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394节
三万减四千,剩下两万六千两银子,简直能吃得满嘴流油。
但“项目经理”贾珍,并没有把这样的肥差给自己的儿子贾蓉,而是给了自己的干儿子贾蔷。
事实再次证明,干爹比亲爹更舍得给钱。
正当中的原因,往往不能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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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贾蔷的身份也算尊贵,他也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
也就是说,贾蔷的爷爷和贾蓉的爷爷都是宁国公贾演的嫡出儿子。只不过,贾蓉的爷爷是嫡长子,贾蔷的爷爷是嫡次子而已。
而且,贾蔷爷爷这一支也还是一直住在宁国府里,后来他爷爷没了,父母早亡,隔了两层的堂叔贾珍就把贾蔷继续留在府里养大。
孤儿贾蔷在宁国府被贾珍养到了16岁,一直和贾蓉如同亲兄弟一般,贾蓉有的,贾蔷也能分一份。
问题就出在了贾蔷从小就生得俊俏,后来俊俏又变成了风流俊俏,加之整天整夜和贾珍、贾蓉厮混在一起,渐渐便传出了一些很不堪的谣言,说贾珍对侄儿,贾蓉对堂弟,也和猫儿狗儿一样都不干净。使得宁国府里唯二干净的,就只剩下了门口那两个石狮子。
贾珍原本也想过要义正词严地辟个谣,但后来觉得麻烦,也就作罢。
否则以贾珍的人品和口碑,只怕结果就会是“一辟谣就说明是真的了”,至少在辟谣之前,谣言还只是谣言。
贾珍没辟谣,但也觉得自己作为族长,要避些嫌疑才好。便给贾蔷分了一处房舍,命他搬出宁府,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
贾蔷倒不在意搬出去,反正上头有贾珍对自己的溺爱,下有贾蓉对自己的匡助,族中人有谁敢惹他贾蔷?不想在贾家混了吧?
贾蔷心里豪横,但外表却一向规矩,他是个“蔫儿坏”。
他心眼多,才十六岁的年纪,一手“借刀杀人”就已经玩儿得滚瓜烂熟。
作为贾家的公子,他也去学堂,却无心念书,只不过是走马观花,应付了事,整日里与学堂众人斗鸡耍狗,玩做一团。
在学堂里,见到金荣欺负贾蓉的小舅子秦钟,贾蔷跟贾蓉要好,便要报复金荣,但他知道金荣一向被薛蟠包养,不想因此得罪薛蟠。
于是贾蔷眼珠一转,偷偷溜出去,避开老成的李贵,选择了爱惹事的茗烟,在背地里一番挑拨,瞬间就达到了目的。
而待宝玉的四个小厮茗烟、锄药、扫红、墨雨抄着门闩、马鞭大闹学堂的时候,得了手的贾蔷早就溜之乎了。
及至后头学堂里闹得乌烟瘴气,宝玉发飙、金荣赔罪,从头至尾都没人看到过贾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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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干爹派去南边走了这一趟,贾蔷可是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给玩儿了个明明白白,此时再回来京城,已经是大大长了许多见识。
至于采买小戏子要与人牙子细论价钱,聘请教习要谈讲条件,采买乐器行头要挑拣质量,这些都并不重要,贾蔷很是明白,自己不过是坐纛旗儿帮贾珍弄钱的,哪里是去做那些讲价钱、会经纪的琐碎事情的?
他感激干爹,拿一万两银子孝敬了干爹贾珍,拿五千两银子孝敬了干哥哥贾蓉,就连跟着去的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并几个跟班,也一共分走了一千两银子。
而贾蔷自己,也一下子就赚了一万两银子。
只是贾蔷是真没想到,等他再回到京城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管的贾政,换成了惹不起的贾琏。
第五百三章 惹不起的贾琏
“这趟去姑苏,一共采买了十二名小戏子。
分别是小生文官、藕官、宝官,小旦龄官、蕊官、药官,正旦芳官、玉官,大花面葵官,小花面豆官,老外艾官,老旦茄官。
每人身价一千两,一共一万两千两。
又在请得吴门昆班的六个教习来,说好一年每人三百两银子,先付三年,一共是五千四百两银子。
行头乐器也都置办好了,共计花费了一万一千两银子。
来往路费花了一千二百两,一共结余了四百两银子。”
在贾琏屋里,贾蔷规规矩矩站在贾琏面前,声音郎朗,报账报得清晰明白。
凤姐儿坐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
心中暗道:
我就说贾蔷是个明白人吧?大账本子也不用,纸折略节也不用,就这么小嘴儿巴巴一说,这账目多清楚啊。
又因王熙凤的母亲未嫁之前就是宁国府的小姐,又有堂姐王淳凤嫁给贾珍,所以仅仅是从王家那边算起来,王熙凤就既是贾蓉的姑母,又是贾蓉的姨母。如果再算贾琏这边的关系,那王熙凤又是贾蓉的婶娘。
如此亲上加亲,所以王熙凤与东府那边一直关系极好。
贾蔷和贾蓉从小形影不离,贾珍待贾蔷如同亲儿子一般,王熙凤当然也不自觉地时时向着贾蔷。
看贾琏未置可否,王熙凤试探着笑道:
“我就说嘛,孩子们已长得这么大了,‘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到底是大爷会用人,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贾蔷十分规矩地低着头,心中却是暗笑:
还是我蓉哥精明,早就打发好了这个凤辣子。谁不知道无论是这府里的什么事情,只要她一张口,琏二叔没有不赶紧乖乖答应的。
哼哼,这事儿幸亏是交给我了,这要是换了别人,三万两银子里肯拿三千两出来做事就是好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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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却没接王熙凤的话头,只不动声色地问贾蔷:
“这十二个小戏子都是几岁的?”
