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三国:从传道起家 第247节
第398章 对与错
北平山野河畔,却有一队军士在林间值守防备,而他们守护的对象,是一个坐在河边持杆垂钓的男人,这正是玄夏之国相,黄巾之教主—许辰。
许辰并不想做嬴政朱元璋那般的工作狂人,纵然国事千头万绪,但自己也需要休憩之时。
这世界终究不是缺了谁就要崩塌了,许辰也不会自以为玄夏就非自己不可,该休憩的时候,他也是一点都不含糊,说到底也就是个拿工资的,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当然,身居这个位置,想要两耳清净的休憩时日那也是奢望,即便自己不找事,事也会找自己。
清风凉爽的时日,许辰正在享受闲情逸致,但还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亲卫通报,却是沮授荀谌两人联袂而来汇报公署政事。
身居这個职位,公私分明这种事就是不可能的,许辰当然也不会真的拒绝,点点头便准了。
好在沮授荀谌两人都是一等一的人精,一看许辰垂钓模样,也知道不好打扰他的闲情逸致。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笑起来,倒不急于谈论正事,而是先看了看许辰脚下鱼篓。
他们正待要看看成果来吹捧夸赞一番,如此才好打开气氛。
只是当他们伸头一看,看到空空荡荡的鱼篓,脸上也就一下僵住。
荀谌干笑一声:“主公今日好雅兴,此地山清水秀倒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若能照此作一副山水垂钓图,肯定能成佳作。”
沮授倒是直言不讳,道:“确实是好地方,看来鱼儿也是沉迷山水,却忘了赏脸去咬主公的饵食了。”
许辰自是不会因此恼怒,只是哑然一笑。
自己其实不擅长垂钓,表面上在这里是钓鱼,实则只是借此亲近自然感受山水罢了。
既然被人打扰,他也干脆不再继续装模作样。
站起身后,他把手中的鱼竿交给一旁的亲卫,便往前虚引,带着两人在林间小道漫步起来。
“你们这些家伙,就见不得我休息片刻,我都跑来这山野之地了,你们也硬是追来。”许辰见两人不慌不忙的模样,也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急事,干脆也与两人说笑起来。
沮授紧随其后,笑道:“主公常常以服务百姓自居,既然如此,如何能有丝毫懈怠。”
荀谌也是附和起来:“正是如此,我玄夏这诸多州郡的重担都在主公一人肩上担着,天下苍生之重,可容不得主公偷懒。”
许辰见他们两人竟道德绑架起自己来,却也是气乐了,停下脚步就不满质问:“本座打了十几年的仗,就不能休息休息了?”
话音落下,三人相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说笑之后,气氛也就轻松起来了,如此,沮授荀谌也就不担心自己搅了许辰的兴致,随后便谈起正事来。
“吾等今日前来,是刚刚核算了玄夏诸多州郡官府今年的支出报表,也对照了各地官府的诸多公共项目,各项繁杂事情属下等皆已厘清,可以请主公过目了。”
沮授说罢,便看了一眼旁边的荀谌,荀谌连忙递上一份纸质文书,正是他口中所说报告。
许辰微微点头,便顿足接过文书,随后找一处裸露的石头便就地坐下翻看起来。
一路跟随护卫的亲卫们,也迅速在周边散开把守以防卫安全,沮授荀谌两人则是分别站在许辰一侧,安安静静的等待着许辰查看文书。
许辰一边看一边点头,各地乱七八糟的项目和支出报表,经过荀谌沮授两人梳理,如今条目分明线索清晰,一眼就能从当中看到实际情况,地方官府花了多少钱办了多少事,成绩好坏可谓是一目了然。
只是看完之后,许辰却叹了口气,合上文书又递给沮授:“战事一起则难免影响民生,相比较此前局势承平的年份,今年各地的公共项目进度都拖慢不少,这战事要早早结束,我玄夏才好大战拳脚。”
沮授笑着收起文件,道:“这也是难免之事,怨不得各地官府,只要打起仗来他们也是身不由己,那本该用于建设学校道路水利等等项目的钱粮难免要被挤占,这进度自然就会被拖慢。”
荀谌则道:“不过为了寻求军事上的胜利,这些代价在所难免,我们或许有所影响,敌人只会更加难受。”
许辰点头道:“道理本座自然明白,只是一时感慨而已。”
沮授随后又递上另外一份文书:“这是各州郡官府明年的预算计划,主公看后若是没有看法,明年朝廷就可以依照此计划拨付钱粮了。”
许辰再度接过来,沮授荀谌也对此做了详细的报告,不仅汇总各地预算,也有中枢明年的岁入多少的预估。
把连同军事在内的一切支出全部算入的话,玄夏总体的预算支出和岁入大致可以持平。
“还行,看样子这事业还算干得不错,盈亏平衡且说得过去。”许辰又把这份文书递回给沮授手里,玩笑式的说了句话,但随后也就感叹起来:“不当家不知难啊,处处都要撒钱,要把事情做好当真不易。”
说罢,许辰就再度站起来,又是往前漫步行走。
沮授荀谌相视一眼,各自收好文书跟了上去。
三人安静行走一阵,沮授犹豫一下,却道:“朝廷确实不易,但说句不好听的话,属下却觉得这多是朝廷自讨苦吃,如教育、医疗、卫生、道路等等事业,朝廷尽数揽于一身,费力经营却吃力不讨好,拨付钱粮如流水却不见得利,如此只出不进,如何能够容易!”
