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谁也不能打扰我的退休生活 第122节

现在她听听那日子，一下子也就全明白了。所以孟芥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我一生得不到承认，那我就成为你们一生的污点吧！三十年前，娶了名门贵女，事业、生活两不误，还很快有了儿子，却不曾想，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那老夫人的祭日又是什么时候？”欧萌萌点头，这才回到了她最早想知道的时间点，老夫人知道这一切吗？

“您问这个做什么？”老头终于有了警觉，这老太太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问完自己的婚期，于是开始问自己老娘的死期，有什么关系？

“孟芥也是十年前去世的，病了，开始安排音儿。还有他的私产，他太太是平民，所以音儿也是。孟芥是很聪明的孩子，读过书，老国公很欣赏他。原本是安排了他去营里，好歹也能混个出身。不过他没答应。就一直伴在国公的身边，处理一些要事，极稳妥的一个孩子。后来，自卖为奴，说这样，就是荣府的自己人了。他说要自卖的时间，刚好是您成亲的之后的一个月。而孟芥的祭日，是那年的五月二十七。”欧萌萌轻笑了一下，回头看着贾母记忆里的那个男人。

四十多岁，掌管着贾母的私产，贾母能活得这么滋润，也与他息息相关。贾母也没辜负他。她对琥珀很好，前头鸳鸯顶着，琥珀就真的是放在身边好好教养，让她学管家，学管人。而欧萌萌没有贾母那种情感，所以开头就把鸳鸯支了出去，琥珀也就那么拿起来了，足见之前，贾母教得有多好了，而且她也一直温温的，不像鸳鸯有些许张扬。

说起来，欧萌萌和鸳鸯并没什么感情，她一来就把她给了黛玉，这四年多，一直照顾她的，可是琥珀。所以对贾母来说，琥珀是孟芥的女儿，而对欧萌萌来说，孟芥是琥珀的爹。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会帮着死人隐瞒什么。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会真的以为现在来认回孙女，就是圣人了吧？就能还完三代人的亏欠。一句年少无知的孽债就想把所有的抹去，哪有那么容易。

老头全身颤抖起来，都是千年的狐狸，老太太说了一半，他就知道老太太在说啥了。

欧萌萌闭目养神，三十年前，他娶了名门贵女，他是真的忘记了曾经，他真的不知道在世界的某一处，他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在给人跑腿，最后自卖为奴了。

好吧，那可以说他不知者不为罪，但是十年前，在儿子病重时，那时，他应该想的更多的是女儿，他那时，应该会想让女儿认祖归宗，有个好归宿吧？他从容的安排好一切，他那时会不会写信给老夫人？

这随着老夫人之死，成了永远的谜团。不会再有人知道真相了。而此时，欧萌萌想知道，老夫人在知道那位孙子死了，她的重孙女，真的成了奴才，她会如何？她会不会心怀愧疚？

重回园子，欧萌萌自己率先下车，大步的去了西院，这回保证没人敢惹他了。

而两江三大佬，看都没人了，为什么老头自己没出来。打开车门，老头子一个人呆若木鸡一般的坐在侧位上。三人吓到了，忙一人跳上车把人给扶了下来。

认亲这事，到底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欧萌萌可以敲打孟老头，但这些事不能和孟音说。孟家就这祖孙了，该怎么相处，就是这祖孙的事了。

晚上孟音手把手教了莺歌一些老太太的习惯之后，这才过来看老太太。

欧萌萌今天和人斗了一天的心眼子，精神上倒是挺亢奋的。躺着看书，看孟音过来，对她笑了笑。

“没话问我？”从进园子到现在，也过了几个时辰，孟音还是和之前一样忙碌。却没和自己就孟老爷子事，问过一句。

孟音想了一下，摇摇头。好像真的没什么。这会子，老爷子要以找回亲孙女为由，办大宴的事，她还不知道。此时对她而言，孟夫子如何，与她无关，她不过是借孟夫子一个出身罢了。再说她是女孩儿家，真嫁出去了，若是孟夫子若是穷，她多加双筷子。若是富，她就真的觉得与自己没半文钱的关系了。她又不指着那位给自己家财。

“你爹去世时，你都五岁了，你对他还有记忆吗？”欧萌萌倒是明白了，也对，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没和她说这前因后果呢。想想，还是先问一下，她还记得多少吧。

“您真的是，您不是一直跟小的说，另忘记了父亲，每年过年过节，还有父母的生死祭日，您都让人引小的去庙里，为父母添香油，做法事，让他们早登极乐。”孟音浅笑道。

“这话说的，我是问你还记得你父亲的样子不，又不是问你那没用的。”欧萌萌给了她一个白眼，自己问的是这个吗？谁家不这样了，可是他们能记得父母的样子，记得父母曾经的只言片语吗？..

