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431节
中间抱琴姐姐说要去更衣,平儿说陪她一道儿去,我就在屋里给她打点茶食。
谁知道她两个一出去就去了快半个时辰,我打发小丫头去瞧,说从茅厕到这一路都不见人。
后来,她两个才回来,也瞧不出什么来,抱琴又接着和我们说些想家的话儿。
直到后来娘娘派小太监来叫抱琴,她出门的时候,回头瞧了瞧我,却朝着平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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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只说了些情形,贾母便已经猜到了。
想必这是贾琏让平儿给抱琴送了什么信儿,让她把什么消息传递给元春。
但贾琏不是已经让王熙凤给元春送了“娃娃大哥”了吗?
这等事情,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该烧的香都烧了,该拜的佛都拜了,该求的子都求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皇上要是不往元春屋里去,谁还能把皇上捆起来往元春床上送不成?
唉——虽然元春有才有德,可毕竟也已经不是二八妙龄了。
皇上要的是能宠爱、能生娃的美貌可爱女子,而且这样的美貌可爱女子要多少有多少。
“才德”?好听,不好用啊。
贾琏是有祖宗保佑,可祖宗能管得了皇上晚上去不去元春屋里睡觉吗?
这种事儿,贾琏再有本事,也管不了啊。
想到此处,贾母长长一声叹息,拉过鸳鸯道:
“你只管放心,有我给你做主,凤丫头都不能拿你怎么着,其余那些人更不能越过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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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宝玉出了贾母屋里,吩咐茗烟去预备,自己回房去换了衣裳出来,正朝外走,正遇见贾环高高兴兴出来。
兄弟两个意外遇见,其实相看两厌,但谁也不敢坏了贾家的规矩。
贾环虽在背后恨不得一脚踹死宝玉,可因害怕贾母,所以当着宝玉的面,却常是不敢则声。
此时贾环赶紧站住,听宝玉问了句:
“天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贾环只好答道:
“东府里头放花灯,珍大哥请我过去,薛大哥这两日也在那边热闹,派人来请了我两回了,我不好不去。
因白日里头要上学,只这会子过去瞧瞧。”
宝玉本来要过宁国府去,结果一听贾环正好也要去,登时扫了兴致,便摆摆手:
“那你去吧,若见到珍大哥,替我问个好。”
之后便自己转身又回去了,也不管茗烟等一众小厮还在外头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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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心里莫名烦闷,又想起这几日林黛玉对他一直不大搭理,心里猜想是那日自己与宝钗为了“绿玉”改成“绿蜡”说得热闹,惹得黛玉不高兴。
袭人劝自己淡黛玉两日,自然就好了,却不想自己没去找黛玉,黛玉更不搭理自己。
宝玉此时再也忍不住,便往黛玉屋里来。
还没进黛玉的屋里,已经听得屋里有个银铃子般的声音在念: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随即,便听见黛玉含笑的声音:
“你果然聪明,背得这样快,方才讲的也不差,今儿就学这一首,回去再好生琢磨琢磨。细心揣摩透熟了,这诗就是你的了。
明儿再来时,你再给我说说你领略了些什么滋味了没有。若有进益,咱们再往下读。
总之,这本《王摩诘全集》,一定要彻底揣摩透彻了,才能打个好底子。”
宝玉正要进屋,雪雁正端茶过来,一声“宝二爷来了”,让宝玉没能给屋里来个“突袭”。
宝玉进屋一瞧,却见晴雯正从黛玉手里接过一本书,也不等晴雯与他见礼,便笑道:
“这不是晴雯么?你这是也要学诗?”
晴雯从容说了句:“琏二爷叫我学的。”
然后,便向黛玉道:
“林姑娘方才说的我都记下了,明儿我再来。”
黛玉瞧了宝玉一眼,向晴雯道:
“你等我一等,我也同你一道儿去琏二哥那里一趟。”
宝玉见黛玉仍是不搭理他,也再没了主意,只赶忙上前赔礼道:
“好妹妹,我知道我那日不该和宝姐姐说那么多话儿,我以后不敢了,求你好歹理我一理。
你打我骂我都好,只别拿别人气我。”
第五百四十九章 袭人轻车熟路
黛玉淡淡道:
“你爱和谁说话,关我什么事?