许辰的脚步一下顿住,然后转头看了一眼沮授,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他也只是看了这么一眼,很快他就再度前行,目光也是看向前方,似是闲谈一般回答起来:“公与倒是好为朝廷考虑。”
荀谌目光一闪,也是上前一步:“属下亦有此感,秦汉两朝都不见朝廷如此重负,尚且不能长久,而我玄夏诸事尽揽犹如背山前行,每年岁入只见投入不见回报,岂不是投石入海一般,长此以往必定不能持续,朝廷若不做取舍,将来恐有崩溃之危。”
许辰脚步未停,依然保持着平稳的节奏,时不时还点起头来,似乎对他们的言语颇为认可。
“既然如此,你们又有何提议?”许辰头也不回,平静的声音传递过来。
沮授面色一肃,又是跟紧了几步:“臣以为朝廷或可寻求减负,我玄夏既然推行工商发展,那教育医疗卫生道路等等事业为何不能借工商之力施行,民间商业力量可以调配民间资源承接此类事业,甚至可以比朝廷做的更好,这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许辰听完这番话语,只是沉默前行,既不说对,也不说错,这让后面的沮授和荀谌都有些忐忑。
荀谌沉吟片刻,也是上前说话:“此类事业朝廷来做成本巨大效率低下,且时日长久之后必会造成机构臃肿,可谓弊端多多,而民间商业更加灵活,朝廷不必费力经营建设,一样可以实现目的,相比较之下,后者显然是更明智的选择。”
许辰依然还是沉默,而荀谌沮授两人也是相顾无言,他们不知许辰究竟是什么想法和态度。
乡间小道之上,只有他们慢悠悠的脚步声,虽然此时环境十分清幽雅致,但明显气氛开始有些微妙和沉闷。
许辰没有说话,其实只是心中有所感慨而已。
这些人反应太快了,也太聪明了
玄夏推行工商也就是这些年而已,虽然这股力量在政策导向之下突飞猛进的发展,但许辰依然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开始适应新的玩法和规则,并且敏锐的察觉到利益所在。
今日这番对话,未必不是沮授荀谌作为新生的商业力量扩张利益和权力的一次尝试,如果换一个人来的话,恐怕很容易就被他们这番话给唬住。
毕竟他们这一套理论真的很有说服力,甚至许辰敢肯定沮授和荀谌也不是怀有什么恶意,而是他们真心如此认为。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他们刚才的一切话语都是成立的。
究其原因,还是新时代对自己虽然只是按部就班的过程,但对其余人来说却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而已。
这前行的过程里,每个人都会基于自己的立场和智慧产生不同的想法和路线,这当中必定有冲突和矛盾,如果没有自己这个时间漏洞把控方向的话,可以肯定玄夏今后的路必定会走的磕磕绊绊。
但终究现在沮授荀谌探讨的东西,在后世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两种路线谁对谁错暂且不论,至少基于玄夏的体制,那就只能选择前者。
这个时候,许辰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不要禁绝此类思潮呢?
会这么想的人肯定不止沮授和荀谌,这种思潮若是任其发展,自己在的时当然没有问题,但自己不在了,说不定会把路线带偏。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为自己的想法笑了笑。
这种东西根本无法禁绝,而且随着工商发达之后,必定会愈演愈烈,这是商业属性天然决定的事情,商业本能必定会贪图更多的利益,也会为此不断的努力。
禁绝思潮只是自欺欺人的行为而已,与其如此,不如真正面对问题。
把它摊开了揉碎了一丝一毫全部理清楚,利在何处弊在哪里,而朝廷的政事基础是什么,把这一切全部说明白了,该走什么路线,世人心中也就自有看法。
念及此处,许辰终于是停了下来,他并不因为沮授荀谌今日的话语而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公与、友若今日之言的对错本座暂且不予置评,不过本座倒觉得这是个好课题,干脆就让我玄夏上下都议论议论,上面的官员也好,学宫的学生也好,还是民间的人士,只要有看法,皆可表达,看看能不能就此论个对错高低来!”
