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162节
“念!”
侍从吸取上一个的教训,低头说道:“在下不敢!”
当下曹操的心情好,伸手拿过书信,笑道:“霍峻书信尽是言语挑拨,欲让孤怒而出战,然孤已识霍峻真实之计。”
说着,曹操扬了扬手中的书信,笑道:“初次霍峻口出狂言,言两月破孤。然霍峻真实之意欲激怒孤,让孤怒而与其对峙两月。待两月已过,春雨绵绵,泥泽湿润,难以行军,进而逼孤撤军。”
“次封书信,恐孤因水师失利,念水师难敌撤军,故而又激我;我料此封书信,必是霍峻畏甘、俞二将降我,又激我出战。”
说完,曹操拆开书信,见上书信果如其言,以示左右众人,大笑说道:“霍峻小儿,计穷尔!”
“德祖何在?”
“在!”
曹操吩咐说道:“你且替孤向霍峻回信,言孤将两个月内破江左,让他提头来见。”
“诺!”
“恭贺丞相!”众人齐声拱手说道。
曹操捋着胡须而笑,似乎渐渐找回当初攻克江汉的感觉。
打量众人时,曹操却见贾诩在那沉思不语,问道:“不知文和为何沉思?”
此语一出,众人皆望向贾诩。
贾诩却也不慌,玩笑说道:“连舟之策,看似巧妙。然诩曾闻霍仲邈此前水战之时,用佯败之法,诱大将周瑜入彀,借东南之风,火烧孙将军帐下水师,最终令二刘席卷江左。”
说话间,贾诩观望风向,问道:“不知何时能有东南风邪?”
“呵呵!”
曹操与蔡瑁等将校,皆闻声而笑。
蔡瑁为彰显自己之能,说道:“冬季之时荆楚多西北风,东南风少。唯有夏季之时,东南风鼎盛。今霍峻欲用东南风烧船只,且不言能否有东南风,即便有东南风,我军又不开水寨大门,霍峻又如何能烧我军大船。”
蔡瑁虽曾在江陵呆过,执掌过水军战事。但对云梦泽、长江地形亦不是全懂,毕竟江夏的云梦泽、长江地势之复杂,非他所能全部知晓。
同时也正如蔡瑁所言,如果水师不开水寨大门,即便有东南风,霍峻也难烧着水师舟舸。
历史上想烧曹操水师,若非黄盖请降,驾驶火船入内,即便有东南风相助,也基本烧不着大船。毕竟曹军水寨会将黄盖的火船,阻拦在门外。
贾诩沉吟少许,自嘲说道:“诩自西北之士,不识南方水土地利,难为丞相出谋划策。今时之语,徒令诸公相笑尔!”
不仅是贾诩有如此感觉,荀攸、杨修等中原智士也是感觉无计可施,且连那程昱、徐晃等北方宿将,亦是难展拳脚。
这倒不是他们智谋不足,而是他们实在不了解云梦泽、长江的地形水情,以及那水战的弯门门道道。毕竟他们人虽聪明,但在缺少实际了解的情况下,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众人谈笑间,几名武士领着一名渔夫而来,说道:“启禀丞相,我等从此人身上搜出书信,言送与甘、俞二位将军。”
曹操盯着眼前已是胆怯的渔夫,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杨修拆开书信,看了起来,脸色微变,说道:“丞相,书信中霍峻约甘兴霸、俞公礼二位将军于后日晚间起事,霍峻欲率大军袭营破寨也!”
“嗯?”
多疑的曹操转头看向人群中的甘、俞二将,目光打量间,充满了疑虑之色。
甘、俞二将脸色大变,甘宁快步而出,单膝跪地,沉声说道:“丞相,霍峻此人诡计多端,今故意送书信而来,必忌惮宁与公礼,望丞相明察。”
“是啊!”
俞韶亦是跪在地上,拱手说道:“丞相,我等若是诈降,那会献上拍杆、车船之物。此物乃水师利器,天下难寻啊!”
