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336节
贾琏狠狠瞪了赖大一眼,气哼哼道:
“拿老太太压我?你等着我的,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鸳鸯在旁劝道:
“老太太既然已经发话了,琏二爷也该收敛些才好,别叫老太太不高兴。”
贾琏一副甚不甘心的样子,斜楞着眼睛乜着赖大:
“我告诉你,我是主子,敢越过我去,你就是找死!”
最后被鸳鸯好容易才拉走了。
贾琏走后,赖大朝着贾琏的背影,狠狠啐出了一口满是血的唾沫:
“跟我充主子?你等着赖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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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小丫头送出来的信儿和钥匙之后,赖大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就直奔他自己专用的总理房。
关严了门窗,赖大展开一个包袱皮,将两个卷了边的账簿子、几十把钥匙、几个印鉴和一大匣子票据都装了进去。
刚刚系好,就听门外传来赖二的声音:
“哥,我来了,叫我什么事儿?”
赖大在门缝里看了看,见确定是自家兄弟,且只要他一个人,这才把门开了个缝子,将赖二一把拉了进来。
赖二一进门,就看见哥哥红肿紫涨的大脸,吓了一大跳:
“哥,这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赖大一把捂住了嘴。
随后赖大就两把钥匙都一起塞在赖二手里,因为着急,顾不得被打得牙掉嘴肿,赖大努力将话说得简短清楚:
“贾家彻底待不得了,咱们必须得快走。
你赶紧回家,这把钥匙是娘叫小丫头带出来的,这把是我随身带着的钥匙,连带着你身上的那一把,赶紧把咱们家秘库打开。
叫荣儿和你一道儿,打点所有的金银细软,粗夯之物都不带。等娘回来,天黑之后咱们就动身。”
说着话,赖大又将手脚利落地将刚刚打好的大包袱下死力塞进一个红漆大食盒里,又拿出贴身钥匙,打开一个大柜子,从里头拿出另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漆大食盒:
“我这就去立马把剩下的事情都办了。
哼!我是一个子儿也不给贾家这帮败家子儿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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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二吓得不轻,可也知道这必定是出了大事。
他半点不敢耽搁,立刻就骑马直奔赖宅而去。
却不知他身后,已经被几个人盯了个严严实实。
兴儿悄悄问德儿:
“你刚才说,他们家的秘库得同时拿到三把钥匙才能打开,赖大、赖二和他娘各拿一把。
这么大费周章的,那库里到底得放了多少好东西?金山?聚宝盆?”
德儿将眼睛望了望天儿:
“也许……就只是怕一个人全偷了。”
第四百三十章 到底谁连锅端
“嘿嘿,那可好了,咱们给他那个什么‘秘库’来一个‘连锅端’,毛儿都不给他剩下!”
兴儿摩拳擦掌,很是兴奋。
德儿天生来的性子闷,冷眼看着俩手搓得像只吃饱了的苍蝇似的兴儿,又像在看一条没长齐了毛儿就开始发情的小公狗,闷声道:
“二爷只让咱们盯紧些,没让动手。”
兴儿搓着手,白了德儿一眼:
“我想想也不行啊?”
德儿瞥了兴儿一眼,声音冷冷:
“你想就自己想,别说出来。”
兴儿嘴上岂肯让人?当即回道:
“嘴长在我身上,我乐意说出来,你管不着。”
德儿伸出手,在兴儿肩膀上一搭。
兴儿那个“着”字儿话音还没落,登时觉得有几百斤的重量陡然压在自己肩上,两腿一软,“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当即一个“啊”字正要出口,却被德儿一指头点在哑穴上,一声儿出不来,只有一张俊秀的小脸儿,龇牙咧嘴拧成了个酸梅干儿。
“再贫嘴我就揍你。”
德儿一甩手,兴儿摔了个屁股墩儿,哑穴也解了。
兴儿撇撇嘴,却再不敢说话,只在心里骂:
好好一件差事,怎么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死眉塌眼大傻吊?不懂人话大倔驴,不解风情大骡子!
早知如此,上午就该磨一磨二爷,让自己跟他去盯赖大,让隆儿来盯赖大家多好,看这个傻驴就晦气!
