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200节
“把犯人带走!”
妙玉心知若被带入邹森的住处,只怕自己难逃一劫,只能狠命扯住马车不松手,挣扎得连另一只鞋都甩脱了。
情急之下,扯开喉咙拼命哭喊:
“救人呐!我不是逃奴!我是蟠香寺的女尼!”
邹森上前捡起妙玉的绣鞋,在鼻尖闻了闻,只觉一阵透骨蚀魂的幽香,顿时酥了半截身子。
舔着嘴唇嘿嘿笑道:
“你说你是小尼姑?
那你怎么不剃光头啊?那你浑身上下怎么都是香味儿啊?
你倒是让满大街的人都瞧瞧,谁见过这么风骚的尼姑啊?”
街上的人中有人见妙玉哭得可怜很是同情,难免也有人撇嘴鄙视:
“可不是?当尼姑不剃头,能是什么正经尼姑?”
又有人小声道:
“我听说蟠香寺里头是有个天仙似的小尼姑,难道就是这个?”
正说话间,那个被抢了马车的车夫也一路赶了上来,一见自己赖以维持生计的老马竟然被活活累死在了当地,顿时捶胸顿足号哭起来:
“这杀了人的天呐!
没有马,可让我们一家人怎么活啊我的老天爷啊!”
他绝望之下,冲上来就要找邹森拼命,被一旁的衙役一脚踹倒在地:
“朝廷办案,征用你的马车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是大非面前,你竟敢不配合?”
邹森趁机上前,用鞭子劈头盖脸朝着马夫一通猛抽,口中大骂:
“好大胆子!竟敢袭击朝廷的大老爷!
今日不给你个教训,日后你岂不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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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焱书呆子一个,只是义正词严皱眉怒斥:
“征用也罢了,如何还要打人?
办案要有文书!
拿人要有证据!
不能随便征用民财,
更不能随便污人清白!”
邹森给了严焱一个白眼,轻蔑地一撇嘴:
“邹爷这是正经办案呢,没空子搭理你那些虚头巴脑的。
要文书,要证据,自有我姐夫找我要,轮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你还是老老实实骑上你的瘸驴,下乡劝农去吧!”
说着话,一把将马鞭狠狠扔到蜷缩在地上的马夫身上,仰头一挥手,招呼差役将妙玉撕扯下马车,就往府衙而去。
严焱气得浑身发抖,追在邹森身后怒斥:
“邹森!
你不过是个巡检衙门里的主事,只管税务罢了。
掌兵、抓人、拿贼都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凭什么带知府衙门的差人当街抓人?又凭什么……”
此时,忽然又传来一声女子尖利的声音:
“放开妙玉师傅!我证明她不是逃奴!蟠香寺的了然住持也能证明!”
众人一听后面还有热闹,赶忙都转身循声瞧去,见追来的女子几乎累得虚脱,却容色秀丽不在妙玉之下,登时又是一阵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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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森歪嘴一笑:
“哟呵,你跑来证明她不是逃奴?
我怎么瞧着你也像逃奴啊?”
一指邢岫烟,回头朝衙役大声吩咐:
“严大人说了,咱们知府衙门乃是有王法的地方,既然此人十分可疑,那就把她也抓回去,咱们仔细审一审好了。”
邢岫烟大惊:
“你们怎么凭空抓人?”
“凭空?你红口白牙就敢说老爷我‘凭空’?
就凭你这一条‘污蔑朝廷官员’,就是真真正正犯了严大人方才所说的王法,更该抓进去好好审一审查一查!”
严焱见邹森竟然能口口声声打着“王法”的名义胡作非为,直被气得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连连顿足:
“这……这……”
但他还是正义之人,见衙役如狼似虎而来,便伸开手护在了素不相识的邢岫烟身前。
衙役们虽然都要巴结邹森,但同知严焱乃是朝廷命官,谁敢冒犯?一时也只好虚张声势,当街竟成了老鹰捉小鸡的架势。
邹森眼珠一转:
“算了算了,咱们先回衙门去。”
让人扯住拼命哭喊的妙玉就走。
却在一转身之际,瞧准了严焱一个不在意,朝身边两个衙役一使眼色。
那两个衙役绕过严焱,一把就将邢岫烟也抓了起来。
严焱气得上前一把揪住邹森:
“你这恶霸!”
邹森一个冷笑:
“我正在按照王法办案,严大人不要污蔑!”
严焱气得脸色发紫,嘴唇发青,浑身乱抖,几乎晕倒,可偏偏面对邹森这等拿着“王法”当幌子的无赖,将道理讲不过,背景也没人家硬,打架更打不赢,真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邹森甩开死木头似的严焱,得意洋洋大笑道:
“讲王法!咱们可都是一向最讲王法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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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
不紧不慢的鼓掌声起。
随即,又传来一个更不紧不慢的声音:
“姑苏果然是个讲王法的地方,开眼界!开眼界啊!”
满大街的人顿时精神更是一振。
天爷爷啊!
这一波一波的热闹过后,竟然还又来了一波热闹!
有些人兴奋之下,都没看见说话的人是谁,就竟然先大声叫好起来。
众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里,一人徐徐说道:
“孽海白莲贾琏,竟然能与严大人当街相遇,好巧,好巧。”
第二百四十八章 楚留香找师侄
几乎所有人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蹁跹春风之中,昂然走来一个身姿高挑的白袍青年公子,器宇不凡,端的是玉树临风一般。
他那美如冠玉的脸上,朗目似水,唇角轻扬,未语先含三分笑,却丝毫不让人觉得轻佻,只由衷赞叹他的风流超逸。
只是此时才过清明,这人竟然手执一把玉竹折扇,未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但那执扇的手,修长白皙,也如羊脂玉雕一般,委实是好看。又让人觉得幸亏他拿着折扇,否则再无别物更配得上这样的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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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白莲?什么意思啊?”
“这个贵公子是谁啊?白莲公子?没见过啊,外地人吧?”
“什么耳朵啊?‘孽海白莲贾琏’!人家公子复姓孽海,叫白莲,字假莲。”
却听邢岫烟惊喜道:
“贾公子!原来是你!”
于是立刻有人又去吐槽:
“听见没?人家姓贾!还‘复姓孽海’,你们家有人姓孽海啊?”
周围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什么叫“孽海白莲贾琏”。
只有严焱心里明白,这不就是那个不爱读书、连秀才都没考上、竟然还比自己官大的纨绔子弟贾琏他吗?
自己经讽刺是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孽海白莲”,他竟然能恬不知耻地当众说出来,何其不要脸也哉!
严焱从心底里看不上学问不如自己的贾琏,尤其昨日又听学弟说这个膏粱纨绔竟然还成了书友先生的“忘年交”,更让他坚信:贾琏一定就是个只靠出身、但除了拍马屁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只可恨自己此时正被邹森搞得狼狈,倒让这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看了笑话。
心中愤恨,严焱气哼哼转身一仰头,假装没听见、没看见贾琏,故意在当街给贾琏一个难堪。
这就是严焱其人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