曹操微微踱步,问道:“此信使将书信送到何处?”
武士拱手说道:“其在几十里附近水域周围巡视,似乎不知二位将军营寨之处。被我军擒获时,诈称程将军帐下斥候。”
曹操打量二人半响,就在众人以为曹操要发怒之际,继而大笑说道:“二位将军弃刘归我,必是诚心也。以孤所料,此又是霍峻之奸计,欲借孤之手段,残害贤才良将。后日之时,孤于江畔上设宴,以贺二位将军弃刘归孤也!”
“诺!”
且不说曹操于水寨中如何布置,忙碌于军务。
霍峻归营后,与众将磋商军事后,唤入阚泽。
请阚泽入座,霍峻问道:“阚君熟知天文历法,峻有一疑。不知阚君能否为某解之?”
阚泽不敢自矜,说道:“都督请言,泽必知无不言也!”
阚泽,字德润,会稽山阴之人。家中自幼贫寒,曾为富人抄书,以为增进学识。其博览群书,又通晓历法天文,难得之人才。
自关羽下会稽平山越,闻阚泽之名,请其入军为吏。后在夏口时,关羽举荐给刘备,征辟为从事,以为咨询历法之用。
沉吟少许,霍峻说道:“今隆冬已过,春时将至,不知德润能否为峻推演何时最热,或是推算东南大风之时。”
阚泽摇了摇头,说道:“风向不可算也,然阳生之时,多有东南风起。今泽可为都督推算,近十日之中何日最热。”
“劳烦德润了!”
阚泽取出易经卜卦,掐指计算,又用笔在巾帛上筹画。
不知过了多久,阚泽说道:“启禀都督,五日之后,天气最热。彼时又是阴转阳生,或东南风起。然云梦泽之地势,长江之水情,泽乃江左士人,不敢轻易妄言。”
霍峻心中有数,笑道:“峻得阳生之日即可,近日劳烦德润走访左右,看能否有所补充。”
“诺!”
阚泽拱手退了出去。
少顷,邓范拱手说道:“启禀都督,豫州遣人询问可战否?”
霍峻端起茶盏,吹了口热气,淡定说道:“告诉豫州,时日将到,暂且等候几日。又命亲信携密令越天岳山至长沙,送书信与黄将军,让其依照本督军令行事。”
“诺!”
望着错综复杂的地图,霍峻抿着茶水,陶醉于茶水的甘甜之中。
“苦尽甘来,如是而已!”
(本章完)
第228章 酾酒临江
后日之时,曹操设酒宴于江畔,众将文臣齐聚。
及至黄昏之时,白月初露,江水粼粼,呈水天一色。
曹操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舟舸大船。其袭火红披风,上绣金丝龙虎,内着明光之铠,威风不已,气势逼人。
曹操站在坐榻之上,居高而视众人;文武皆列站于甲板左右,文儒武威,皆是一隅之才俊;武士持斧钺、戈戟,锦衣绣袄,威风凛凛而立。
曹操见如此江水美景,喜不自禁,说道:“师偦何在,奏凯乐。诸从上奉食物,让诸文武与孤同享欢乐。”
“诺!”
少顷,鼓乐之声响彻江船之上,齐诵《矛渝新福歌》。
武士齐声而歌曰:“材官选士,剑弩错陈,应桴蹈节,俯仰若神。绥我武烈,笃我淳仁。自东自西,莫不来宾……。”
曹操与众人饮酒作乐,有武将亦是齐声而诵,提前恭贺曹操即将得胜江左。
时天色渐晚,侍从趋步来报,说道:“启禀丞相,水寨外有艘舟舸停泊,似乎在观我军兵势如何,是否遣军出战。”
已有微醉的曹操,摆了摆手笑道:“斥候探查而已,不足为虑。且孤已在水寨之外,布舍弓弩五千张,敌寇怎敢进犯?”