可巧儿,来往传递[w用1]消息的昭儿来了,兴儿不由分说,无论如何也要和昭儿换差事。
昭儿没奈何,只得应了他。
德儿才懒得搭理他两个谁留在这里,只听得他带来的嘲风司手下回报,说赖宅里头已经打开了后头花园子里的佛楼下头的秘库,正往外头搬东西呢,德儿点一点头,赶紧吩咐:
“堵死了门,许进不许出。仔细盯着,一样不许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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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赖大提着两个大食盒,一点儿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直奔宣武门内的象来街。
早年间番邦来朝,会向朝廷进贡大象,以示友好。明弘治八年,在宣武门内西南城根设立象房和演象所,驯养大象。每年的农历六月六是法定的“洗象节”,每当看到大象结队而行,人们便会奔走相告:“象来了,象来了”。久而久之,这条大象洗澡的必经之路,就被称作“象来街”。
如今的“象来街”已经不止是洗象节才热闹,平素里也热闹得很,店铺林立。
在这些店铺当中,“万方和”当铺的铺面最大、牌匾最大,连伙计的嗓门都最大,所以他家嗓门最响亮的那个伙计,绰号就叫做“大喇叭”。
不过昨天夜里大喇叭赌钱输了不少,今天有点儿没精神,此时吃了饭之后犯困,正偷懒倚着柜台打盹儿。
赖大急火火进了万方和当铺,一见大喇叭,立刻就推他问:
“你们老板呢?快着快着,我这儿有急事儿!”
正做梦赢了钱的大喇叭给他吓了一大跳,陡然睁开眼,一看是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大,登时来了精神儿:
“哟嗬!这不是赖大爷吗?可是有几天没见了,我们老板昨儿还提您呐,唉哟您这脸是摔着了吧?怎么这么不当心啊,这得多疼啊……”
赖大没心思听大喇叭哇啦哇啦嚷嚷,只急道:
“我找你们老板!快!”
大喇叭极爱说话,可也看出了赖大急赤白脸的样子,不敢再啰嗦,赶紧引着赖大进了柜台里头。
一边奔后院走,大喇叭这一路上嘴里都片刻不停:
“赖大爷,这街面儿上可都传开了,说你们府里变天了?
听说是二房的琏二爷抢了政老爷的荣国府是不是?
听说是琏二爷要把政老爷赶出荣国府,政老爷当时就给气晕过去了是不是啊?
还有人说,这背地里头是大房赦老爷指使儿子,把二房给算计了是不是?
哎呀政老爷的闺女可是当了贵妃啊,那政老爷就是国丈啊。
这国丈被侄子欺负了还了得呀?贵妃娘娘能不替她爹报仇?她要是在皇上耳朵边儿上一吹枕头风,皇上一道圣旨,那不就立马儿又能抢回来了?
唉哟我还听说啊,说琏二爷把老太太都给捏在手里,不许老太太见政老爷是不是啊?”
赖大心急火燎,一声不搭理,进了后院厅房,也不肯坐下,只急道:
“你快去叫你们老板来!迟了这生意可就没有了!”
大喇叭嘴快,腿也不慢,立刻拔腿就跑进后账房。
片刻之间,就把万方和当铺的掌柜叶启铭给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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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启铭只有三十五岁,个子不高,还略有点儿驼背,但人长得很精神,尤其那两撇小黑胡,溜光水滑,连苍蝇落在上面都能滑一个跟头。
以他这个年纪能坐拥这么大一间当铺的,十有八九都是继承家业。
但叶启铭不是,他爹是直隶河间府的一个杀猪的,而他自自己在十二年前,还是鼓楼西大街上‘恒舒典’当铺里最不起眼的伙计。
他那个老也挺不直的背,就是从十岁当伙计、老不停地点头哈腰给落下的病根儿。
叶启铭的发迹,是从认识忠顺王府的大总管何金开始的。
十二年前,是何金给了叶启铭本钱,在这象来街上开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当铺,就连这名字“万方和”,都是何金给起的。
要是让叶启铭来给当铺起名,他宁可叫“进宝”。
万方和?听着就不够富贵。
虽然是交了好运,才能从伙计一跃成了老板,但叶启铭自己心里明白: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如何与众不同,才得到了忠顺王府的青睐。只不过是因为那时候何金正好看上了自己的媳妇,自己这才得以跟忠顺王府的大管家结拜成了把兄弟。
而这个万方和当铺之所以能生意越做越大,也不是因为自己善于经营,不过是背后靠着忠顺王府的势力罢了。
十二年,说长也不算长,可人的一生,好日子又有几个十二年呢?
所以叶启铭很珍惜眼前的好日子。何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反正听何大哥的话,叶小弟就有好日子。
何金曾经告诉过他,要拉拢好荣国府的赖大。
所以今天赖大忽然来到,叶启铭赶紧小跑着进来,一见面就弓腰驼背赔笑脸:
“哟,这不是赖大爷吗?爷您康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