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216节
第二百六十九章 疗梅先生扬名
王善保家的听说了琏二奶奶屋里闹出了不好看,想着邢夫人老说王熙凤“雀儿捡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不管,倒替别人家瞎张罗”,登时不由得喜笑颜开。
恨不得一步就跑回荣国府东边的老宅小院里,赶紧给邢夫人说一说王熙凤的笑话。
才一进院,远远看见贾环扯着贾兰出来,王善保家的一向鬼祟,立刻躲到花木后头,要听他们说什么。
贾兰小声嘟囔着:
“咱们过来给大老爷请安,姑娘、姐姐、妹妹都在这里,原该在这里吃了饭才回去的。”
贾环朝屋里白了一眼,小声道:
“这里预备下的饭总比我们屋里的好,我也想在这里吃。
可你瞧不出来人家不待见咱们两个?凭什么咱们坐在椅子上,却单单拉着宝玉坐在坐褥上?
当着咱们的面儿,把宝玉又是摩挲又是抚弄,可不是赶咱们走吗?你好没眼色。”
贾兰低头道:
“既然大老爷并没什么大事,那我就回家去了,我母亲还等着我呢。”
贾环撇嘴道:
“大老爷能有什么大事?说是偶感风寒,其实还不是托词?
外面花园子没钱,眼瞧着快盖不下去了,一帮子人一日三趟地追在珍大哥屁股后头要钱,大老爷怕人家也来找他,这才装病罢了。
这两日我父亲跟我母亲说起来,也摇头叹气,说大老爷从孙绍祖那里借了五千两银子,我父亲还不知找谁那里也借点银子来才好呢。”
见他两个说着话走出院子去,王善保家的才从花木后走出来,到屋门口站住,听得里面邢夫人正在骂贾琮:
“那里找活猴儿去!你那奶妈子死绝了,也不收拾收拾你,弄的黑眉乌嘴的,那里像大家子念书的孩子!
我可是一生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能惹人笑话议论。
你又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又死了亲娘,可也是大老爷跟前人养下来的,还有一个同出一父的哥哥吧?
好歹也该彼此瞻顾些,也免得叫旁人别人笑话。如今可倒好,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的,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子遮天盖日。
在老太太那里百事周到,到了自己家的事情,却是一个不闻不问,一个跑到扬州躲清静,生生把亲老子都累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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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心眼的邢夫人虽然是顺嘴一说,但她却还真说对了,贾琏在扬州,确实就是为了躲清静。
要是一个大脓包还没到长熟了的时候,是挤不得的。
凡事都要懂得谋划安排和等待时机,该蛰伏的时候要蛰伏,该躲开的时候要躲开,该出手的时候再出手。
只有没脑子的蠢货才不管不顾地往上冲呢。自以为是英勇,其实是傻炮灰。
对于贾府里事情,贾琏早就谋划安排好了——那几个“脓包”,得一个一个地挤。
在等待“脓包”长熟的过程中,贾琏在扬州和姑苏,已经不紧不慢地完成了几件大事。每一件,都给他后续的谋划铺好了上位的台阶。
这就叫做“手段”。
至于“脓包”里的那些病毒、细菌、白细胞怎么厮杀折腾鸡吵鹅斗,贾琏才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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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打算在姑苏只停留两个月,但在鹤山书院学习的日子实在是太享受了,又见晴雯正跟着姑苏山水画名家邓十樵学得如醉如痴,且茱萸的母亲安慧仙师生辰是五月二十九,于是贾琏便干脆决意:五月底再离开姑苏。
喜得茱萸、晴雯都搂住贾琏喊“好相公”,吓得贾琏赶紧摆手:
“别套近乎,跟你们不熟。”
学习期间,贾琏也真是顾不上谈恋爱,平素除了全情投入在读书写字、弹琴下棋之外,贾琏还常常与书友先生一道儿参加各种文会、雅集,也常常有人专程来拜会他这位书友先生的“贤弟”。
因为老在这一帮文人堆儿里混着,贾琏的学问嗖嗖见长。
但文人相见,总少不了写诗作文,贾琏比起这些与书友先生来往的“专业文人”来,功夫还是不够。
不过他倒也找到一个巧宗儿,那就是反正这个红楼世界没有清朝,理所当然,也就没有清朝的那些人。
遇到不得不写诗作文之时,贾琏便将龚自珍、郑板桥、纳兰性德,甚至金庸的先祖查慎行的诗文拿来应付,竟然还在诗文界扬名立万了。
什么“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什么“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很快这些诗作就被传抄一时,贾琏的诗名鹊起,很让江南文坛震撼:一个“不读书的纨绔子弟”都能有这样的学问和境界,不容小觑啊!
