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19节
如今,咱们北方的烧锅也用高粱酿制烧酒,因被形容为‘不啻无刃之斧斤’,故称为‘烧刀’。可见其味道辛辣,极为易醉,且醉后头疼欲裂,大多被人不喜。
不瞒二爷说,昨日二爷吃的那两坛子烧刀,已经在这酒楼里积压了快一年了。听说京郊做烧刀的烧锅,如今大多都只做些粗烧酒便宜货,这烧刀做了也卖不出去。”
贾琏心中一动:哎呀!商机啊!
既然现在的酒厂已经能做蒸馏酒,那所差的不过就是改进提纯的工艺,以及改进白酒的口感。
若能做到这两点,那些好酒之人就会喜欢白酒超过黄酒,做白酒大有可为啊。
酒水利润奇高,只要成功,还发愁琏二爷没银子花?
只要有了银子,什么事情不好办?什么目的达不到?
贾琏心中大喜,却皱了眉头:
“你这店里做的酒也太劣质了。喝得人个个都头疼,谢游击家的公子,这会子还倒在炕上爬不起来呢。”
春掌柜立刻撇清关系:
“二爷,小店乃是个酒楼,只买酒,不做酒。做酒的是酒坊和烧锅。
昨日喝的烧刀也是小店从‘福水烧锅’进的,掌柜的姓曲,就在,城西头玉泉山边上。那地方水好,周围有七八家烧锅呢。
二爷说酒不好,这也怪小的伺候不周,都说烧酒不如黄酒嘛,
昨儿应该劝着各位爷。还是金华酒好,若是想换换口味,咱这里还有上等的惠泉酒,正宗的苏式老酒,好喝且不上头。”
贾琏听得明白,便掏出银子,叫兴儿去付账。
正此时,门口有人叫:
“春掌柜,我们送貔貅来了!”
春掌柜朝贾琏告个便,赶忙回身道:
“快抬进来,就放在正当中。”
两个伙计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不大的木箱进来,打开看时,见是一尺半长的一座镀金黄铜貔貅,做工精细,形态生动。
春掌柜围着貔貅看了又看,乐得眉开眼笑,口中啧啧称赞:
“童师傅好手艺啊!好手艺啊!真不愧是京城铜器第一好手啊。”
那两个伙计也趁机恭维:
“我们师傅说了,既然春掌柜花了大价钱,那咱们说什么也得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不怕做得太好,就怕做得还不够好。
到时候,春掌柜一摆上这个貔貅,连连发大财,到时候给咱们‘大发铜铺’四下里传名声。”
春掌柜心中得意,摇头晃脑说道:
“那是,那是。
你们看见没,我要的这可是个头上只有一只角的‘天禄’貔貅,天赐福禄啊,最助财运。
头两年温大师给我算过,我是海中金的命格,要到今年本命年正逢上金水大运。我再供上这么一只‘天禄’貔貅,必定是好上加好,财上加财啊。”
摇头晃脑间,正看见一旁端坐沉思的琏二爷,心中更喜:
“看看,看看,貔貅刚刚送上门,连从来不掏钱的琏二爷都给我送钱来了,果然灵验!灵验啊!”
铜铺伙计走后,春掌柜亲自指挥自家伙计,将貔貅摆在迎门的桌上,自己还不满意,亲手上手,来来回回调整几回,终于满意地连连点头。
此时账房已经将多余的银子找还给兴儿,春掌柜见贾琏起身,只得暂时舍下爱不释手的貔貅,赶上来恭送贾琏,他是老生意人,嘴里什么时候都跟抹了蜜似的:
“哎哟二爷,这恰逢他们送貔貅过来,耽搁招呼二爷了,怠慢了,怠慢了,二爷您千万海涵。”
贾琏犹豫一下,还是淡淡开了口:
“春掌柜这貔貅果然是个好物件,却不如换做麒麟。-
否则不出一个月,破财事小,伤人事大。”
正走到门口的貔貅旁边,贾琏停下步看了看,又瞧了瞧外面天色,又瞧了瞧麒麟,说了句“这貔貅尤其不可摆放在此处,少不得要接连破财”,就出了酒楼而去。
春掌柜虽然仍是哈着腰,笑眯眯地恭送到贾琏的背影没入街上的人群,其实心中恨不得狠狠啐贾琏一口:我这边兴头头地摆貔貅、添财运,你那里乌鸦嘴说什么破财伤人,什么玩意儿!
心里不满,转身回来,正看见午后的日光照在金铜貔貅眼睛上,金光锃亮,炯炯有神,仿佛活了一般。
春掌柜越看越爱,上前用袖子疼惜地在貔貅眼睛上抹了又抹。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真的比真金还真。
一直跟在一旁的小伙计凑上来,小声道:
“掌柜的,琏二爷刚才说的话怎么怪里怪气的?掌柜的信不?”
