一般向前冲去。
周君兴大喝:“快拿下,不要让人走脱了!”
周君兴身边十余个黑衣大汉冲出去一半,马蹄扬起漫天雪雾,刀剑出鞘声响起一片。
那逃遁的身影自然快不过奔马,一个呼吸间就被四五匹马围在中间。
这人装扮成小秦,为了瞒过葛春江,一直佝偻身子,微低着头,显得毫不起眼。
如今直挺起腰杆,像变了一个人,身材高挑纤细,手足挪动之间,蕴含着一股异样的灵动。
面巾将头发和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精光闪耀的眸子,双手微动,两柄雪亮的弯刀出现在手中。
那几个骑在马上的黑衣人,都是周君兴在德州网罗的江湖好手,个个手上都有不凡技艺。
此刻都抽出利刃,冲上去与那人战在一起。
雪地上人影翻滚,刀光闪耀,利刃破空声、金铁撞击声如暴雨般急促。
那人虽然身手不俗,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擅长的是隐匿刺杀之术,当面搏杀本不是所长。
支撑数十招后,便被一名黑衣人从背后砍了一刀,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那人站在雪地里,半边身子微微颤抖,几个黑衣人狞笑着慢慢靠近。
像是看着盘中美食,意欲生擒活捉。
就在几个黑衣人以为胜券在握,精神有些松懈之机,那人突然右手一台,一道寒光射出。
这一下毫无征兆,对面几个黑衣人慌乱躲闪,一时间阵脚有些紊乱。
可惜他们都想错了,那人的目标根本不是他们,而是侧前方马上观战的周君兴。
周君兴闷哼一声摔下马,现场顿时大乱。
那人乘势又抛出一物,在半空中炸开,腾起一阵诡异的黄烟,气味腥辣古怪之极。
顿时有人嘶喊:“快救大人,这是毒烟!”
等到烟雾稍微散去,现场早已不见那人,只有十余丈外,一个人影快速弹跳遁去。
……
因为郭志贵驾马手段高明,贾琮的马车早已跑出老远,但还是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炸响。
风雪中还夹杂不知是风声还是人声的嘶吼。
郭志贵停下马车,站在车辕上回头眺望,只见后方有一团黑影,雪地上十分醒目,飞快向这边冲来。
车厢里的贾琮似乎感觉到不妙,叫道:“志贵,不要耽搁,快走!”
郭志贵刚想答应,突见那团黑影已凌空而起,向自己扑来。
还没等他喊出声,大脸上已重重被踢了一脚,整个人像皮球般飞出了车辕,滚落在雪地上。
好痛,真的太痛了,郭志贵捧着脑袋踉跄着站起。
见一个人影坐在车辕上,马鞭震响,马车便飞一般向前冲去,
郭志贵跟着马车跑了几步,喊道:“三爷,三爷……”
呼啸的风雪声却将他的呼声掩盖,那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郭志贵又对跟着的两个小厮喊:“你们两个楞着干吗,还不快些追上去,把三爷救下来,不然回去老爷揭了我们的皮。”
两个小厮脸上惊恐,他们不过是跟班,那里有本事和这等贼人对仗,但如果不去,回去万万没有好果子吃。
当下有些磨蹭的骑马追了出去。
郭志贵突然醒悟过来:“你们两个笨蛋,等等我,把我也捎上。”
……
贾琮发现马车突然加速,一个不稳,脑袋撞在车壁上,痛得他只咧嘴。
“志贵,你疯拉,让伱快走,也不用快成这样吧。”
“闭嘴,老实呆着,不然要你的命!”