“勿要让此等小事,扫了孤与诸贤之兴。”
说着,曹操对着左右开玩笑,说道:“霍峻言今夜率军夜袭,孤且与兴霸、公礼坐镇于此,观其如何夜袭。”
“诺!”
与此同时,水寨外的江左舟舸平稳下锚降帆,此正是霍峻、刘备二人出寨观曹军阵势。
甲板上,霍峻与刘备坐而论道,一壶浊酒置于案上,摆设几样凉菜,同讨军情密事。
瞭望灯火通明的曹军水寨,隐约可闻鼓乐之声,刘备感慨说道:“曹操饮马江水,志满踌躇,此当世之豪杰也!”
霍峻向刘备敬了一樽酒,说道:“豫州与曹操,亦一世之豪杰。曹操盖有吞吐江左之志,而豫州亦有匡扶汉室之心。今下一时之分,却非天下终定之局。高祖、项羽互有起落,项羽得胜前生,败于后生,故而高祖开汉四百年之基业。”
刘备抬腿放荡而坐,听着《矛渝新福歌》,笑道:“单舟浮江,听那曹操庆贺之乐。我与仲邈若能留名于后世,盖亦受士人所赞。”
“岂能不可乎~”
在霍刘对谈之际,曹操亦是酒意上头,举着酒樽以示众人,笑道:“我自起兵以来已有二十载,为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所得天下已十有六,所未得者,唯江东、巴蜀尔!”
“今兴师百万,投鞭断流,又赖诸公用命,何患不灭?且孤得兴霸、公礼献船归降,得江左水师之机,不日将克江东。届时待江左收复,巴蜀归降,天下无事,孤与诸君共享富贵也!”
“兴霸、公礼且饮此樽!”
“谢丞相!”
“诸君亦请!”
“愿丞相早奏凯乐,我等皆赖丞相之福荫。”众人起身拱手应道。
“哈哈!”
曹操放下酒樽,心中不甚欢乐。自水师受挫以来,他少有这么欢喜。今得甘宁、俞韶二将,却让曹操想起官渡之战。他受败于袁绍,却得赖许攸归降献策,袭取官渡,得败袁绍,拿下河北四州之地。
曹操居高临下,遥指对岸,笑道:“刘备、刘琦不识天命,妄图以卵击石,今幸有归降贤才相助,二刘必败于孤之手也!”
说完,曹操嚣张地摊手大笑,在他眼中自己若无天命在身,上苍岂能如何相助。官渡之战,逢许攸献策;金口之役,得甘、俞二将。
贾诩见曹操如此嚣张,以至得意忘形,默默地叹了口气。见曹操如此骄纵,他有不妙的预感。
程昱仗着是老臣,硬着头皮,劝道:“丞相,霍峻尚未兵败,且不如~”
话未说完,程昱便被曹操一手拉过去。
曹操手指着程昱,对手下众人,大笑说道:“昔孤兖州败于吕布,若非听有程公之语,孤岂有今日之盛!”
程昱低着花白的脑袋,受宠若惊,说道:“若丞相得胜江左,昱当纳兵权归上!”
曹操挽着程昱,感慨说道:“可惜许子远不在,孤官渡逢他相助,故而得胜。今得二位将军,犹得子远也!”
持剑而立的许褚,挠了挠头,心中嘀咕暗道:“不是丞相让我杀的嘛?怎么又在此怀念许攸了。”
曹操单臂而扬,笑道:“霍峻自恃兵略过人,更新水战之法,然又奈之如何?利器虽强,然人心之重,非他所能之也。其助二刘,而不助我,甚是为愚也!”
“拿槊来!”
就在曹操沉醉于自己过往的功绩当中,孤舟上霍刘聊得火热。
刘备舒展大腿,脸色微红,笑道:“我与曹操势如水火,此恨非死难消。备能有今日,盖在所行之事每与操反。曹操性急且躁,我则以宽和待之;曹操手段残暴,我则行之以仁;曹操待人诡诈,我则以忠信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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