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350节
我如今已经按照曾祖爷爷的指示,把赖嬷嬷、赖大、赖二全拿住了,连他们家都抄了。
可到了你这里,却跟曾祖爷爷在梦里说的不大一样。
曾祖爷爷说:他早年间特意留给了我一个能‘开疆拓土’之人,此人就是你焦大。
可我听人说,你除了吃酒,什么都不会,心里一直打着鼓。这会子听你说,你‘就这一颗忠心’,就跟我梦里曾祖爷爷说的一模一样。
他就说:‘焦大纵有不成器的地方,可他那就这一颗忠心,是最真的。’”
“老主子……”焦大忽然放声大哭起来,“还记得不成器的焦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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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果然对贾演忠心是焦大的死穴。
贾琏乘胜追击,继续道:
“曾祖爷爷说了:焦大是忠的,赖家一家子是奸的,得用忠的压制奸的,才是正理。所以,就要叫焦大押着赖家一家子去开疆拓土,绝对不会出岔子。”
第四百四十七章 岳爷爷满江红
焦大一听说“焦大是忠的,赖家一家子是奸的”,登时更是涕泪横流:
“还是老主子最圣明啊……老主子知道我焦大最佩服的就是‘精忠报国’岳飞岳爷爷了,杀千刀的大奸臣秦桧害死了岳爷爷啊……老主子圣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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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此时见焦大哭贾演,确实也是真情实感,但贾琏做事的原则,从来都是“不看他说什么,只看他做什么”,对于焦大,贾琏仍然是并不那么喜欢的:
这个焦大被鲁迅成为“贾府的屈原”,似乎他才是最心系贾府荣辱的“大忠臣”。
可事实却是,他除了在未成年的十四岁时候救过贾演之外,此后的六十多年里头,他干的每一件事都是“破坏性”的,他本身就不是个“建设性”的人。
他骄狂自大,他无法无天,仗着旧日的功劳在贾府里混成了个嚣张跋扈的老恶霸,天天喝酒撒疯,没羞没臊地活到了七老八十,除了让贾府蒙羞,他能干啥?
贾家不是不想报他的恩,是贾家根本不知道怎么安置他。
让他当管家,他也干不来,好好养着他,他闹个不休。
焦大年轻时候什么样,贾琏没见过,可他现在这个“老不羞”的德行,反正是没法叫人尊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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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可不惯着焦大,忽然板起脸问:
“焦大,我曾祖爷爷跟我说你是忠的,可我倒要问问你,你这样岳飞似的大忠臣,为什么在贾家这六十多年里,一件好事也没给贾家干过?
你见过天天除了喝酒就是闹事的岳飞吗?
是我曾祖爷爷看错了你吗?”
这下子,焦大尴尬了。
他咧着大嘴,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却只能眨巴着铜铃似的眼睛,无言以对。
贾琏毫不心软,继续逼问道:
“赖二是秦桧似的奸诈小人,因为他吃着贾家、喝着贾家,还要坑着贾家、败坏着贾家。
你焦大是岳飞似的大忠臣,可你不也一样吃着贾家、喝着贾家,还要坑着贾家、败坏着贾家吗?
你倚老卖老,别管丑事是真是假,你都有的没的都四下里玩命儿嚷嚷,你不要脸,贾家不要脸?你老主子不要脸?
在外人眼里,贾家岂不成了个连王法规矩都没有的地方?人家笑话的不是你,而是你老主子瞎了眼,这也是岳飞能干出来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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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的话,句句诛心。
以“岳飞”自居的焦大,彻底崩溃了。
他愣了好一阵子,忽然仰天嚎哭起来:
“我不是人呐……我对不起老主子啊……我是个混蛋呐……”
他忽然左右开弓,一连抽了自己十二个响亮的大嘴巴,把一张满是褶子的丑脸打得肿起老高,更丑得叫人惊心动魄了。
他大张着嘴,龇着一嘴的黄板牙,嚎啕大哭:
“老主子啊……你临走的时候啊,就说焦大你不成器啊……以后你也别活太长,没我护着你了……老主子啊……焦大混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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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贾琏才不劝他呢,这种人,就是以前哭得太少,挨打太少,所以才天天就会犯浑。
贾琏往地上的蒲团上一坐,闲闲看着贾家祖宗的牌位,及至见到贾源的牌位,贾琏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说我是荣国公贾源在外室的后人?