春掌柜想起贾琏那几句话就一肚皮的不高兴,狠狠一挥手:
“去去去!别听他瞎说八道!
他今日能掏出银子来付账,那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准儿是心疼肉疼,所以才故意说些不着调的话来恶心人。
你看他穿的人五人六的,其实被老婆管得跟三孙子似的。他们贾家虽然人多,在朝里也没几个正经当大官的,他老子也是为了抱“金陵王”的大腿,才抬举他娶了王家的大小姐的。他在老婆面前能抬得起头来?
哼哼,满京城里所有怕老婆的汉子凑在一块堆儿比怂,他是妥妥的领袖,扛大旗的那个。”
第24章 福水烧锅东家
一听说贾琏要直奔玉泉山,兴儿咧嘴了:
“二爷,您这是要走着过去啊?三四十里地呢,这一来一回,鞋都走破了。”
看贾琏一皱眉,兴儿立刻又嘻嘻笑道:
“想去也不难。
请爷在前面茶楼等着奴才,奴才这就回府里牵两匹马来,奴才也想陪着爷上京郊撒欢儿跑马去。
上回跟爷赛马,爷能驾着马一气儿跳两条沟,简直就是赵子龙再世。”
这回就轮到贾琏咧嘴了。
跑马?
赛马?
跳两条沟?
我连狗都没骑过,还骑大马跳大沟,找死呢?
老子前世当苦逼打工人,还知道骑电动车得戴头盔呢,现在成了荣国府未来的掌门人,无边富贵还没享受,死了多冤呐。
贾琏掐住兴儿的后脖颈:
“好好的太平盛世,你二爷我做哪门子的赵子龙?
不用回府那么麻烦,你就在街上,雇一辆跑得快的马车就行。
要车厢里面能躺着的那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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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着脚躺在马车上,贾琏特意让人敞着毡帘,他想看看这个不是北京的北京,和他记忆里的北京,有什么区别。
一直到出城之前,贾琏觉得这里跟前世去玩儿过的横店影视城里面挺像的,就是配套差远了。
尤其是道路,根本不是影视城里的石材路面,而是土路面,典型的晴天全是土,雨天全是泥。
可等到出了城,也就是出到贾琏记忆中北京二环路以外,就完全跟贾琏记忆里的北京彻底不搭边了。
高高的灰色城墙外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农地,再沿路走出几里地之外,农地菜地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地。
贾琏深深感慨:
这位置应该还没到三环了吧?哎呀,应该是海淀区,二手房的房价一平米得十几万人民纸啊。
我前世要是有这么一块地,都给它盖满了房子,老子富可敌国啊。哼哼,那时候王捣蒜想要给我提鞋,都得跟我们家鞋拔子竞争上岗。
木轮车其实很是颠簸,但贾琏还是睡着了,还做了个很不靠谱的梦。
。
贾琏是被一片吵嚷声给闹醒的。
睁眼看去,车已经停在河边的一个院子旁,车把式正跟兴儿说:
“你不是说大爷要找福水烧锅吗,这就是啊。”
兴儿还在争竞:
“我不认识字,可是也知道‘福水烧锅’是四个字,那上面是六个字,肯定不对。要问你去问,他们正打架呢,我可不去触霉头。”
贾琏朝院门口看去,上面确实挂着一块无漆的木匾,上写“曲记福水烧锅”。
而院门口正被两群人围着,吆五喝六。
其中一个方脸大汉大声吼道:
“少废话!我们掌柜的肯买你的烧锅,是行善积德,你别给脸不要脸!”
另一个瘦麻杆也挥舞着手里的一根竹棍,朝一个麻子脸老头嚷嚷:
“我告诉你曲四平,你欠了我的钱,想赖账可不行。这字据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闹到衙门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麻子脸老头苦着脸哀求:
“苏大老板,求求你再宽限几日。我已经托人把老家剩下的地都卖了,说不准过几日就卖出钱来还您了。”
方脸大汉有些迟疑,瘦麻杆却举起手里的竹棍,朝门框上狠狠一抽,冷笑道:
“你骗鬼呢?你当我没叫人去你老家问过啊?你统共只剩下三亩半地,
还都是山坡边的人字号地,能卖几两银子?
我告诉你曲四平,你这烧锅连年赔钱,我都是知道的。可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分上,你老婆女儿全病了,我还是借给你了。
现在别说利钱,你好歹也该把本金还我,要不你就不是个人!”
曲四平连连作揖打躬:
“苏大老板,借钱的时候您也瞧见了,我这烧锅里正要新出的一批酒,只要回来账款,本金利钱都能还清的。
谁料想今年南酒降价,漕运上又加大了运酒的量,我这上百坛的烧酒一时卖不出去,这才耽搁了苏大老板的账。
求求您,再宽限几日,我这里将酒的价钱再降一降,情愿赔钱也要先还钱还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