“记得，他最后时好像很着急，许是怕老太太不要我，每天都着急上火的。您终是接收小的，还让小的陪父亲最后一程，小的父女铭感五内。”孟音忙说道。（久污巴一灵一溜叁肆）

第三百九十六章

“所以最后，他一直很焦虑？”欧萌萌点头，轻轻的拍拍她，“我四年前也是，一大家子人，没一个靠得住，连周瑞那女婿都在外与人说，我们贾府内囊已尽，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那时，非常时，行非常事。大老爷一气卖了一百多人，连二姑娘身边司棋都跟着一家人不知道被卖到哪儿去了。而那时，我们没法顾忌别人。我想你爹应该也是，在那时，他应该很着急，他该拿你怎么办。”

“好像有点记不起来父亲的样子了。”孟音想想轻轻的摇摇头。

“去那边看看。”欧萌萌指了一下边上的小桌。

孟音过去看看，几张硬纸笺，上面用炭笔画着几幅画像。那里都是她父母的样子，贾母的记忆里有限的几次画面，她尽力都画了出来。

“这是我娘？”孟音看到父亲画像，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忘记过父亲的样子，这就是父亲的样子。等看到那少妇怯生生站父亲的身边，她不禁泪流满面。

“这是他们成完亲，进来磕头的样子。我见你母亲不多，她是好人家的女孩，你外公也是读书人，不过时运不济罢了。所以说你是书香之后，倒也不是吹牛。”欧萌萌笑了。

“那又如何？”孟音一脸的无所谓。

“这个态度我很喜欢，就是啊，那又如何？你不管是丫头，还是孟夫子的孙女，你首先是你自己。”欧萌萌笑了，点点头，果然，这四年的书没白读，她才是跟自己最久的人。她才是在这本书里，自己真正的学生。

“谢老太太。”孟音盈盈下拜。

欧萌萌摇摇头，轻轻的挥一下手。她画这个也没安什么好心，准备画给孟夫子看的。不认识归不认识，但真的听过他的事，现在，再看他的画像，然后他的女儿俏生生的站在这儿，老头对那个长子，还有长子的娘，会不会想很多。知道他郁闷了，欧萌萌就觉得好多了。

孟音起身拿起那画像“咦”了一声。

欧萌萌轻笑了一声，这丫头真的太聪明了。她刚画像时，也才发现，孟芥很像孟夫子，所以第一个孩子，相貌会很好，而孟芥承袭了孟夫子很多优点。她都想看看孟夫子那位嫡子长什么样了。孟老夫人知不知道，这个孙儿这么像他的独子。既然画了，就给孟音画了几幅。结果这丫头竟然一看就看出来了端倪。

“老太太……”

“说个故事吧！”欧萌萌轻轻的拍拍她床边的地方，然后把孟夫子狗血的故事轻轻的说了一通。当然，没说孟芥为何自卖为奴，也没说他为何把她托给自己，而不是托给孟夫子。

“中间有很多问题。”孟音歪着头想想，觉得不合逻辑。

“原本世上的事，就没有完全合逻辑的。不合理才是对的！”欧萌萌摇摇头，她靠着大枕，看着孟音，“明白吗？”

“所以，我是真的？”孟音看看画，抬头看着老太太。

“真的假的又有什么？这世上，最无聊的就是真假了。明白吗？是不是真的，都无所谓了。你要认祖归宗了，你明天就是孟大学士之孙女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回头去问他去，他就你一个孙女了，你把孟家翻过来，他也不敢把你怎么着。”

“那我不认他可以吗？”孟音迟疑了一下，看向了老太太。

“我无所谓，天下姓孟的书生多了去。”欧萌萌笑了，“是啊，是啊，我们还忘记再问你一次。对了，老头给我写了字据，你的婚事，还是由我说了算，这点你大可放心，至于说其它，你自己谈。”

“他还是大官吗？”孟音看着欧萌萌。

“最大的那个已经辞了，不过江湖地位还有。”欧萌萌点头，这丫头真是聪明。

孟音想想那些倒霉来迎官员，也知道老爷子余威犹在。她现在一肚子问题，但看看老太太，却也知道，有些事，老太太是不可能回答他的。

“他都在咱们家住了四年，原本就没什么可怕的。”欧萌萌还是挺喜欢孟音的，轻轻的拍拍她，“那说，是他求你当孙女，又不是你求的他，你怕个啥？”