也就是说,贾源这老小子在外头胡搞,偷偷生了个野仔?然后这孩子以及这孩子的后人,几十辈子全都受苦受穷没好日子过?这他娘的也忒造孽了。
现在让我这个野仔的后人,又回来穿成了贾源的第四代长孙,说是要把这泼天的富贵都补给我,可中间那几十辈子的“贾家劳苦大众”呢?他们就活该受苦了?
一想起爷爷贾不全和他爹贾新华的悲催人生,贾琏就觉得鼻子发酸。
或许……我该去找找荣国公贾源的那个外室后人?万一也来个蝴蝶效应,会不会改变后世的命运呢?
那这个贾源的那个外室后人,也就是我祖宗?不对,我亲戚……这关系可怎么算啊?
贾琏正胡思乱想,忽听耳边传来焦大的大嗓门:
“琏二爷……琏二爷……您……您这是?又撞客了?”
“我撞你个亲娘的弟弟小舅子!”
被吓了一大跳的贾琏还没回过神儿,顺口骂了一句。
焦大吓得一个愣怔,随即“咕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老主子,小的焦大,给老主子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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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这才忽然想起来,在姑苏听老宰相姚谦之说过,荣、宁二位国公都是武功出身,弟弟荣国公贾源还文雅些,宁国公贾演可是个彻底的大老粗,动不动就拿粗话骂人。太祖皇帝都亲口说过,当年打仗打急了眼的时候,贾演可是连他都骂过的。
只是老宰相姚谦之是读书人,自然不会说出贾演都骂过什么脏话,搞得贾琏也不知道贾演骂人的口头语到底有多精彩。
贾琏只好又闭嘴不语,继续看着牌位愣了好一阵,才如梦方醒般叫了声“焦大”。
焦大赶忙连连磕头:
“不成器的焦大在。”
贾琏倒大惊道:
“别跪着,赶紧起来。
你是我曾祖爷爷出兵放马用出来的人,从出身,到功劳,到辈分,这府里谁比得了你?”
焦大有些不知所措,只乖乖起来,低着头听贾琏继续说:
“如今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些事情,就得你去才行。
我曾祖爷爷说,早年间宁荣两府在辽西的庄户原本是一样的,都是十六个庄子,黑山村的大乌家管着宁国府的地,黑水村的小乌家管着荣国府的地,相距不过一百多里。
可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宁国府子孙不争气,庄子如今只剩下九个,地也只剩了不到一半。
荣国府虽说庄子和地都没少,可黑水村的乌进忠却年年都借口说年收不好,一年比一年交上来的少,每年都至少有一半的庄子报了旱涝绝收。
曾祖爷爷看不下去了,说要叫你去做个‘总庄头’。
一来专门管着乌进忠和乌进孝两个庄头,专门要抓那两个老砍头的捣鬼。二来,就是要你带人去垦荒,给贾家开疆拓土。”
前头说去做“总庄头”,焦大连连点头,嘴里还说:
“当年大小乌家都怕我,这我做得来。”
可一听到“垦荒”,焦大连连摇头咧嘴:
“垦荒可是个苦差事啊,穷佃户都不肯干的。”
“要佃户干吗?”
贾琏知道,自己下面的话一出,万难自解。
第四百四十八章 杀赖鸡儆贾猴
“佃户也不给?”
焦大一愣,跺脚道:
“横不能就叫我一个人去垦荒啊?那……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贾琏一笑:
“哪儿能啊?逼死贾家的老忠臣,我曾祖爷爷也不能饶了我啊。”
他顺手抓过一个拜垫,放在自己身边:
“来,坐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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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忽然间表现出的平易近人姿态,让焦大更摸不着头脑。
他瞧着那拜垫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摇摇头:
“奴才还是站着吧,要不心里不踏实。”
贾琏很坚持:
“我叫你坐下,你就过来坐下吧,找你有好事儿。”
焦大瞧了瞧供桌上头贾演的神主牌位,终于小心翼翼地跪坐在拜垫上,他那一双铜铃铛似的大眼里头,目光多一半儿都是不安。
贾琏笑道:
“你也跟我说句实话,你是真觉得珍大哥夫妻俩和蓉哥儿对不住你吗?”
焦大“哼”了一声:
“我没那么傻!我眼睛又不是瞎的,我看得懂,我喝了酒就有点儿脾气,赖二一直看不惯,是他小子故意老设局算计我。
珍大爷和大奶奶平素里都交代过他多少回了,叫他别安排我的差事,可他就偏偏老要拣着我喝醉了酒之后,拿最刻薄的差事来派给我,这就是他娘的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