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 第933节

　　再党项化，也终究不是真党项。语言带着大量回鹘词汇，日常生活残留着诸多回鹘风俗，跟威福军司的党项人并非一条心。

　　费聪居利见诸部酋长都不愿再打，只能硬着头皮说：“再攻一次，多派点人！”

　　“轰轰轰轰……”

　　很快，陆陆续续十多颗震天雷爆炸，一队又一队西夏兵逃回。

　　酋长们看向费聪居利，一言不发，沉默相向。

　　费聪居利望向那小小的碍城，看着只有两三米高的缺口，艰难吞咽口水说：“我们去决战场那边，助晋王殿下一臂之力吧。”

　　众酋长终于露出笑容，他们宁愿在草原面对几万明军，也坚决不肯再去攻打火器防守的城堡。

　　鬼知道那种会炸开的铁球有多少，西夏兵只要冲到城墙下，一爆炸就被砸翻一群。西夏兵再多又经得起几次？

　　费聪居利带走伤兵和遗体，率领七千多骑去主战场那边。

　　双方总兵力超过十万人的大战，他觉得一时半会儿打不完。自己只要一路保持战马体力，在交战的关键时候，突然从明军背后杀出，肯定可以建立奇功。

　　保险起见，费聪居利还派出数百轻骑，远远奔在前方去打探消息。

　　一直到半下午，那些轻骑惊慌奔回：“都统，晋王大败了！”

　　费聪居利惊问：“怎败的？”

　　“不知道，”那股轻骑的军官说，“我们一路都没遇到明军轻骑拦截，接近战场看到遍地都是俘虏和尸体。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有一股铁骑冲来，我们吓得连忙往回逃走。”

　　那股铁骑，是韩世忠的亲兵。

　　其余的大明铁骑，全都去追杀溃敌了，只剩韩世忠指挥草原骑兵在打扫战场。

　　韩世忠已经接到快船发来的消息，他故意让探路的西夏轻骑接近，让奔袭城堡的敌军知道李察哥已败北。

　　莫名的恐慌情绪，迅速在费聪居利的军中蔓延。

　　他们不知道决战怎么败的，也不知道友军逃走了多少。

　　“先回兀剌海城再说！”费聪居利下达命令。

　　这七千多骑立即往北疾驰，泅渡乌加河再顺着北岸往西，绕开战场地带逃回兀剌海城。

　　狂奔至天黑时分，费聪居利突然停下。

　　他们的前方，乌加河两岸，明军已经等在那里了。

　　还有许多大明铁骑追敌未归，韩世忠亲率千余大明铁骑、近万草原轻骑，守在乌加河两岸拦住敌军归途。

　　韩世忠身后十余里，就是兀剌海城所在的狼山隘口。

　　一个在天德军城投降的党项族酋长，骑马奔过去喊话：“不要射箭，我是党项人！不要射箭，我是契丹人……”

　　费聪居利下令不要放箭，等此人奔进了才问：“你既是党项人，为何要投靠敌国？”

　　那党项族酋长说：“我叫米擒新哥，是米擒氏的分支族长。我之前驻守天德军城，城破了才投降的。明军并不滥杀俘虏，还下令救火。有个姓岳的大明都护，还弹压处死了两個滥杀俘虏的敌酋。你们如果投降，肯定能够活命。”

　　费聪居利麾下的各部酋长，一个个都听得心动。

　　尤其是回鹘族酋长们，他们的老家距此千里之遥，又跟党项人不是一族的。能活命为啥不投降？

　　更何况，李察哥都战败了。

　　费聪居利问道：“晋王怎么败的？”

　　米擒新哥说道：“包括铁鹞子在内，我大夏……西夏骑兵全被冲溃。明军铁骑突入步军大阵，晋王就全军溃败了。明军斩俘好几万人，晋王带着残兵逃了，也不晓得逃去了哪里。但肯定不是兀剌海城，他不敢逃回城里。”

　　费聪居利沉默。

　　米擒新哥继续说：“韩都护让我来传话，大明开春之后，会在陕西出兵五十万，黄头回鹘也会出兵，分三路把西夏给灭掉。你们就算逃回镇燕军司，等明军攻克西夏国都，也会派兵杀去黑水城，到时候你们能打赢吗？”

　　能逃回去个鬼，退路都被堵死了！

　　北边是狼山，南边是乌加河，中间的草原地带只有十几里宽。

　　即便能拼命冲杀逃进兀剌海城，明军如果堵住狼山碍口，他们也全成了瓮中之鳖。

　　到时候，唯一的生路就是穿越狼山通道，从阴山北麓绕行千余里回黑水城。沿途全是戈壁、沙漠和山岭，恐怕得活活饿死在半路上。

　　又有一个党项骑兵冲来，大喊道：“韩都护说，是打是逃，让你们快点决定，他还要回去分配战利品！”

　　回鹘族酋长们纷纷上前，把费聪居利给团团围住。

　　就连党项族酋长，也不阻止这种行为，选择骑马站在原地旁观。

　　费聪居利看着手按刀柄的酋长们，他如果敢说一个“不”字，恐怕当场就要被乱刀砍死。

　　这些人的子孙后代，在八十年多后死守黑水城，纯粹是被蒙古人的残暴给逼的。

　　此时此刻，他们却有活命的机会。

　　费聪居利一声叹息，扔掉兵器说：“愿降大明。”

　　韩世忠把费聪居利叫过去，指着西北方十余里外的兀剌海城：“你麾下骑兵全都不带兵甲，去城外喊话劝降。就说镇燕军司已经投明，让城内守军也早点投降。若敢死守，火炮弓箭可不长眼的。”