孟音轻叹了一声：“大老爷只怕要想，被骗了，亏死了。白给了这些年的月钱，还有四季的衣服。”

“唉，别学他，当朝首辅亲自指点，五百两太便宜了。回头我们学堂就涨价，这四年，亏在这儿！”欧萌萌翻了一个白眼，四年的月钱，十六套衣裳才几个钱。而是五百两一个学生收便宜了。

孟音噗的笑了，“唉，现在小的相信，大老爷真是您亲生的了，这账，谁也算不过您。”

欧萌萌轻叹了一声，她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等着事情传开了，天下人不会觉得贾家是想吃孟家的绝户吧？这个，失算了，谁能知道这穷酸，竟然是上任的首辅。

不对，他是前老圣人的首辅，新帝之前读书的总师傅，也不知道新帝恨不恨这位啊？若是他是老圣人的人，这回就真的把孟音推火坑了。

而两江三大佬全是他的学生，她看向屋顶，这回新帝会最开心吧？不管能不能与熊二联姻，贾家把孟老头给圈住了。也就是把江南圈住了。贾家竟然还不能说不，这日子真的有点过不下去了。

“老太太！”孟音看着她走神了，忙说道。

“没事，没事。”欧萌萌又轻的拍拍她，“说起来，你才是我真正的学生！这四年，我其实喜欢教书，男孩不许我教，而女孩们的三从四德，我不屑教。你跟在我边上，这些年，好的坏的，倒是让你学了个十全十，所以我不很担心你。你无论在哪，都能好好的。”

“那问一下，您替我挑好了人吗？”孟音第二次问道。

“没有，我还没替你挑人。不过我让孟夫子在他的学生里挑几个出来，我再从中选一个。原则上，我还是属意让你寻一个读书人。我们贾家的孩子，尽量别和军中扯上关系，现在你又和孟家扯上了关系，与军中就更不能牵扯了。”欧萌萌对她笑了笑，“你听我说，你的婚事，我都会认真的考虑，想娶你，也得待你十八岁之后。”

“是！”孟音还是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有点无奈，纠结了一下，“不是熊二？”（久污巴一灵一溜叁肆）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

“他留书求了你，所以我才会做这些事。当然，他知道贾家的规矩，所以留书说的是求你为正妻。”欧萌萌轻叹了一声，立即说道，“你真聪明，我只说了我没替你选，可没说没人来向你求亲。所以不算我的错！”

“老太太！”孟音真的无语了，这老太太这会子还在玩这种文字游戏。

“熊二是我真心喜欢的孩子，真的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也是最心疼的孩子。之前拒绝过他一次，这回，我不太好意思直接拒绝他。我现在给你找了一个祖父，我也把他的信转给了皇上，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等着看上头答不答应了。不过，这回你祖父这个，太讨厌了，若是没有他，皇上一定不答应，昌隆郡主一定不能答应，责任自不在我了。自也与你无关了！所以我让你祖父去选人了，这样，回头消息传来，我给另寻高门大户，再打那郡主一巴掌，那该多好啊。”欧萌萌长叹了一声。

“所以，其实您压根就没打算同意，假装自己做了事，然后坏人让别人当去？”孟音瞪大了眼。

“我是觉得嫁给熊二会幸福，可是嫁进熊家就很痛苦了。那婆婆，蠢得跟猪一样。又蠢又坏，这种婆婆，怎么巴结都不会被讨好。能让她付出真心的，也许只有她的丈夫和孩子，估计孙子都够呛。可是她是熊二的生母，是她生、她养，纵是把熊二过继出去，不再姓熊了，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这是一条绝路，我怎么着也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的。”

“您不是说，她会对儿子付出真心吗？”孟音真没往自己身上拉，她对熊二那个，真的没什么多余的情感，老太太亲自教养的，别的没学会，冷眼旁观还是会的。所以现在，她就是讨论可能性了。

“唉，这个，我没你那么有信心。昌隆郡主是个怎么说呢？她对自己最自傲的，就是皇室的血统。不是谁都能和她做朋友的。所以之前她和敏儿关系不错，但是国公爷去了之后，这位连节礼都没一个。”欧萌萌想想昌隆郡主，轻轻的摇摇头，“人可以自傲，但别把别人都当垃圾。”

