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285节
开门的时候,差点儿撞到一个人,吓了晴雯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兴儿。
晴雯立马就不乐意了:
“这几日一直不见你,跑哪里去了?这都几时了?你怎么又忽然跑了来?你方才是不是偷偷听门缝来着?我告诉二爷去!”
兴儿正一肚子憋闷,回来迎头就给晴雯一顿雷烟火炮,口舌上又是也从不肯吃亏的主儿,立马回嘴道:
“谁偷听门缝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没凭没据诬人清白,送官去打你屁股!
我这几日做什么去了,又不与你一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相干,你多嘴问什么?
我这时候来找二爷,自然是有事要回二爷,至于我要回什么话,也照样不与你一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相干。”
晴雯又岂是肯吃亏的主儿,立马啐道:
“这可不是贼喊捉贼?你瞧我去……”
“晴雯,赶紧忙你的去,别耽误了我的事。”
贾琏见兴儿回来,只怕是福水烧锅那边出了事,赶紧打发走晴雯,让兴儿进来。
兴儿一进屋,“咕咚”一向跪下,放声哭道:
“二爷,小的知道错了,以后打死也再不敢装病偷懒了。”
贾琏听了个莫名其妙:
“先别见面就号丧,说正事,到底怎么了?”
兴儿咧着嘴,抽噎着道:
“可吓死小的了……二爷啊,他们把小的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
“少废话,说正事!”
“是……是酒花……他们要把酒花嫁给小的啊……”兴儿又放声大哭起来。
贾琏看着眼前小鲜肉似的兴儿,哭得像是失了贞操的烈女,十分不解:
“曲四平一家子吃多了,非得把个大闺女嫁给你?”
“是啊,就是曲大叔来跟小的说的啊。”
兴儿哭着,说了实话。
原本他那日从马上摔下来,确实是伤了腰,但也确实如贾琏所说,就是伤了肌肉,只过了两日就没事了。
只是这小子偷懒,还是整日哼啊嗨哟地继续装病,说是摔瘫了一直动不了。
曲四平一家都是老实人,一见自家闺女惹了那么大祸,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对不起人,就决定要将酒花嫁给兴儿,以后一辈子伺候瘫痪在床的兴儿。
兴儿俊秀的小脸哭成了个烂酸梨:
“二爷救救小的啊……就他们家酒花那脾气……活脱脱就又是一个二奶奶啊……”
贾琏无奈提醒:
“凤姐儿就在正房里,你连哭带嚎地再大点儿声,把她招惹过来当面问你‘又是一个二奶奶怎么了’。”
吓得兴儿“哽儿”了一声,瞬间就停住了哭,一时憋出了个大红脸,随即就开始一下一下地打嗝,没完没了。
贾琏“噗嗤”乐出来:
“看你这点子出息。
得了,你小子回来的也算正是时候,我这边正要用人,你先给我办事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老子也会打人
第二日一大早,贾琏照例去了衙门,办公之余,派人去了趟大兴县,嘱咐大兴知县若有治下的水月寺尼姑净虚的案子,务必要秉公处置。
却不道派去的人回来就说:荣国府贾家的家人来喜今儿一大早就去过县衙了,将打得半死的尼姑净虚送去处置,说已经将这不守清规、唆使主家犯法的秃驴撵出了贾家的家庙。
贾琏心下不由感叹:凤姐儿做事还真利索,是个当中层领导的材料。
但凤姐儿这人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一刻也不能放松监管的那种类型。
她做事利落,但不够周全,要是让她办大事,那就少不得要给她“擦屁股”。
所以只能让她做一些定好了规章制度、只需要严格执行就好的事情,不能给她太大的自主权,给她的权力一定得放在笼子里,否则就要惹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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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回到府里,就听说府里正乱做了一团。
今日一大早,一众女眷来给贾母请安过后,坐着说了一阵子闲话,到午饭前才各自散了。
贾母起来到院子里活泛活泛身子,由丫头们搀扶着去廊下看鸟雀,忽然觉出有异常,这才发觉院子里的一对时常蹁跹起舞的白鹤今日不见了踪影。
下人都说是天热白鹤不想出来,贾母却命人立刻去找。
找了一阵,才在假山洞里找到了吓得不会动的母鹤,而与母鹤形影不离的那只公鹤,则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母大惊,命人去各屋里细查,这才发现,原来各屋都有失窃。
就连荣禧堂里,虽然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金蜼彝、玻璃盒等显眼之物没丢,却也不见了若干汝窑美人觚、茗碗之类的小件。
显然,这是贾府里进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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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走进贾母房中,听得探春正在回话:
“……先前守夜的老妈妈们趁着夜里坐更的时候,不过偷着一时半刻,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子,或斗牌九,不过为熬困玩一玩。
进来胆子越来越大,这府里已经有了几个大赌局,有头家,有局主,一局牌的输赢已经到了三十吊、五十吊、一百吊。
输急眼的时候,老妈妈们争斗相打,挠破了脸都是轻的,打破了头还有呢。”
贾母气得脸色发白:
“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
探春见贾母气色不正,赶忙道:
“太太的身子连日不自在,又还有许多事情在身上,我这才没回……”
贾琏朝鸳鸯一使眼色,鸳鸯会意,立刻向贾母道:
“琏二爷来了。”
贾母一见贾琏进来,沉着脸道:
“琏二啊,这府里的家事都是你帮着老爷料理,如今府里乱成这样,你怎么说?”
