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9节
他要是还不敢说,你就骑在他肩膀上给他壮胆。”
兴儿跟昭儿向来不和,闻言高兴得大声答应着,蹦起来就往外跑。
吓得昭儿两步爬到贾琏脚边,磕头道:
“奴才不敢撒谎啊,二爷千万饶了小的,奴才说就是了。”
贾琏心中有些得意:
王熙凤,老子用你的手段,吓唬你派来监视老子的人,公平!
谁知此时,怀里那风月宝鉴竟忽然又接了茬:
“果然是‘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主人和主人的阎王老婆,真乃是一路货色,天作之合。”
贾琏大怒,直接大骂出口:“你才跟那阎王老婆乃是一路货色!你这不要脸的下流偷窥狂,看老子不大火烧烂了你的!”
昭儿听贾琏如此大吼,只道他是因为自己一路监视他勾搭女人而恨透了自己,吓得连连磕响头,大呼冤枉:
“求二爷饶命!奴才当真是被逼无奈,并不曾从二奶奶手里得一文钱。
只因奴才的老娘和妹子都在来旺媳妇手底下做事,来旺是二奶奶的陪房,奴才若是不听从二奶奶的吩咐,老娘和妹子就要吃瘪为难,日子就过不下去。
求二爷开恩,怜悯奴才这一家老小,奴才回去就给二爷立长生牌位!二爷百子千孙!二爷公侯万代!”
贾琏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把骂风月宝鉴的话给吼了出来。
又是恼怒,又有些疑惑:
这破镜子时不时就莫名其妙冒出来搭句茬,怎么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似的,时有时没有?
这破玩意儿到底有规律没有?
看昭儿吓成个倒霉德行,又听他说得可怜,贾琏也就挥手放他走了。只吩咐他以后不许再监视自己,更不许给王熙凤通风报信。
等兴儿兴高采烈地端着一大盘子碎碗碴子进来,却不见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昭儿,只见贾琏独自坐在桌边,看着那一盘子奇葩烧饼发愣。
他不知贾琏此时满心想的是如何与林如海拉近关系,
只道他还是在看着烧饼生气。便轻轻放下碎碗碴子,给贾琏倒了杯茶,小心翼翼递上前,借机小声道:
“二爷,奴才这就去把这堆破烂烧饼都扔了,顺便抽昭儿几个嘴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惹二爷生气。”
贾琏心不在焉地拿起一个烧饼,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抛弄: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一大盘子烧饼,好歹是粮食,白白糟蹋了也不好。明日一早你就上街去,看有要饭的,就舍给他们吃罢。”
兴儿却心有不甘,嘟囔道:
“爷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昭儿那兔崽子不成?
爷难道忘了?头前,安姑娘之所以被二奶奶送出去嫁人,不就是二奶奶瞧见二爷偷摸安儿姑娘的手?这事也是昭儿碰巧瞧见,转头就跑去说给奶奶知道。要不,二奶奶陪嫁过来的四个丫头,如今怎么就只剩下平姑娘一个?
还有二爷跟秋桐在屋里那事,也是他偷瞧了,说给二奶奶知晓的。要不是因为秋桐已经是大老爷的人了,二奶奶肯善罢甘休?”
什么?什么?
贾琏的原主也忒不讲究了,跟他爹贾赦睡过的秋桐,他也上去掺和一腿?这也忒毁三观了。
贾琏一个愣怔,手里的烧饼没接住,直接落下来,砸翻了茶杯。
细瓷茶碗落地开花,沾了水的烧饼满地乱滚,一地狼藉。
兴儿赶忙过来收拾。
贾琏无意间瞥见烧饼留在地上的水渍,忽然心中一动。
仔细想了想,立即吩咐道:
“先别收拾碎茶碗了,快来给我研磨。”
在一大盘奇形怪状的烧饼里挑了又挑,贾琏拣出样貌最怪、焦糊裂纹最多的一个,用墨汁涂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宣纸盖在上面,轻轻用干毛笔来回涂刷。
……
第二日,贾琏照例又睡足了回笼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没办法,晚睡晚起,乃是现代人的通病,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等他揣着几张烧饼拓片来见林如海时,正碰见从里面出来的贾雨村。
贾雨村身边跟着送出门来的林管家,不便大拍贾琏的马屁,只仍做出文人才子的清高派头,向贾琏行礼问好,临了说了句:“世兄,方才与林老爷谈及风水,在下可是大大夸赞了世兄的见地高明。”
等贾琏再见到林如海时,果然发觉一向与自己只讲礼法的林如海,说话之时的态度似乎亲切了些。
原来,这林如海听管家林永安说起贾琏昨日救人之事,且当众言明是借人银两,却一推二十年才还,又不要利钱,实则便是施舍相助。
如此义举,却又不赚乐善好施的虚名,委实让十分看重德行的林如海刮目相看。将心中以往对这个姑侄的评价大有改观。
此时见贾琏到来,拈须微笑问道:
“贤侄此来,却为何事?”