尤其有一回在琴箫雅集上,一众人偶然说起八股文的弊病,贾琏慷慨陈词,激动之下,竟一口气背出了高中时的必背名篇《病梅馆记》,引得书友先生拍案称绝。
书友先生自己熟读经史,对科举考试了如指掌,但也深觉八股文太过束缚个性,摧残思想,见贾琏竟比自己所见更深更远,且旁敲侧击不着痕迹,更对贾琏视为知己。
于是,书友先生当众亲自送给贾琏一个雅号——“疗梅先生”。
此后不久,“疗梅先生”那句“而江浙之梅皆病,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便传颂各地,与“任尔东西南北风”和“孽海白莲楚留香”一道儿,又为姑苏“鹤山书院”副山长琏二先生增添了新的传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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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下来,贾琏与书友先生相交甚笃,以至于贾琏掏出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交给书友先生的时候,一向极为清高的书友先生也不推辞,伸手就接了。
过了没几日,鹤山书院里就又添了二十几个家境贫寒的学生和四位新教习,书院里所有学生也得到了新的笔墨纸砚,连学生上课用瑶琴都换了新的。
贾琏知道这位书友先生是真心喜欢教学生,只要他有了钱,迟早都贴在学生身上,便干脆建议,让书院里的学生都只穿统一发放的衣裳鞋帽。
一来,能使得贫富家庭的学生减小差别,专心学习,二来,也可以增强学生入读“鹤山书院”的自豪感。
此举大得书友先生的支持,当天就亲自画出了衣帽的图样,既古朴又雅致。
待后来坊间见到了“鹤山书院样式”的学生装束,引得鹤山书院之外的学生都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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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月底,贾琏与书友先生约定,请他也准备一下,将鹤山书院的教授、教习和学生都分为两部分。等京城里的“鹤山书院北院”建好,南北两处定期互换,让学生可以体味鹤望山的清幽古韵,也可以到京城开眼界长见识。
这日贾琏正与书友先生商议准备出发的事情,忽然有人来报:
外面来了几辆大马车,说是专门给荣国府的琏二爷送礼来了。
第二百七十章 干吗这么送礼
“送礼?”
贾琏歪头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满脸疑惑。
阴沉沉的天像个乌罩子似的,蒙蒙细雨像一层灰色的烟雾,不紧也不慢,不疏也不密,滴滴零零,飘飘洒洒,缠缠绵绵,让天地间万物都暗淡了颜色。
正是江南那种没完没了能憋闷死人的阴雨天气,搞得贾琏今日有种说不出的心情低落。
雨天里道路湿滑,往鹤山书院而来的山路更加不好走,谁这么不开眼,偏要挑这种见了鬼的破天气跑来送礼?
这又不是赶着送闺女出嫁,急个毛线啊!
书友先生一向谈笑晏晏,闲闲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
“这等天气还跋涉而来,便是一根鹅毛,也是礼轻情意重啊。”
贾琏露齿一笑:
“下雨天应该送伞。”
送鹅毛?有毛用?
老子又不是妙玉那个装逼犯,弄一堆鹅毛等着以后盖屎用?
书友先生指着贾琏笑骂:“没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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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槽归吐槽,看看还得出去看看。
于是贾琏也放下手里的茶盏,在门边取过一柄二十四骨紫竹油纸伞撑开来,跟着满脸欣喜表情的小朱子大爷,一路听着飒飒雨声和朗朗书声,直来到鹤山书院门口。
嚯~~
漫天雨丝之中,大门外头一长溜站着二十多号人,四辆大马车,两辆大牛车,都装得满满当当的,上面都严严实实地用油布盖着,也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哪位送的礼啊?
你这不是送礼。
你这是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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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刚一出门,就有三个领头的人凑上来,或披着油衣,或披着蓑衣,点头哈腰问道:
“请问尊驾是琏二爷吧?小的姓尹,乃是吴门里墨香书局的掌柜。
今日一早小的店里来了位老爷,一进门就吩咐小的说:‘这书局里头,将刨去闲杂书之外的正经书都赶紧给鹤山书院送去’。
小的说有珍本善本,价钱不一,那位老爷一概不论,俱都要了,包总给了小的一张官银票。只说必得今日送到,可不管外头是下雨还是下刀子。”
另一个也道:
“小的是吴门里涂记肉铺的掌柜涂阿七。
也是今早来了一位老爷,包圆儿了小店里刚刚宰的两头大猪,并二十个火腿,八个腊猪,和九十三个风鸡、风鸭、风鹅,也是说必得今日送到,不管下雨还是下刀子都得送到。”
最后一个宣湖纸笔庄的老板,同样也是被人包圆儿了店里的东西,同样也是被要求今天得送到,“不管下雨还是下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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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合着是把人家三个店铺都给平端到鹤山书院来了。
这又是书又是猪的,粗略一算,至少也得花了一千两银子啊。
一千两银票,那不过轻飘飘的一张纸,这位倒是非得换成六大车实实在在的东西,生生变成了一番“重”礼送给贾琏,也是相当实际的人。
何况就冲他说给店铺老板那句“不管下雨还是下刀子”,这送礼的人就不是个读书人。
但这人是谁啊?
不认识的人送来的大礼,能收吗?敢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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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正犹豫,忽见山路上跑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身上穿着簇新的油衣,一溜烟儿跑到贾琏跟前,也不管地上有水有泥,跪倒就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