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能看到我的梦境 第165节
他在大明已经取得过一次了。
可李善长牵扯了许多人,他就算七十多岁了,为了朱家皇权的稳固,朱元璋也得让他死。
就是老朱不清楚李善长在死之前,有没有像李斯一样,发出“牵犬东门岂可得乎”的人生感叹。
“爹,我突然想要出恭。”
王贯众立即站起身来:“李驸马请随我来。”
待到桌上就剩下两个人后,李善长摸着胡须道:
“你惹了当朝丞相胡惟庸了?”
“嗯?”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韩国公话从何来?”
“要不然他怎么会派我的弟弟,叫我上书反对你们这门亲事。”
“韩国公反对有用?”
王布犁无法判断这件事的真假。
但是他晓得李善长是因为胡惟庸案死的。
可那也是在胡惟庸死多少年后,案子扩大化,把七老八十的李善长给牵连进去的。
目前而言,他们二人是淮西集团前后两任魁首,是不是一条心,他也不好判断。
再说了,王布犁确定这事是朱元璋下的命令,旁人反对有用吗?
李善长此时丝毫不见老态,他靠在竹椅上打量着王布犁:
“不是谁都有资格拿老夫当刀子的。”
最为关键的是李善长知道皇帝为了这件事,打了许多臣子的板子,可以说,谁反对都没有用。
除非结亲男女有一方死了。
不过李善长也知道,天子必然会在王家周遭布置很多的人手,确保王布犁的安全。
“哦?”
王布犁点点头:“小子未曾惹过胡相,而且因为我破获假钞案,胡相反倒邀请我去他府中吃豪华晚宴,还给我安排未来的前途,甚至找人做媒,要我娶侯府的庶女呢。”
“哈哈哈。”
李善长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止不住的赞叹王布犁年纪轻轻,可真是会装糊涂啊!
原来根子在这!
陛下先人一招,直接把王布犁点为驸马,让胡惟庸的算计落空了,故而恼羞成怒,又是群臣劝谏,又是让老夫发声。
李善长摸着胡须赞叹道:“你可真是装糊涂的天才,陛下看重你也在情理之中。”
“韩国公说的话,小子不明白。”
“好啊,好啊!”
李善长瞧着王布犁自顾自的喝茶,点点头,光是这份心智,就吊打他儿子了。
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手。
“老夫倒是有一些为官心得,你要不要听?”
“洗耳恭听。”王布犁再次拱手行礼。
“谁都渴望年纪轻轻就荣登大位,可很多时候都会栽跟头,被底下的人算计。”
李善长当年在大元只是一名县衙小吏,想要升迁也很难。
“你如今正是受到天下人瞩目,想要害你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你这个平民能当天子的女婿呢?”
李善长摸着手中的拐杖:“就连我儿也不理解,可是往前数上二十年,满朝文武当中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啊。
我们这辈人还没有彻底老去,二代子嗣就出现了这种苗头。
我曾与陛下献计,汉高祖便是从百姓当中崛起,而且知人善任,相比于项羽不胡乱杀人,五年就成就帝业。
若是上位能效仿汉高祖,天下便能轻易平定。
如今天下平定之后,我们的这些功勋子嗣便认为自己高一人等了,哎。”
王布犁就静静的听着,他发现老人都爱忆往昔。
可听着李善长的话,王布犁明明觉得他是在内涵朱元璋嘛。
“韩国公所言甚是。”王布犁吹捧了一句。
李善长脸上带着笑,他也当过小吏,自然明白王布犁话不由心是常态。
上官嘛,说点他愿意听的话,并且附和他,背地里再骂他是个傻逼,被你个县衙小吏架空了权力。
油滑。
不过这种人在官场上厮混,也吃不了什么亏。
“你想起外地当高官吗?”
“不想。”王布犁放下手中的茶杯:
“当驸马这件事我其实挺意外的,若是从此能够当个闲人也不错,可我相信当今天子是不养闲人的。”
他把许多儿子封到外地就藩,也不是拿他们当猪养的,而是各有各的作用。
“好好好。”
对于王布犁的回答,李善长越发的满意。
他总觉得此子极为清醒,不似个年轻人呐。
有些人,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你可知空印案?”
“知道。”
“你可知道陛下突然大发雷霆的缘故?”
“自是底下人集体哄骗陛下呗。”
王布犁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
“不完全是。”李善长慢悠悠的往前倾,压低语气道:
“其实陛下就是为了借机绞杀一批人,空出一些位置,再提拔一批人罢了。”
王布犁表示不懂,也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
“还望韩国公解惑。”
“当年陛下鲸吞陈友谅,可陈友谅那么大的地盘都需要治理,陛下哪有那么多的文官去治理呢,只能继续任用那些投降的地方官员。
两年后,陛下就肃清整个江南,再两年,徐达北上覆灭蒙元,收回山陕之地。
这些地方上的官员摇身一变,从大元的官吏变成了大明的官吏。
可是心性还没有转变过来,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同朝廷对着干。”
因为大元皇帝对于地方上的控制不能说是几乎没有吧,那也是没啥屁用。
地方上与中央政府的对抗自古就有,大点的如同什么藩镇啦等等。
朱元璋是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的。
咱朱重八既然当了大明的皇帝,就得控制全天下所有事情,绝不能让宵小之辈毁我大明江山社稷。
听到这里,王布犁稍微有点回过味来。
原来朱元璋通过空印案杀人还有这方面的考虑,削弱地方上的豪强控制,连京官都遭了殃。
再收拢地方权力之后,朱元璋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覆灭相权,继续收拢皇权。
老朱向地方上填补了一批自己人,又提拔了一些外地官员进京为官,逼迫他们站队,用胡惟庸吸引这些人,然后再整死他们,削弱地方和相权的影响。
一石二鸟。
那淮西人与浙东两派的斗争,就是朱元璋在幕后推动。
因为朝廷需要平衡,朱元璋不希望底下的人团结一致,否则他的皇位就坐不稳了。
如此一来,两派斗个你死我活,都认为是对方的错,很少有人会牵扯到朱元璋头上。
纵然有人有这个脑子,可也不敢对朱元璋发飙。
饶是聪明的刘伯温,不也是急流勇退想要保全自己,可惜都没保住吗?
朱元璋作为裁判员要是亲自下场与臣子争斗,岂不是落了下乘?
他把丞相放在那里当成一个集火的靶子,丞相带头党争。
朱元璋则利用党争来清除许多人,达到自己巩固皇权的目的,倒不失为一个妙招。
他娘的。
这个无情的政治机器,不愧是他最后能坐天下。
李善长见王布犁陷入了深思,暗暗惊叹。
此子真是一点就透。
你娘的。
愿不得陛下非得把嫡长女嫁给他。
就是不知道他今后是不是陛下砍向别人的一把锋利的刀子。
“想明白了?”
“恕小子愚钝,听不懂韩国公的话。”
“你他娘的,真是装糊涂的天才。”
李善长轻笑了几句,便不再多言,今天他说的话已经足够多了。
要不是见王布犁是一个可以培养的人,他才不愿意交浅言深呢。
待到李琪回来之后,表情怪异。
王布犁家里如此奢华的厕所,可不是近两日就能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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