贾琏心头一沉:这好没影儿的,老太太怎么劈头盖脸冲我开炮了?
偷眼一瞧,贾母背后的鸳鸯面色平和,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王夫人一眼。
贾琏心中就明白了大半:这老太太是个人精中的人精,这是要借我的嘴,说老太太要说的话。
于是贾琏赶忙在贾母面前跪下,低头道:
“孙儿听说了,如今府里出了乱子。
开头不过是后院里头的老妈妈们夜里熬困开局赌钱,之后就边赌钱边吃酒,为了打酒买菜,或是来往叫人入局,难保不任意开锁留门。
夜静人稀,咱们宅院又大,藏贼引盗,私会引奸,何等事作不出来?
而且后宅都是女眷,起居所伴者,皆系丫鬟媳妇们,当中有好有坏,若只是偷盗些东西,还算是小事,若有坏人出入,岂不累及家中女眷的名声,这事岂可轻恕!”
贾母听得连连点头,眼光威严扫去,王夫人的腰背便又弓了几分。
王夫人作为如今贾府的当家主母,门户安全又是她极力保荐的外甥女宝钗负责,出了这样的大事,责任非她莫属。
却听贾琏继续又道:
“这原都是孙儿的不是,惊了老太太的驾了,今儿来领罪。”
贾母素日就知贾琏伶俐会办事,此时便故意问道:
“你领什么罪?”
贾琏垂头丧气道:
“头前儿孙儿只管着二门外头的事情,二门里头都交给凤姐儿。
都怪孙儿不争气,竟让凤姐儿怀了孕,她生下大姐儿这一坐月子,自然就管不成事儿了。
凤姐儿不管事,内宅出了乱子,这么一算,不怪孙儿,还能怪哪一个?”
贾母竟没忍住,笑了一下,又沉下脸道:
“既如此,你且戴罪立功,这二门里的事情,如今你也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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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昨夜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要等老太太发话。
虽说贾琏在荣国府管理家事,但“男主外、女主内”,各有各的分工。
没有皇后跑到前朝去统领朝臣的道理,自然也不该有皇帝跑到后宫去天天处理妃嫔吵架的狗屁事。
这叫“礼法”,通俗点儿说,是一个人在整个社会上的“脸面”。
反正他贾琏是不会自己上赶着去干那等“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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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当即命人速传了总理家事的四个媳妇过来,也懒得费口舌申饬,只命她们四个当即出去,马上查了夜间赌博的头家出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这四个总理家事的媳妇分别是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吴新登家的、单大良家的。
赖大家的为人最是乖滑,一见上头主子动了真格的,忙至园内传齐了人,一一盘查。
不一时,就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有四个总理家事的媳妇带上来,跪在院子里头不住地磕响头求饶。
贾琏听赖大家的说了这些头家的名姓和赌局银钱多少,原来这三个大头家,一个是林之孝的两姨亲家,一个是园内厨房里柳家媳妇之妹,一个是迎春的乳母。
旁人还罢了,迎春的脸登时就通红起来,宝钗见了,又瞧见贾母皱眉叹息,便起身上前向贾母赔笑道:
“这个妈妈素日原不玩的,不知怎么,昨晚上也偶然高兴。求看二姐姐面上,饶了她这一回罢。”
贾琏的脸沉了下去。
朝着林之孝家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