孟音对于昌隆郡主印象很深，当初那么趾高气扬，就算被拒绝了，她也没低下自己的头。她是老太太养大的，老太太身上有种看破世情的通透，她不屑，于是孟音身上也有这种坦然与从容。这事也就此了结了。

不得不说，孟夫子是个牛人，两日后的大宴，就成了两江官员对游学学子准备的。与认亲无关。当然了，两江三位大人还是接受了孟音的行礼，她也顺利的入了孟家的籍。

两江三位看到孟音时，也吃了一惊，因为孟音也像老爷子年轻时，男女长相上是有不同，但是两江的三位都是见过老爷子年轻的样子，再看看孟音的大眼睛，真的和老爷子当初一模一样。心里也就更信了几分，又不禁埋怨起老爷子，早查出来，早点偷偷买回去啊。这么一弄，真是画蛇添足。也叹息，明明该是千金小姐，这下子，怎么弄都有些尴尬。

老爷子的身份江南就没再曝光，后到的各地官员，根本就没见到孟夫子，自无从知道，还有这个。

那个大宴，自不止有各家老爷少爷，内院里，还有各家夫人小姐。而金陵的甄应嘉又算是找到机会，带着一大家子人都来了。于是这回，江南的贵女们也算是齐聚一堂。

当然，孟音还是与其它姊妹们一块，在内宅里，见到众多江南的贵夫人们。身份就很好解释了，这是贾政老友之孙女，也在贾家教养。老太太死宅，其实真的认识琥珀的并不多。也就宁荣街上一些老亲。但是在一些上层的圈子里，倒真的没几个人认识她。甄应嘉的夫人，小姐们倒是觉得有点面熟，但也没有多想，因为打扮不同，再说，之前他们再怎么着也不会关注老太太身边一个十分低调的小丫头。

所以孟家的千金到老太太的身边教养，倒没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毕竟，还有同安郡主，有尤家姐妹，有薛宝钗在前，又多一个孟家的女孩，自不会引人瑕思的。至于说是哪个孟家，大家更不会多想，跟老太太说的，姓孟的多了去了。

而对于欧萌萌来说，应酬什么的，最讨厌了。但还不能不出来。笑呵呵的迎来送往。贵妇人堆了一屋子，竟然还有个老尼姑。欧萌萌真的是被雷得不轻，天下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啥也不信吧？这找老尼姑来算什么？说这是蟠龙寺的主持。蟠龙寺这个，欧萌萌听着有点耳熟，感觉哪里听过，不过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不过出于对背后菩萨的尊敬，欧萌萌还是请她上座。不过她再没脑子，也不会在宴上请个出家人，又是酒，又是肉，还请了戏。这位这点在这儿，真的就是有点赶客的意思了。于是欧萌萌请她到了西院的园子，这里清静一点，也不会影响其它人。

“今天老尼冒昧了！”一身朴素的老尼一脸苍桑，看脸，都看不出她到底多大的岁数，就是一脸的苦相，感觉说话都要用尽全力一样，声音小的，欧萌萌都恨不得凑到她的嘴边去听，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欧萌萌郁闷，又不敢说，觉得对上这种，她最是无奈。因为根本就没法说啥。只能摆摆手，对着老尼还了一礼，“大师可是有事？”

“是，听说老太太要和学子们游历到年底才回京？”老尼声音大了些，估计也看出来老太太刚刚听得费劲了。

“是，老身年岁惭长，也想让孩子们趁着出嫁前，见见世面。”欧萌萌还是有点小孩气，这会子，就觉得自己不乐意说她是跟着学子们出来的，明明是他们跟自己出来的。

“是，那贫尼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老夫人带上贫尼和贫尼之徒。”老尼又一弓身。（久污巴一灵一溜叁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老太太定胜天

这回欧萌萌有点郁闷了，这个是啥意思？一个尼姑要和自己一块游历？这书里有这一段？突然灵光一闪，“大师贵徒不是叫妙玉吧？”

“老夫人听过？”老尼倒是一怔，抬头看着老太太。

“那个，没事。”欧萌萌觉得全身毛都要炸了，妙玉不是该在京城郊外的牟尼庵吗？怎么就到了江南，书中说牟尼庵意指谋逆，这老太太站哪个阵营啊？想想她都觉得自己全身都不适了。不过看人家还看着她，干笑了一下，“大师怎么想到与老身们一块？说实话，我那些孩子们，闹腾得很，只怕影响大师的清修？”