第12章 说学问你拆桥
贾琏从怀中恭恭敬敬拿出几张拓片,双手放在桌上:
“侄儿听闻姑丈闲暇之时,酷爱研究钟鼎彝器、碑碣石刻上的铭文。偏巧在金陵之时,得了这几张拓片,听说是禹王岣嵝碑上的蝌蚪文。
侄儿才疏学浅,难辨真伪。便带来姑苏,请姑丈参详。
只是先前表妹身体违和,也不得与姑丈说及这些。
今日得空,特为此事而来。”
林如海出身书香翰墨之家,素以读书为乐。
尤其在科考得中探花之后,自觉已经对得起祖宗,便也无心官场琐碎,只将心思转向金石学问,沉溺研究,自得其乐。
之前听闻贾琏不喜读书,又未经科考,只靠银子买了个五品闲职,整日里除了靠投机钻研仕途经济,便是寻花问柳皮肤滥淫,是个俗物中的俗物,心中未免十分不屑。
只是林如海是个重礼数之人,平素见到贾琏,只将客套面面俱到,其余甚少交流,偶有闲话,也是惜字如金。
此时见他竟然知道蝌蚪文,还从金陵带来拓片向自己请教,大感意外,心中不免有些不信。
双手取过拓片细看,只见所拓器物形状非方非圆,墨迹深浅不一,拓印的文字大约只有两三个,笔画虽简,却不认得。
便道:
“贤侄不免先讲讲所知。”
贾琏心道:
料想你这老学究、老书虫也不曾真见过蝌蚪文,还想考我?
不知道我看过金庸武侠小说么?
不知道《侠客行》、《鹿鼎记》里都提到过这种相当唬人的玩意儿么?
不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在网上找过各种资料来了解么?
心里的优越感越强,贾琏反而越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谦虚谨慎,便躬身答道:
“那侄儿就献丑了。
秦皇统一古文六书之前,有‘鸟虫书’流传。
后有人发现一种先秦古字,头粗尾细,汉代之后,才被称为‘蝌蚪文’,也称‘蝌蚪篆’。
孔子后人孔安国在《尚书序》中有云:‘於壁中得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蝌蚪文字。’
晋武帝司马炎年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得到先秦竹简数十车,编为《纪年》十三篇,也称《竹书纪年》,上面的文字也是蝌蚪文。
只可惜在汉代之后,就几乎无人识得这等高深文字了。”
林如海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甚是惊讶:
“我竟不知贤侄于金石学问也颇有见地,后生可畏啊。
方才雨村先生说起,贤侄洞悉《周易》,于风水等学问上见识广博,大大超乎常人,令雨村先生都十分汗颜,我还存疑。
此时看来,倒是我眼拙不能识人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斯脚步踉跄着跑进来,来不及行礼,就急道:
“老爷不得了了,园子里出事了!拆桥的工匠不知怎么就摔下来了,不知死活呢。”
贾琏不由“啊”了一声,“腾”地站起身,脱口问道:
“拆桥?姑丈当真拆了那风水桥?这么快?”
林如海显然是个经不得大事的人,哪里还能回答贾琏?自己已经慌了手脚:
“啊?怎么摔了人了?怎么出这等事……摔伤了哪里?怎么摔的?”
那小厮还不及回答,又听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跑进来一个青衣小鬟,小脸通红,喘吁吁:
“老爷,
老爷,了不得了,姑娘原本好端端的,忽然间又犯了气喘,喘得人都软了,把刚吃下去的药都全吐出来了。”
“什么?”林如海一惊站起,却忽然一捂心口,脸现痛苦之色,叫了声“哎哟”,人向后一仰,从椅子上直接瘫滑在了地上。
贾琏还算反应快,赶忙上前一把抱住,免得林如海的头磕在地上。
却见林如海双眼上翻,牙关紧咬,面色发青,浑身汗出如浆。
林永安急得大叫“哎哟可要了命了”,扑过来死死抱住林如海,摇晃着大喊“老爷”,见他已经人事不知,赶忙去抠人中,却是并无效用。
贾琏不由也大惊失色,不过好在他前世的亲爹贾新华血压、血糖都有问题,贾琏成应对突然晕厥还是挺有经验的。
他立刻拽开林永安,自己上前,手脚利落地将林如海仰卧在地,用胳膊垫高他的脖颈,托起下颌,用力掰开林如海的嘴,让他头颈后仰,以保持呼吸通畅。
然后又将林如海的头颈和上身抬起一个合适的角度,又叫林永安赶紧将林如海的双腿也抬起半尺高。
老管家急得没法,也不知贾琏要做什么,只得按吩咐照做。
等经脉血又回流回了心脏,林如海渐渐睁开眼,脸色也慢慢缓了过来。
林永安一见,不由大哭:“老爷你可醒过来啦!吓死老奴了……”
贾琏摸了摸林如海的手,见已经回暖,知道这等晕厥可大可小,但对病人却要多多安慰,故意说得轻松:
“姑丈只是一时站得猛了,不妨事的。
不过为了以策万全,还是叫上回那位谷老太医来瞧瞧的好,图个安心。再说林妹妹那里也须得谷老太医看过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