那声音如断金切玉,清脆灵动,却没有一丝暖意,如同万载玄冰一样,直冷人心底。
第33章 声名初显
芷芍在西城那座小院里等到天黑,还是没见贾琮回来,心里开始有些着慌。
又一个人煎熬到半夜,还是没见贾琮的人影,芷芍真的有点害怕了。
她一个人躲在屋子的角落里,被一片让人不安的黑暗包裹,抱着膝盖流泪。
怎么多年,每晚芷芍都陪着贾琮,现在不见了他,她根本无法入睡。
一直到东方发白,又等到日头升上中天,直愣愣的阳光透过枯黄的窗纸,将室内映的通明。
贾琮依然没有出现,芷芍眼泪好像流干了,整个泥塑一般一动不动,似乎连日光下的影子都僵住了。
她突然抽搐了一下,像一下子醒悟过来:“三爷一定忘了我在这里,他一定自己回府了。
我这就回府去找他,回府去找他……。”
她自言自语的冲出小院,外面眼光耀眼,让她有些晕眩,她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但心头却像燃着一团火,感觉不到身子的虚弱,迎着一夜未停的风雪直奔居德坊。
……
昨天贾琮去参加楠溪文会的事,荣国府有不少人知道。
但贾母是不放在心上,她对什么文会也不太懂,就觉得这孙子总折腾出一些事情,想想都皱眉头。
贾赦和邢夫人心里不屑,还怀着些羞怒,听说西府老二还特别给贾琮准备了马车和小厮。
这算什么,又不是他儿子,做给谁看。
二房那两个就爱扮菩萨,落了好名声,还比着自己这边作伐,心思太深了些。
如不是这样,当年他们怎么会被贬到东路院。
说到底都是那孽庶惹出的事,一生下来就没好事。
如今还去参加什么狗屁文会,死在外头才干净。
姊妹中最关心的大概是探春迎春两姊妹,都等着贾琮回来,说一说楠溪文会的见闻。
闺阁女儿家困在在绣房和园子里,对外面的世界总是好奇和向往的。
黛玉其实也留了心,听说文会上都是神京城的大儒名士,这些人定会在文会上作诗填词。
她想着贾琮一定会带些回来,到时候她也好瞧瞧,外头的这些名士到底能做些什么好诗。
宝玉对贾琮参加什么文会,嗤之以鼻,左右是一帮国贼禄鬼相互自夸吹捧。
贾琮看着也是俊秀人物,居然去参加这等劳什子,白白辱没了自己,很让宝玉替他惋惜了一场。
贾政是贾家长辈中,最在意贾琮去参加楠溪文会的,他自己没机会参加,但家里却出了个有能为能去,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据他所知,工部的同仁没一个被邀请参加文会的。
虽工部的正官也都是科甲出身,但工部是六部中最琐碎繁忙的。
且每日和营造工程等杂务打交道,时间长了什么文华灵秀都磨平了,少有出来文事出众的同僚,所以一向是楠溪文会的绝缘体。
他还等着贾琮回来,和他讲一讲文会里的见闻和诗词,来日和同僚谈起也是样体面。
可是一直到天色擦黑,这些人都未见贾琮回来。
贾政知道嘉顺亲王一贯看重贾琮,可能是留他在别苑过夜,明日回来也未可知。
郭志贵和两个小厮,也没回来一个报信,都是些蠢货。
探春等到掌灯,便让侍书去廪库院看看,侍书回来说琮三爷还没回来,连芷芍也不见了,那边院子里黑咕隆咚一片。
琮三哥没回来就罢了,连丫头芷芍都不见了,探春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又不知去对谁说。
老太太素来不待见贾琮,她必定是不管的。
大老爷那边隔着房头不便去说,况且平时怎么待见贾琮,探春也清楚的。
自己父亲那边倒是可以去说,不过她知道贾政对贾琮去楠溪文会的事,比自己还在意,必定也是留了心。
不一会迎春也到探春屋里去问,看着外头变得漆黑,两姊妹心头都有些沉重,侍书又去跑了一趟,回来还是说那边没人。
又说大老爷那边倒灯火通明,正和几位姨娘喝酒高乐,自然是对小儿子没回来,毫不放在心里。
贾琮一夜未归,府中各人心思不同。
烛火燃尽,东方发白,探春迎春等心里有事的,早早就醒了过来,自是留意外面动静。
贾政一大早就去了工部上衙,但心里却挂着事情。
他刚到工部没坐一会,就见同为员外郎的赵礼笑眯眯的过来:“存周啊,没想到贾家竟出了这等出色子弟,以前怎没听你说起。”
贾政一脸纳闷:“赵兄何出此言?”
赵礼呵呵一笑:“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兄长为国子监祭酒,昨日去了楠溪文会,说文会上一少年,做了首咏梅词,震惊四座。那一手书法也极为出众。
后来才知就你大兄之子贾琮,国公之家到底是福泽绵长,不然怎出得这等翘楚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