“原本老尼是准备带着妙儿去京城，老尼师姐在京郊牟尼庵中主持，不过，正如老夫人言，总该让孩子们见识了一下世道才是。之前，葫芦寺旧址建新佛时，老尼与众师兄，师姐们一块，见证老夫人之福缘佛化，老尼之徒，命中带煞，老尼几次为她算命，都不得其解，如今想借借贵府的运势，看看能不能让她躲开这命里的劫数？”

“大师真是！”欧萌萌郁闷了，想想，“先说，老身不介意带上两位，到时，开出两间静室，倒也不算为难。只不过，老身倒是想和您谈谈您说的命理之事。”

“老夫人何出此言。”老尼原本就是术数大师，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倒是一怔。

“就以葫芦寺甄家来说，原本和美一家，甄士隐有妻有女，生活富足，还不时的帮助它人，这算不算是积善之家？按命来说，如此这般，就该略有庆余才是。结果呢，某妖僧妖道却说，那英莲是败家的根苗。甄士隐顺应他自认的天命，把孩子扔了，然后呢，妖僧妖道放火烧寺，逼得甄士隐舍财出家，现如今还见踪影。您说，这是命，还是运？”

“您也说了，那是妖僧所为。”老尼倒是微微一笑，“而冯夫人在您的帮助下，否极泰来，正应了和善之家，必有庆余。”

“唉，大师，要不您算算英莲之命？”欧萌萌都不希得说了，想想原着里英莲那破命，所以按着妖僧所算的，也没错，但是伸个手，人家就能起来，所以命理一说，她都觉得跟心理暗示一样，撒谎说自己牙疼，要请假，过几天，你必会牙疼，百试不爽，看看老尼，“所以老身相信，人必胜天。所谓顺应天命，反而就是助纣为虐。”

老尼怔忡了一下，顺应天命，还是助纣为虐，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想过。有点疑惑的看着欧萌萌。

“那好吧，我们换一个故事，有人做了一个梦，梦到第二日在某道上，他的马车会撞上一个红衣小儿。第二日，那人发现，路边景物与梦中一模一样，而如梦中一边，路边茶寮里，正坐着梦里的红衣小儿。那人忙停车，问孩子的家长买下那红衣，铺在地上，想着我辗过红衣，也算应了劫，这祸事是不是就了了？家长见财起意，忙把红衣从男儿身上剥了下来，交给那男子。那男子忙把红衣放到了梦中撞人处。而那男孩看到自己心爱的衣服铺在地上，十分不甘，忙追了过去，而这时马车已经动了，那人高兴根本没看到男孩冲过来了，梦中发生的一幕，真的就发生了。您说，若是那人当时不下车，而一扬鞭子直接过去了，这事还会发生吗？”

“为什么不想，天若无情，怎么会提前预警？”老尼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正是说明了命不可改吗？

“可能不预警，这事就没了。”欧萌萌给了老尼姑一个白眼。你不预警还好了，您一预警，真的就是没事找事了。那话咋说的，疑心生暗鬼。

老尼又郁闷了，这个，她该怎么解释呢，想想，“其实您说得对，若是他那时慢慢过去，也许祸事不会发生，可是他偏要应劫，反就成劫。上天示警，不过是想让他谨慎小心，而非这种强求。”

“您是高人，不与我这俗人争辩，老身鲁莽了。”欧萌萌笑了，觉得这位真的算是很高明了，书中各种判词，说白了，就是作者的意志，作者给每个人都安排了结局，而自己这个乱入者，然后拼命的想改变这些结局，作者意志算是脾气不错，没有出来给她添乱，现在想想，她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们了。人家就是写了一本书，自己若不是身在其中，她也真不会与本书较劲了。

“老夫人说笑了，今日老夫人之言，倒是让贫尼颇有顿悟之感。”老尼还是一脸的好脾气。

“老身最是心疼孩子，我们家那么多女孩，哪一个有事，我都心疼。妙玉应该也只有十五六岁吧？与老身二孙女一般的年纪，如花骨朵般的岁数，困于庙中，以求活命。结果您说算了命，觉得您那徒弟命不好，然后呢，您就想让她躲开，然后带着她离开了，这是不是像刚您说的，上天示警，不是让您逃避，而是让您谨慎小心。

您在这儿，好歹也是年高德勋，您的寺庙在此处也是颇有地位。您带着爱徒在这儿，有乡亲，官府照顾着，怎么着日子能比寄人篱下还差？

您师姐就算给您面子，养她一时，还能养她一世？纵是能养她一世，您师姐的徒弟能养她？她无寺庙之庇护时，您又不许她回乡，她的命不就悲惨了？这算不算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