贾蔷心中更是暗笑:
原来这琏二叔是动了这个心思啊。
两府里谁不知道啊?琏二婶子是个醋缸里泡大的母老虎,琏二叔是个有了名的色中饿鬼,琏二叔饥不择食,什么脏的臭的都急着往屋里炕上拉。
不过……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啊。
琏二叔好像是不喜欢小姑娘的啊。
大伙儿都知道,他更喜欢别人家的媳妇,别人嚼过的馍,他吃着才香啊。而且是越风骚、越大胆、越名声不好的、越被好多人嚼过的越好。
贾蔷脸上还是恭恭敬敬的,规规矩矩答道:
“回琏二叔的话,都是挑的十二三岁的小戏子,年纪不大,可都已经学了三五年的戏了。”
却听贾琏轻轻“咦?”了一声:
“这倒奇了,头前儿我父亲买了个十七岁的绝代佳人嫣红姑娘,花了八百两银子,人家都笑他是个‘大头’,叫人坑了才花了这个冤枉钱。
不成想,你这十二三的毛儿丫头,倒要一千两银子一个,可不是得个个儿比天仙还得天仙才成啊。
我倒是去过几趟姑苏,那边的行情价钱,倒也听说过,何况我院子里的晴雯就是赖家在姑苏买的,身价银子是多少也是知道的。
一千两银子,怕是要买几十一百个小丫头吧?
何况你这可不是只买一个,而是一次就出手买了十二个,这放在哪个人牙子手里,怎么也算是个‘批发价’吧?
就算真是一个小戏子要一千两银子,那你一次买十二个就连个折扣都不打啊,真就找你要一万两千两银子啊?你这‘冤大头’也忒大了。
再有,我这个京城里实任三品官,每年的俸禄银子也才一百三十两,他一个在姑苏教戏的教习,一年就要三百两银子?”
贾琏这几句话,说得贾蔷忽然间后背一凉。
但贾蔷在贾珍身边长大,一向十分机灵,他赶忙规规矩矩赔笑答道:
“二叔说得对,侄儿这事情办得确实不漂亮。
采买这件事是珍大爷派给侄儿的,侄儿不敢不接,明知自己并不在行,只好努力学习着办也就罢了。
许多事情都是跟着的懂行人去谈的,具体是多是少,是贵是贱,侄儿并不能全做主的。”
贾琏自然听得出他这话里的“推卸责任”和“敷衍了事”,脸上虽是淡淡一笑,实际却是穷追猛打:
“那你倒说说,这价钱到底是哪个去谈的?‘懂行的’又到底是哪个?”
贾蔷正要说“是单聘仁和卜固修”,想着拿贾政的清客来搪塞,料想贾琏碍于贾政的情面也不好再没完没了追问,顶多迂回绕着弯子说上两句不满的闲话,此事也就此作罢。
毕竟大家都明白,这一趟买卖,里头大有藏掖,油水实在是太足了,没人看着不眼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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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来及开口,贾蓉已经急急赶来,进门就急忙道:
“我父亲有急事要找他,过会子再来二叔这里回话,请二叔见谅。”
王熙凤见状,心中奇怪:
贾蓉这个机灵鬼儿什么时候做事也如此慌张起来?
便笑道:
“什么大事儿啊?火烧了你的眉毛不成?看把你给跑的,这哪儿还有未来族长的体面啊?”
说着话,叫平儿拿西瓜来给贾蓉吃。
贾琏心里明白,这是贾琏叫贾蔷来问话的事情,贾珍得了信儿,怕贾蔷应付失当,这才赶忙派贾蓉来这里“火线救人”的。
于是贾琏笑道:
“大爷那头叫他,我这里自然得‘放人’。
不过蓉哥儿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好有话要你带过去给大爷呢。”
贾蓉赶忙道:
“二叔让侄儿带话,那必是重要大事,侄儿必定仔细带到。”
贾琏点头道:
“你就说,我这边盖园子的银子还不凑手,一分一毫都得细细算计着。
大爷要是得空,就请大爷把单聘仁和卜固修两个叫去问问,问他们可贪墨了我贾家的银子。
若是不得空就罢了,等我明儿亲自问他两个,若他们也和山子野一样地狮子大张口,那我就照着收拾山子野的样儿,再麻烦一遭也就算了。”
贾蓉听得胆战心惊,嘴里赶忙连连答应着,暗地里一拉贾蔷的衣角。
贾蔷会意,也赶忙连连答应着,跟着贾蓉一道儿赶紧从贾琏房中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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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出了贾琏的院子,贾蔷才问:
“哥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看你急呵呵跑来,看来不是小事啊。”
贾蓉朝天上翻了个白眼,长出一口气道:
“我父亲一听说他一上来就找你,就算心里老大不自在,可是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