　　费聪居利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兵器和铠甲交出来，在大明骁骑的“护送下”，七千多骑奔往兀剌海城外劝降。

　　看着赤手空拳的七千多友军，城内守军开始吵起来。

　　大部分人都想投降，李察哥不往城里逃，明显是把这座城池放弃了，那他们还继续守个什么鬼？

　　威福军司的监军曹煜，下令杀死几个闹着死守的军官，继而带领全军打开城门。

　　曹煜奔到韩世忠前方，隔好几米就来个滑跪：“下国监军曹煜，叩见上国天将军！小臣是西夏太后的族兄。小臣还有个族弟叫曹抟，久在洛阳做使者，认识好多大明文武。小臣……小臣愿意报效大明，随军前往克夷门劝降守将。曹氏一族，也愿归顺大明。小臣还可以劝族妹曹太后，让她下令西夏国主献国投降。”

　　韩世忠哈哈大笑：“你却识相得很。”

　　曹煜跪地转身，朝着城门方向说：“将军请进城，小臣为将军牵马。”

第954章 0949【军心民心皆可用】

　　西辽首都，虎思翰耳朵。

　　西夏的使者还没到，花剌子模的使者已至。

　　使者趴跪于地，对耶律大石说：“伟大的菊尔汗，我王请求您的帮助，希望您能够立即出兵！”

　　耶律大石问道：“他这么快就败了？”

　　使者解释道：“贵族领主们畏惧塞尔柱苏丹，一个个都倒戈背叛。我王只能率领忠诚的卫队，暂避塞尔柱大军的锋芒，如今已退至怛罗斯人的草原。”

　　“我为什么要出兵帮他？”耶律大石问道。

　　使者说道：“只要您能助我王夺回沙阿之位，今后花剌子模就是大辽的属国。”

　　耶律大石满意点头：“好，你让阿即思等着吧，塞尔柱苏丹很快就要退兵。”

　　打发走花剌子模使者，耶律大石给驻守苦盏的军队发出公文。他让骑兵反复袭扰西喀喇汗国，做出一副即将攻打撒马尔罕的样子。

　　围魏救赵。

　　熟读华夏史书的耶律大石，根本不需要大动干戈，就能逼得塞尔柱苏丹桑贾尔撤兵。

　　果不其然，西喀喇汗国君主阿尔斯兰汗，吓得疯狂给桑贾尔写信求援，声称西辽大军已经快逼近撒马尔罕。

　　桑贾尔担忧自己的属国被灭，又认为自己现在兵力不足，于是率军撤回木鹿召集大军——他要跟耶律大石一决雌雄！

　　锡吉斯坦王兼古尔王、加兹尼王、马赞德兰王等呼罗珊君主，第一时间响应桑贾尔的号召，带着自己的军队前往木鹿汇合。桑贾尔还在继续聚兵，更远的属国军队未至，大军完成集结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明年的那一场决战，双方总兵力估计有二十万，即将决定谁才是中亚霸主。

　　却说桑贾尔从花剌子模撤军，把侄子苏莱曼留下来做花剌子模国王。

　　这个苏莱曼，几年前还曾访问大明，在开封足足住了一年多，金国灭亡之后他才离开中国。

　　苏莱曼做了花剌子模国王，大肆任命军政长官和各地城主。

　　本地贵族畏惧桑贾尔，因此选择背叛阿即思。却万万没想到，桑贾尔留下的侄子，居然空降官员抢夺本地贵族利益。

　　就在这时，刚失去儿子的阿即思，带着部队返回花剌子模。

　　那些背叛他的贵族，纷纷又来投靠他。

　　阿即思选择原谅，带着这些贵族和军队，一路攻城略地收复地盘。苏莱曼和塞尔柱官员，吓得带着少量军队逃之夭夭。

　　随即，阿即思率军南下报复。

　　他攻陷西喀喇汗国的布哈拉城，杀死总督，洗劫城市，还把城墙给拆了。

　　这等于是直接挑明了，阿即思选择跟耶律大石联手，挑战桑贾尔在中亚的霸主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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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国出兵西夏？”耶律大石终于见到西夏使者。

　　西夏使者说：“我国连年旱灾，正是虚弱之时，又恰逢圣君驾崩。大明出尔反尔，不顾邦交情谊，竟然选择在这时出兵。”

　　耶律大石问：“明军来了多少？”

　　西夏使者说：“明国出兵数万，偷袭我大夏河西三城，又进逼我大夏威福军司。明年可能会从陕西进犯，请大汗陛下万万出兵救援，最好能够援助一批军粮。”

　　“明年吗？”耶律大石感到很为难。

　　他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跟塞尔柱决战，可能是明年，可能是后年，这要看桑贾尔什么时候带兵杀来。

　　反正一两年之内，耶律大石无暇东顾。

　　西夏使者问道：“大汗陛下可知火器？”

　　耶律大石点头：“知道。”

　　西夏使者说：“明国灭金，全靠火器呈威。而我大夏，亦晓火器制造之法。”

　　“真的？”耶律大石坐直身体。

　　西夏使者说：“只要大汗出兵相助，明年无论胜败，我国必献火器制造之法来报答。”

　　耶律大石说：“容我细思之，你且退下吧。”

　　西夏使者躬身告退，耶律大石却陷入纠结当中。

　　他原本的计划，是拉上西夏和克烈部，三方一起阻止大明扩张。

　　可那克烈部，先跟蒙古部打起来，又跟蔑儿乞部交战。漠北已经打成一团，根本就无力南下。

　　西夏也是新君继位、主少国疑，还连年天灾遇到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