第399章 商人圣地
“兄长,我听闻前朝天子如今在玄夏是以经商为业,咱们此行要去看看吗,未曾想堂堂大汉天子,今日却与你我混至一桌,这倒也是千古奇事了。”
马车行进遥遥晃晃,当中坐着两个成年男子,一个三十来岁,一个二十多岁,他们相貌相近,一看就能知道必定是两兄弟。
虽然一路舟车劳顿,但是他们皆是青壮,却也不显疲累,反而随着愈发接近目的地,他们越发精神了起来。
其中年轻一人,更是带着兴奋一边挑开车厢窗帘往远处张望,一边就说起了关于曾经大汉天子刘协的笑谈来了。
糜竺听到弟弟糜芳这随意的话语,一时有些恍然。
这世道当真是不同了,若是搁以前,纵然汉室衰落,天下人也不至于这般轻佻的议论刘氏天子,而今自家弟弟却是完全无所顾忌,心里完全没有对刘汉的一丝顾念。
天子投降社稷崩塌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事实上诸侯若是愿意的话,那完全可以再找个刘氏宗亲竖個招牌,只要人心尚在,这烂摊子还能撑一撑。
而现在看来,刘汉这人心是彻底散尽了,那么这大汉才算是真正意义上完全咽气。
但经糜芳这么一说,糜竺还真有些心痒痒起来,正如糜芳所言,这确实是千古奇事,若能看看天子跌落凡尘的模样,还真能极大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尤其是糜芳那句混到一桌的话,更让糜竺哑然失笑。
以往从来都是重农抑商,理论上苦哈哈的农民社会地位都比商人地位更高,但现在那高天一样的大汉天子却也操持商业成了贱类,这不得不说是种讽刺。
“话虽如此,玄夏毕竟奉行工商之道,更提倡人人平等之理念,商人在这里还是比大汉要体面的多,玩笑之语说说也就罢了,轻贱了刘协,何尝不是轻贱了我们自己。”糜竺摇头一笑,却是告诫起来。
糜芳闻言,神色正了正,也收起几分轻佻,随后也发出一声感慨:“说起来,玄夏重工利商并非虚言,我们一路沿途所见,县镇之地无不是商业繁华,各类工厂更是成片连林,这等气象却是大汉不曾得见,或许此地当真是商人兴起之地也说不定。”
糜竺一边摇着扇子,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工厂和市场的繁荣只是表象而已,真正利好商业的实则是玄夏创造的营商环境,玄夏各地行商不见大汉常见之路卡及杂税,官府更是清正,商人不必上下使力,经营事业只需考虑律令规定即可,这才是真正的利好之处。”
听闻此言,糜芳也是一下就醒悟过来,认真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作为徐州巨商之家,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经商之痛苦,对商人来说最可怕的事情从来都是恶劣的营商环境。
行商走商只要走过州郡,每过一县必有官府设卡取费,而且要想安生做生意,难免要上下打点,若是遇上些个心狠讹钱的,一次生意别说赚取了,能不亏本都算好的。
相比较起大汉官府的做风,玄夏的衙门只能用青天老爷形容了。
不仅各地税制统一彻底断绝了层出不穷的过路费,针对商业的各类杂税也一并取消,只保留基础的几种商税,而且官府从来不找麻烦,对商人的唯一要求就是遵纪守法。
甚至于在朝廷的政策引导之下,中小商户还有可能从玄夏钱庄之中进行贷款,以帮助商户渡过经营困难或者创业,地方衙门更有减税的政策吸引商人开办工厂,可谓是给足了照顾。
把沿途所见的一切认真细想一遍,糜芳才猛地发现这里完全可以说是商人的天堂。
除了商人的社会地位得到正视,整体营商环境的便利性简直让人不敢置信,糜芳糜竺是真的差点就感动哭了。
但是这个时候,糜芳这时候却微微叹息:“正如兄长所说,以商人而言这玄夏当真是有万般好,可唯有一点十分令人不适,这玄夏朝廷扶持工商,却也还是以工为先,他们对劳工之保护实在是太过严格,这却是对商人群体最大的限制了。”
糜竺摇动着的扇子顿住,眉毛挑了挑,道:“固然如此,但此地依然是我辈商人之向往,玄夏才是未来,在这里我看到了属于我们商人的时代!”
对此,糜芳倒也认同,到了他们这个级别的巨商,实际上已经是接近于士族的存在了,见识和智慧自然不差于士族精英。
此次亲身来到玄夏看到一切,他们明显感受到这里和完全就是全新的社会,而这个新社会显然是更加有利于工商的世界,这是大汉这样的帝国绝对不能比较的。
双方的本质区别,在于农业帝国必然奉行重农抑商,而往工业社会开进的国家,必定开始注重工商发展,这种基调便已决定一切。
糜芳神情复杂,说话之时却显得有些犹豫:“虽说此行我们是来查探虚实,可是否真要彻底押注玄夏却也不是那么好抉择,万一那许辰最后拉了胯,那咱们不也得跟着完蛋?”
“下赌注哪儿有不冒风险的,今时今日不押那许辰,难道去押那曹刘孙不成?”糜竺却不以为然,显然心中早有主意,伸出扇子挑开帘子,却见远处已经出现北平城的模样:“当然,下注之前好歹要去这京城好生瞧瞧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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