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252节
贾赦这些年来,一向是说一不二,任谁说都不听。
只要是他看上了哪个丫头,便死活也不松手,必须得想方设法弄进来当小老婆方罢。哪怕新鲜劲儿一过,就彻底丢在脑后,三年也不一定再睡一回。
今儿贾赦怎么忽然改了性子?刚才还说得板上钉钉似的,怎么忽拉巴又不要了?
何况,邢夫人自己也是真心想把鸳鸯弄到自己这边——只要有了鸳鸯这把钥匙在身边,老太太的体己可就能都弄到自己手里了。
而若是自己不出手,以鸳鸯这种家生子出身,又极得老太太的心意,一旦将她赏给贾琏或是宝玉为妾,那可就要便宜旁人了。
尤其是万一要是真给了宝玉,那不就是活生生地便宜给了王夫人?
天爷爷哟,可别再给二房锦上添花了!
都是嫁进贾家来的媳妇,邢夫人只得了个一品诰命的虚衔,可王夫人呢?有王家大家族当靠山,有一儿一女当靠山,上头还有个偏疼小儿子的婆婆当靠山。
邢夫人再一想到自己拖着个只知道没完没了来要钱的穷娘家,而夫家里的一应大小事务俱由贾赦摆布,自己半点也做不得主,偏偏又无儿无女,婆婆又看不上,除了还能以贾赦浪费为名,但凡寻个机会就抠点儿银钱出来,竟是没一点子好事。
这要是再让王夫人的儿子得了鸳鸯,邢夫人只觉得自己的亏都吃到爪哇国了。
心里一急,邢夫人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
“可不能都便宜给了二房啊。”
贾赦忽然福至心灵,朝邢夫人连连摆手:
“出去出去,你先出去。”
邢夫人心里再不乐意,也只得赶忙答应着出屋而去。
既然贾赦忽然改了主意,邢夫人只得立刻赶紧派人去找金文翔媳妇来,好把之前的话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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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只剩下父子二人,贾赦才算是松了口气,朝贾琏道:
“现在说吧,你爷爷说啥了?”
贾琏故意做出诚惶诚恐的神情,磨磨叽叽道:
“爷爷说的那些话,我可不敢跟爹说原话,只说他老人家的吩咐罢了。
头一件,爷爷叫爹去老太太面前多尽孝,还说……再要是毁了子孙后代的前程,他老人家要……跟您老人家算账。
第二件,叫咱们趁今日富贵,在祖茔的附近,多多购置田庄、房舍、地亩,免得日后少了祭祀。
还说,这等大事,本就该是长房来操持,若是爹……那就只能再交给二房去办。”
“啊?这个家里如今哪儿还有钱给祖坟买田庄啊?一个省亲别墅,已经把家里都花得精穷了,这不是为难人吗?”
贾琏连连点头:
“我方才跟爷爷也是这么说的来着。
他老人家说,既然他能够趁着这几日出了鬼门来阳间,自然是有上天的机缘,叫咱们只管听吩咐就是了。”
贾赦斜了贾琏一眼:
“你小子哪里来的造化?如今倒成了你爷爷的钦差了?”
贾琏一咧嘴:
“爹信不信这些话,儿子不知道,反正儿子是信了爷爷的话。
爷爷叫儿子去劈棺材,别人都觉得是个思路,结果,就愣是劈出了个三品实衔来,还真真是个大造化呢。
所以爷爷说我闺女日后要得大贵,想来也必定错不了。”
“大贵?咱们家也要出个娘娘不成?”
“这个……爷爷可没说,儿子也不知道。
儿子只知道明儿是大姐儿的洗三,二房都不去,咱们这边要是也没人去,只怕爷爷是不答应。”
第三百十七章 王夫人的卧底
贾琏出了贾赦的院子,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的天爷爷,装神弄鬼也真不容易啊。
幸亏自己在姑苏遇到了致仕的尚书令姚谦之姚老大人,和致仕的大司马栾霖栾老大人,这老二位不仅与贾代善同朝为官多年,私交甚好,更是朝中皇帝的重臣近臣,许多事情都是第一手的情报来源。
也幸亏贾琏与这两个退休老头做了往年之交,这才从多次闲谈之中,得知了许多他人不知的事情。
搞定了贾赦,下一个,便是得想法子再去搞定贾母。
明日大姐儿洗三,贾母为什么会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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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进二门,还没到贾母正院的垂花门,迎面见鸳鸯急急走出来。
鸳鸯一见贾琏,登时惊喜笑道:
“果然琏二爷是个通灵之人。”
倒把贾琏吓了一跳:
啊?这么快她们就知道我在贾赦面前玩儿“鬼上身”了?