我爱和谁说话,又怎么是用别人来气你?
你成日里就没有别的正经事了么?老往我这里跑做什么?”
说罢,绕过宝玉,继续朝外走去。
宝玉急了,上前就要拉黛玉的手,被黛玉闪身躲开。
宝玉更急了:
“好妹妹,我知道是我错了,以后打死也再不敢了。
你要去琏二哥那里,我也跟着去。”
黛玉瞥了宝玉一眼:
“你白眉赤眼的跟着我们做什么?”
转而向晴雯道:
“别理他,咱们只管走,他不觉得没趣,就由着他只管跟着。”
晴雯一撇嘴:
“怪道人人都说宝二爷是个‘无事忙’,不管是自家的事情还是别家的事情,没有他不跟着忙活的。”
黛玉一声冷笑:
“正所谓‘有伏龙必有凤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自有和他一样的人追着忙活。”
说罢,二人径自去了,将宝玉独自丢在原地,甚是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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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天生爱热闹,受不得寂寞,此时得了没趣,便蔫头耷脑地回了自己的绛云轩。
却不料进屋一瞧,早上贾妃赐出来的糖蒸酥酪还在桌上摆着,一问麝月才知道,袭人被她母亲和哥哥接回家去吃年茶,到现在还没回来。
宝玉登时心绪更加低落到了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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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宝玉心里,天下之间,美貌的女孩子都是可爱的,都值得他为之做小伏低地伺候。
但天下女子当中,有两个是最最与众不同的,一个是“灵”,一个是“肉”,宝玉一刻都离不得,恨不得此生此世能与之同死同归。
一个是林妹妹,那是灵魂里的仙子,只可远观,却不可亵玩。
另一个就是每时每刻都贴身照顾和陪伴自己的袭人。
对于此时青春懵懂的宝玉,袭人的柔媚,是不仅在夜间可以任意亵玩,而且在白日里,还可以像半个母亲一样依恋。
所以袭人在宝玉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
黛玉回家一去半年,宝玉只是思念罢了;
可对于袭人,宝玉是一日、甚至半日也离不开她的。
成熟知事的大姐姐袭人,在陪着宝玉研习茗烟悄悄带进来的春攻图时,极尽温柔和顺,从无拒绝,而且还能深入指导。
而且这个大姐姐还让宝玉彻底放心,全然不必担心他和袭人所研习的事情会被老太太、太太知道。
因为自从赶走了媚人、茜雪,让李嬷嬷告老,袭人就已经把宝玉身边的所有人都牢牢镇住了。
就算一样贴身伺候宝玉的麝月、秋纹等都知道,她们也是只听袭人的话。
其余丫头更是早早被收服了,袭人曾说笑时说过“你们敢拿我磨牙,早晚一个个不知怎么死呢”的话,那可并非只是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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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闷之下,宝玉又改了主意,去了宁国府。
贾珍正招呼着一群贾家子弟喝酒,大呼小叫,见宝玉来了,大声招呼他来一道儿猜枚行令。
宝玉瞧得一皱眉,只说去见嫂子尤氏,脱身开来。
他进去同尤氏和丫鬟、姬妾说笑了一回,又烦了,出来看戏。
偏那些神出鬼没的热闹戏文,全没一点子风花雪月,宝玉看了一会子就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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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宝玉的小厮们,一见来了风气糜烂的宁国府,登时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又兼宝玉一向不管下人,于是这些小子们有的钻去宁国府下人的赌局耍钱的,也有立刻找地方寻相好喝酒搞女人的,就是最正经懂事的,也不过是趁机到宁国府这边的亲戚家去吃年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