却听鸳鸯道:
“我这里正要去找琏二爷,怎么这么巧,刚出门儿就碰上了。”
说着话,将贾琏引到抄手游廊东边的假山旁,才低声道:
“告诉二爷个话儿:我今儿才知道,琥珀那丫头是个细作,她得了太太的好处,一句话就算计了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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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鸳鸯竟然主动私下给自己传递消息?
这实在是个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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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笑着低声道:
“哦?大太太是个‘一人不靠,一言不听’的左性之人,倒还会去听琥珀的话?我倒要听听。”
“我也是方才听玻璃说起来,她说一大早碰巧听见琥珀告诉大太太,说听说老太太明日下半晌要见客。
玻璃跟我说起来这个,还奇怪明儿老太太要给大姐儿过洗三,如何会见客呢?
我心里一想,大太太一向是个着三不着两的,有老太太的事情,她还上心些;但凡是老太太不去的事情,她为着省俭几两银子,必定也寻个借口不去。
明儿是大姐儿洗三的正日子,大太太这个正经祖母若是不到,你们那边可不好看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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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原来是王夫人给邢夫人下个套儿,叫整个大房都脸上不好看。
为什么非得上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地斗成个乌眼鸡呢?
都是一家子,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大仇大恨啊?
不过也真是幸亏遇到鸳鸯,让自己明白了这些人背后龌龊到了什么程度,也免得自己过于轻敌,那才不知要吃什么亏呢。
想到此,贾琏反倒又觉庆幸,心情又大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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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给鸳鸯正正经经作个揖:
“多谢鸳鸯姐姐替我经着心,你也晓得,我们那边儿,个顶个都叫我脑仁儿疼,没一个省心的。”
鸳鸯赶忙闪身避开,笑道:
“受不起受不起,二爷如今也是三品大员了,我一个下人可如何受得?”
贾琏故意一仰头:
“方才是我谢了你,现在该你谢我了。”
鸳鸯奇道:
“好没影儿的,我谢二爷作甚?”
“大老爷看上了你,本来叫大太太去找老太太要你来着,都已经跟你嫂子说了此事呢。”
“啊?什么?”鸳鸯瞬间红了脸。
抬眼见贾琏笑嘻嘻的样子,鸳鸯顿时心口里又是气又是痛——自己一心想着他,他倒替他那老色鬼的爹做媒来了!
鸳鸯心中越想越难受,一时口不择言,冷笑大口啐道:
“别说大老爷要我去做小老婆,就是大太太这会子救死了,他三媒六聘地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
琏二爷还当好事来说给我?去给你做小妈?可不是恶心人来了?”
贾琏没想到她如此恼怒,赶忙道:
“我告诉你,是怕你遇见你嫂子,她见面要劝你你要恼。结果你连我的话都还没听完,直接就恼了,可还叫不叫人说话了?”
鸳鸯方才那些话出口之后,猛然惊觉心事可能会被贾琏看穿,一时连脖子根儿都红透了,只得低下头,讷讷道:
“我没恼。”
贾琏见她忽然间红头胀脸如此失态,也觉得自己方才说话有些孟浪,很是后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后来我又劝了我父亲一番,他便说不提此事了,算是已经了结了。”
鸳鸯低头不语,心中却暗道:
这事是不是琏二爷诓我玩儿?
这些年凭我见过听过,大老爷左一个小老婆,右一个小老婆地往屋里折腾,哪一回不是必得到了手才罢休?否则就是老太太也拿他没法子。
琏二爷如何能“一番劝解”就让大老爷改了主意的?莫非是……
但以大老爷的德行,就是琏二爷说要了我,大老爷就肯善罢甘休么?只怕更要闹腾了。
她心里正疑神疑鬼,忽见他嫂子从那边走来,见她就招手:
“几处没找到,姑娘跑了这里来!你跟了我来,我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